「哦,原來你就是安南的女兒啊,陳嫂,帶小姐去換身衣裳。」夏建邦的妻子馮英淡淡地道。
曉薇挑眉,安南?十幾年後的聯合國秘書長?這就是夏家丟失的女兒的名字?她並沒有多馮英的冷淡傷到,因為在心理早就做好了準備,之前調查時,就知道,夏家是個權貴之家,但也是冷血的豪門大宅,這里的人,個個都自私自利,冷漠如斯。
據說,當初,他們的女兒夏安南不見時,也並沒有深入地尋找,只是簡單地找了下,最後了不了了之。
夏建邦,今年六十八歲,身體還是非常的健朗,曾任北京國土資源部的副局長,因為一直被大他一階的不妨壓著,所以一直沒有什麼建樹,他的兒子女兒也沒多大本事,目前,最能的就是大兒子,在廣電總局里當了個主任,官雖然不大,但油水卻是最多的,撈得不少,二兒子也因為大兒子的權力,自己開了間娛樂公司,謀取暴利,大女兒只是個享受的主,嫁了個搞房地產的老公,小女兒雖然嫁了個軍官,但由于靠山不夠大,男方也是一步一步爬上來的,所以一直窩在不大不小的營長之位,多年沒爬上去過了。
夏建邦還有個小兒子,可以說,這個小兒子,是他們夏家最另類的孩子了,不但長得漂亮,還很聰明,偏偏不喜歡他們家里的人,也不喜歡家里為他安排的一切,任性又叛逆的主。
一年到頭,他呆在家里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個月,常常神出鬼沒的,夏建邦夫妻最拿他沒有辦法了。
年已二十八的小兒子,別說結婚了,要他交個女朋友,馮英怕都要偷笑了,一直以來,因為小兒子長得太過漂亮的原因,他們總覺得小兒子不喜歡女人,身邊圍繞著太多的男人,這對于權貴之家來說,是恥辱,所以,只要小兒子交女朋友,他們就滿足了。
又扯遠了,回到正題。
夏家在孫警官上門來,一番訴說後,得知三十多年前丟失的女兒找到了,卻沒有多大的欣喜,但也還同意孫警官帶曉薇來認親,然,當曉薇來時,夏家,就只有馮英和她的大媳婦錢愛菊,兩人猶如貴夫人一般,高坐在客廳的沙發里,看到曉薇時,兩人一同皺起了眉頭,眼里的嫌棄毫不掩飾。
特別是馮英,做為母親,得知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兒有了消息,竟一點都不高興的,見到自己的外孫女,更是一臉失望的表情。
失望什麼?失望曉薇這麼丑?沒能給她帶來利益吧。
房間里,曉薇看著那陳嫂鄙視的看了她一眼後離開,勾了勾唇,轉首看向床上那幾套華麗的裙子,嘴角勾起的弧度越來越大,如果有熟悉她的人在旁邊,看到她這個模樣,定知道她生氣了,而且是很氣,她是那種越生氣,就笑得越妖嬈的模樣。
可惜,這里不但不沒有她所熟悉的人,連不熟悉的都沒有一個,所以,自然沒人知道她生氣了。
唉,可憐的夏家,如果表現不是這麼過份,她興許還給他們兩分面子,可是,他們惹火她了,所以,不整整他們,她的怒火難消!
二十分鐘後,曉薇出來了,還穿著她那身土土的的確良花襯衣,藍色粗布褲子,一雙黑色布鞋,兩跟麻花辮子,一副又黑又大又土又丑(額,這形容咋這麼歧義捏?)黑框眼鏡,怯怯弱弱地站在那絞著手指。
「怎麼不換衣服才出來?」馮英皺起了眉頭。
「我、我穿不慣。」的確穿不慣啊,套套都是公主式的裙子,她平生最恨的就是這種衣服和裙子。
「嗤,果然是鄉巴佬。」錢愛菊嗤了聲,嘲諷道。
「陳嫂,去給她換了,還有,幫她打扮一下,今天晚上老爺和少爺他們都回來,小少爺還請了幾個朋友過來玩,把她弄漂亮一點,她身材不錯,就選一套吊帶的蓬蓬裙,然後把她的眼鏡拿下來。」馮英冷著臉吩咐。
「是,老夫人。」陳嫂領命,又拖著曉薇往回走。
「我不去,我不換,不穿,不要拿下我的眼鏡。」嘴里怯弱地抗議著,心里卻氣得想殺人,他爺爺的,敢情這夏家認她,還真的是想從她身上獲取利益,媽的,忍,她先忍著,再慢慢痛擊他們,讓他們永遠都翻不了身,看他們還拿什麼來驕傲。
「不去也得去,由不得你。」陳嫂在夏家干了幾十年,早就是半個主子了,而且最會看臉色,從曉薇一出現,她就從老夫人眼里看出了嫌棄,如果不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丫頭有一副好身材,恐怕老夫人早把她趕走了。
因為曉薇的干擾,陳嫂就算再有通天的本事,也沒能把曉薇打造成美女,不過是一個穿著洋裝的小丑,是的,陳嫂精心打扮的結果,反而把淳樸的鄉下妹變成了小丑,當這樣的曉薇再次出現時,馮英和她的媳婦都噴了一口茶,嘴巴張了半天,臉皮抽了半天,最後還是一句話說不出來。
曉薇低著頭,裝得很是害羞膽怯的神情,心里卻笑歪了嘴,打扮她,那就打扮吧,到時候,不知道丟臉的是誰,反正她是不怕丟臉的,想要她張曉薇好好配合做她們的玩偶,也得他們有這個能耐才行。
「還是算了吧,把這裙子換了,隨便給她一套衣服好了,只要沒那麼寒蟬就行,還有,把她的眼鏡給她帶回去。」馮英抽了抽嘴角,實在是沒見過這麼丑的女人吧,揮揮手,不耐煩地道。
陳嫂得令,又再次把曉薇拖回了房間,恨恨地將她的裙子拽下,又粗魯地把她的頭發弄亂,然後呸了一口︰「那,衣服在那里,自己隨便找一套來穿,要是我發現,你還沒換的話,有你有受。」說完,又呸了一口,轉身扯高氣昂地離開。
曉薇在她走後,咧了個嘴冷笑道︰「有我好看?呵呵,不知道有誰好看呢,哎喲,我生什麼氣,難得有這麼多的玩具可以玩,怎麼也得玩盡興點才是啊,氣什麼,不氣,咱慢慢地玩,玩到他們不能玩去。」說完,嘴角的弧度又擴大了一分。
入夜,夏建邦回來了,他的幾個兒女也拖家帶口地回來了,幾個孫子孫女也帶了同學來,呼啦啦的,一大群人,夏俯里忙得不可開交,陳嫂勒令曉薇,沒把自己打扮得象個樣子,決不放她出來,于是,曉薇被關在房間里,一直過了兩個多小時,一直沒有人來叫她,除了陳嫂偶然來檢驗她的裝扮合不合格外,夏家里,似乎無人記得她。
至于曉薇,才不管他們,在房間里弄了個幻決,讓陳嫂每次來看到的都是她坐在梳妝台前發呆的樣子,實際上,她卻是在空間里跟秦風美美吃喝玩樂了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里,她還打了幾通電話,安排了一些事宜。
※
「女乃女乃,不是說有個什麼姑姑的女兒來的嗎,人呢?怎麼沒見?」夏家的幾個孫子孫女圍在馮英身邊問。
聞言,馮英也才想起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外孫女來,眉頭皺了起來,但很快,又慈祥和藹地對著孫子孫女笑道︰「可能在房間里睡著了吧,陳嫂,去看看表小姐醒了沒。」還故意把那個醒字咬得很重,讓陳嫂一听就知道,老夫人不高興了。
「誒,我馬上去叫。」陳嫂趕緊離開。
「我們這麼多人回來,她竟然在睡覺?怎麼這麼沒禮貌,女乃女乃,我听說那個女的是鄉下來的是吧?」夏雪,夏建邦二子夏安文的女兒,一個長得非常美麗的女孩,今年十八歲,正是花一樣的年紀。
「嗯。」馮英不太想提起曉薇,所以淡淡地點了點頭。
夏雪和幾個表姐互視了一眼,幾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幸災樂禍,因為突然冒出來個表姐(表妹),讓她們也擔心了一場,她們都知道,女乃女乃(外婆)曾經失散了一個姑姑(小姨),夏家,女乃女乃(外婆)是最有說話權的,如果女乃女乃(外婆)喜歡那個突然冒出來的表姐(表妹)的話,那麼,女乃女乃(外婆)一定會會她很好很好的,這樣的話,她們可是會妒忌的。
現在看到女乃女乃(外婆)的表情,人馬放心了,女乃女乃(外婆)不喜歡那個鄉巴佬,這樣的話,她們就有得玩了。
「女乃女乃,那女的長得怎麼樣?漂亮嗎?」想到他們家出來的孩子,個個都好看,夏子馗忍不住想問。
聞言,馮英又皺眉了︰「等一下,她出來了,你們不就看見了。」那語氣,說有多嫌棄就有多嫌棄。
「額,我想,肯定很難看了,也是,那小姑被一個農民收養了,農民能把孩子養得多好,更何況,那小姑又嫁了個農民,農民里能有幾個好看的男人?就算小姑再漂亮,老公的基因不好,生出來的孩子,估計,也好不到哪里去,嘶……」忽然,怪叫一聲。
噗……
「我的天,這也太、太寒磣人了吧?」
「呃,夏雪,這就是你們家的親戚啊?呵呵,真的好、好另類。」夏雪的朋友不可置信地道。
「天啊,好丑。」馮英那只有十六對的外孫女很直接地喊,末了,還不忘捂著嘴巴。
「女乃女乃,你怎麼回事啊,讓我們帶朋友來,就為了見這種貨色?我都丟臉死了。」夏子威怒了,感覺自己的臉都丟盡了。
馮英眉毛跳了跳,怒喝︰「陳嫂,怎麼回事?」
「是老夫人,我馬上就去。」陳嫂雖然不明白,在她眼里,曉薇明明美得晃花了眼,反正她就是被迷得暈頭轉向的,帶曉薇出來時,她還在想,不愧是老夫人的外孫女,長得真漂亮,之前只是被她的包裝迷惑住了,一會老夫人看到她打扮出來的表小姐,一定非常的高興,她都有點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大家的表情了。
可是,為什麼會這樣?表小姐真的很漂亮啊,為什麼她听到大家說看見了丑巴怪?
陳嫂疑惑地看了眼身邊的曉薇,還是那麼漂亮啊,那怎麼會大家都這種表情?難道是老夫人讓大家故意丑化表小姐的嗎?
想不通,陳嫂只是惶恐又郁悶地把曉薇又帶回了房間,卻不知,跟在她身後的曉薇,幾乎差點笑出來,不過,她還是裝做很恐懼的樣子,怯怯地問︰「我、我這樣是不是很丑?對不起,我害你被罵了。」
陳嫂張了張嘴,又仔細地看了她一眼,還是很漂亮啊,她實在是想不通了,難道她的審美觀和老夫人她們的不同?可是二小姐(既夏雪)很漂亮,她和老夫人她們都一樣的想法啊?那怎麼老夫人她們會覺得這個表小姐丑?
可她怎麼看,都是非常的漂亮,看來,真的是老夫人不喜歡這個表小姐,所以,故意丑化她的,故意那樣說的。
想通了這點,陳嫂的臉色很難看,冷冷哼了一聲,轉身又出去了。
曉薇在她離開後,徹底狂聲大笑︰「哈哈哈……」原來,她也可以這麼調皮的,而好戲才剛剛開始啊,有意思,她都有點期待了。
為什麼陳嫂看她的漂亮,別人看她卻是丑的呢,那自然是她對陳嫂下了點幻覺的藥,讓她看到了自己一半的容貌,當然,只是一半而已,並沒有讓她完全看完,可光這一半,就足夠她張了半天的嘴了。
結果,她這麼激動地把自己帶出去,反而被大家所鄙視,所指責,這個陳嫂,想必相當郁悶吧,哈哈,讓她郁悶的事還在喉頭呢,敢給她張曉薇臉色,哼,她可不會顧慮她是不是老人的份上不計較的。
夏家的家宴,並沒有因為曉薇那一出而被攪合掉,反而更激烈的進行著,誰叫夏家有幾個漂亮的孫女和外孫女呢,孫子也都長得不錯,夏建邦又特意放開懷地讓這群年輕人玩,盡情地玩,瘋狂地玩,所以,夏家現在很熱鬧,歡聲笑語不斷。
每個人,很快都把那個突然冒出來出丑的鄉巴佬給忘得一干二淨。
就在大家玩得盡興時,突然傳來陳嫂的叫嚷︰「老爺,老夫人,小少爺回來啦……」聲音拖得很長。
然,陳嫂這麼一句,把大家都震住了,吵鬧的聲音也突然靜止下來,馮英更是,她最疼愛的就是她的這個小兒子了,听到陳嫂的叫喊,她馬上就站了起來,直直往門口奔去。
「你這死孩子,還知道回來啊,你還回來干什麼。」見到真的是自己的小兒子,馮英立馬就哭罵了起來,人卻緊緊地抱著兒子。
「媽,我是听說三姐找到了,三姐的女兒來認親了,所以,我才回來的,媽,我的外甥女呢?她在哪里?」
「你……混小子,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你就不會回來了?你的眼里還有你的爸媽嗎?啊?」心心念念的兒子回來了,卻不是回來看自己這個做母親的,而她這個做母親的表現得如此激動,他卻狠狠地潑了自己一盆冷水,馮英怒了,也傷心了。
「媽,對不起。」
「你……」
「小叔,你怎麼能這麼冷淡呢,爺爺女乃女乃可是很想你的,爺爺現在還在書房里,都還不知道您回來了呢,我去叫爺爺。」
「就是,小舅舅,你都離開這麼久了,難道一點都不想外婆嗎?外婆天天想著你呢。」
曉薇換回了自己的那一身裝備,剛出來,看到迎面走來的人時,她猛地瞪大了眼,怎、怎麼會是他?
而夏家的小兒子,在見到特意化裝過的她時,也是一楞,但,從他的眼里,曉薇知道,他也認出她了,看著她,忽然玩味地一笑。
曉薇抽了抽嘴巴,這世界,也太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