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我們的前方沒有天堂，我們拒絕墮入地獄。序章被稱為Sera的星球上，人類經歷的千年戰火之後終于迎來了和平年代。盡管在這樣的歲月里，犯罪和沖突依然不斷，各種社會問題仍如皮膚癌一樣如影隨形，畢竟人類開始明白了自身的問題，決心團結起來，將文明延續下去。然而文明的進步緊隨著一個讓人類無法忽視的問題，那就是能源問題。在過去的幾十年里，人類文明所需的煤炭、石油和核能終于漸漸達到不能讓人類滿足的程度。期待人類黃金時代來臨的人們，在希望中尋找著可以替代的新能源。在一次意外的鑽井工程中，勘探石油的鑽井平台發現了一種磷光礦物，這種被稱為伊姆礦的低黏度流體，被世界各國的科研部門當作一種新生的物質而開始不斷研究經過一段時間的研究，一項讓人驚嘆的技術出現了，通過一種被稱為光聚作用的提煉方式，伊姆礦能夠直接轉化成可以利用在任何用途上的能量。劃時代的發現讓傳統能源立刻退出了歷史五舞台，世界上的能源危機因此而被完美解決。只是伊姆能源的分布極不均勻，只有少數國家有幸擁有這種廉價豐富的能源資源，世界的平衡因此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因為伊姆礦在黑市被猖獗交易，世界經濟受到了嚴重的打擊，甚至一度陷入癱瘓之中。人類自認的文明嘴臉因利益的不均再次被撕破，政治糾紛不斷，伊姆礦產量貧瘠的國家開始對那些礦藏豐富的國家進行攻擊，猶如許多年前石油儲量豐富的國家被攻擊一樣。混戰開始之後，便如鐘擺一般搖擺不停，這一次人類所面臨的戰爭時間跨度堪稱歷史之最。整整七十九年的時間里，人類為了伊姆能源爭奪地表，也爭奪地下的那些豐富礦藏。終于有一天，人類停止了自己的戰爭，卻並不是因為他們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而是因為更強大的力量開始對人類進行攻擊。那一天是Sera的惡夢，歷史學家稱之為「浮現日」。浮現日的當天，神秘的獸族忽然從地下大量涌出，對毫無防備的人類進行了沒有任何征兆的攻擊。在這一天，四分之一的人類因為獸族的攻擊而喪生。終于意識到自己可能連在Sera上生存的權力都會喪失的人類開始重新整頓軍隊，開始反擊。可惜的是，經過近八十年的內戰，人類的反擊能力已經大不如前。獸族很快佔領了眾多的軍事要塞和城市，成為幾乎所有人類的惡夢。堅壁清野退守到高原地區的人類進行了反復的研究，終于決定使用衛星制導武器對「浮現日」的敵人進行反擊。這一決定悲壯而慘烈，因為來不及撤離的人類和人類的故土將遭受慘烈的毀滅。最終，人類通過衛星的幫助贏得了一絲勝利，卻換來了Sera地表百分之九十變做焦土的慘痛代價。當衛星制導武器的攻擊慢慢平息下來之後，人類驚奇地發現。獸族利用它們的洞穴藏身，其實並未受到致命的打擊。獸族和人類的戰斗，從這一刻開始，才算剛剛開始。人類堅守在高原地區，獸族積極進攻。毒氣和非常規武器的大量使用，讓雙方的死亡數量不斷增加。獸族更是毫無和平的想法，每一次人類試圖進行和談，都被以血腥的方式中斷。Sera焦土一般的地表，等待著這場更慘烈，更漫長的戰爭的結局。而結局的書寫者，正在用各自不同的方式積極準備著，爭奪著……劫後一切似乎都有些不同了。透過牢房頭頂該死的鐵欄桿，幾頭丑陋的獸族苦役正齜著牙瘋狂咆哮，從它們的躁動中，馬可斯嗅到了一絲不安的味道。外面的槍械聲和怒吼透過監獄牆壁的層層阻隔，在馬可斯的耳畔時隱時現。此時人類和獸族的戰爭已經進行到了幾乎最後的階段，只要閉上眼楮，馬可斯立刻能通過想象看到滿目瘡痍的城市景象。已經是劫後十四年了。有些時候時光比戰爭還殘酷。馬可斯站在監獄的牢房里，靜靜等待時光腐蝕自己強壯的**，以及對戰爭的記憶。馬可斯是一名人類戰士，昔日鐘擺戰爭中的英雄，然而現在他只能在牢籠里等待自己的生命慢慢腐爛。曾經兩次在鐘擺戰爭里創下奇跡站功的男人，現在只是一個因違抗軍令而被監禁的囚犯。當年獸族突破人類防線時，馬可斯曾為了拯救自己被圍困在東欄軍校的父親而違抗上級命令，擅自離開防線返回東欄軍校。不幸的是，當他回見到父親時，死亡已經席卷了故鄉。更不幸的是，馬可斯由于擅離職守而被判處了長達40年的監禁。如果不是因為馬可斯在鐘擺戰役中曾經的出色表現，恐怕早就被處以極刑。牢房的地面冷冰冰的，空氣里卻流動著燥熱的因子。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混合在同一空間，讓人覺得渾身都不太自在，仿佛窒息一樣的難受。意外的是這種令人窒息的壓抑沒有維持多久，仿佛從不可能改變的牢獄生活就在此時有了改變。隨著遠處腳步聲的靠近，馬可斯听到了一把熟悉的聲音。「杰克，快打開這扇門！」這個聲音屬于馬可斯的一個老朋友，同樣是優秀戰士的多姆，而多姆口中的杰克，應該是軍人們最好的幫手——一台衛星定位機器人，幫助他們聯絡指揮中心，並時不時幫忙開個上鎖的門。——多姆，杰克？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里？焊條的火花在馬可斯眼前瘋狂跳動，火花燃盡的同時，大門被多姆一腳踹開。長時間的黑暗生活之後，一片強光射在臉上的感覺讓馬可斯覺得很有些不適應，他習慣性地眯起眼楮。「多姆，你來這里干嗎？」「先別管這個了，把這些玩意換上。」多姆沒正面回答馬可斯的問題，反倒是扔了個巨大的包裹給馬可斯，這樣布料的軍用口袋里有什麼，馬可斯比別人更清楚。馬可斯的優點就是沒有太多的廢話，他接到口袋的同時已經開始替自己更換衣服和武器。「你這樣會惹上麻煩的。」馬可斯換衣服的同時，不忘提醒多姆。自從審判之後，他對這些事變得有些敏感了。「不會了，現在一切已經不一樣了。」多姆欲言又止地說了一句，隨即轉移了話題，「我們最好快點走。」馬可斯把手中的槍抬了抬，一股熟悉的感覺回到他的身體里。現在這種感覺到底是好還是壞，馬可斯自己恐怕都沒有結論。「其他囚犯呢？我們不能不管那些人。」多姆搖搖頭，語氣略有低沉︰「早就不在了，霍夫曼已經放掉了所有人……當然，死人除外。」「果然是這樣。」馬可斯一下就理解了多姆所說的意思，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迅速穿好了自己的一切裝備。走出牢房的馬可斯，對著有光的地方望了一眼。簡單，沉著，行動力強，耐力強勁，從他的表情里能看出對戰爭的習以為常。多姆看著這個自己熟悉的男子。他比誰都清楚，只有這樣的人才有資格活在戰爭中。多姆耐心等馬可斯把身上的裝備都整理好，說了句軍隊里常能听到的話。「歡迎回來，大兵！」「狗屁……」盡管剛才對自己說話的是老朋友多姆，馬可斯的憤怒之情依然溢于言表。多姆察言觀色，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他心里明白，馬可斯肯定在這監獄里沒少遭罪。沒有再多說什麼，兩人從牢房區出來，前面的鐵門大開，兩人面對了重逢之後的第一次抉擇。「兩條路。」多姆盡量讓自己的話听起來簡明扼要，「從我們過來的警衛室走會比較安全，穿過囚房直接出去的話可能會遇到獸族軍隊。你選哪一條？」馬可斯想都沒想舉起手中機槍︰「那他媽還用問嗎？！」多姆一愣，隨即笑了。就算是對著該死的地方有著揮之不去的陰影和詛咒，馬可斯依然是馬可斯，那個天生的戰爭機器。兩人離開牢房剛步入大廳，一陣激烈的振蕩隨即把馬可斯和多姆一起掀翻在地，空中給予多姆火力支援的直升機竟然錯誤定位了攻擊方向，差點把馬可斯他們一起炸上天。「見鬼，我們的直升機對技術總是這麼依賴嗎？」幾乎沒有說出聲的一句牢騷，卻幾乎成了對這架直升機命運的最準確預言。讓直升機重新定位兩人的位置之後，多姆隨著馬可斯的腳步緊緊跟在後面，看著馬可斯打開囚室區出口的機械門。大門被打開的一瞬間，多姆被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縱然是從無數次殺戮中幸存下來的他，也覺得自己被一陣不舒服沖擊著胸口︰眼前高懸空中的一具尸體渾身焦黑地分成兩截，皮早就被扒光，幾乎完全露出骨頭的頭顱上，一雙空蕩蕩的眼窩無神地盯著出口大門的方向。從這兩具尸體散發出來的惡臭來看，它們懸掛在這應該有段時間了。看見眼前的景象，多姆月兌口而出︰「見鬼！這是什麼東西？」只是這話才說出口，多姆已經後悔了，他說出這種話來，分明是在幫馬可斯回憶起那段不堪回首的牢籠歲月。「算了……你不會想知道的。」馬可斯用低沉的聲音嘟囔了一句，隨後舉起手中的槍，「那些‘東西’來了，動手吧。」監獄的大廳因為常年風化的緣故，在眼光下暴露出一種滄桑的土黃色。馬可斯和多姆蹲在因為轟炸倒塌的石柱後面，兩人槍口和目光一致對準了大門。獸族並不比人類笨到哪去，無數火花自大廳的正門的鋼板上傾泄而下，這種簡單暴力卻也十分好用的開鎖方式所需的時間極短。馬可斯和多姆的槍剛握緊，大門被什麼東西一腳踹開，肥碩強壯的身影已出現在門口。這就是獸族，人類現階段最大的敵人，戰爭的起因，世界恐慌的來源。由于常年生活在地下，獸族的視力並不太好，听力和嗅覺反倒敏感得可怕。這種強大種族有著比人類更強壯的身體，身穿厚重裝甲，不喜歡用語言溝通。看到人類之後，它們唯一做的只是嘶叫一聲後舉槍便射。十幾年前開始，人類開始和這種忽然從地底冒出的種族抗爭，直至今日，戰爭仍在繼續。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獸族和人類溝通過，人類並不知道這場戰爭的真正意義是什麼，也不知道戰爭的目的是什麼。只有無盡的戰斗，在黑夜和白天，在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所有人類都清楚，戰爭的結局不是人類滅亡，就是獸族滅亡，沒有第三條路可走。看到出現的獸族，昔日血液中流淌的戰爭因子在馬可斯的身體里慢慢蘇醒，將自己的身體藏在掩體之後，無數子彈在頭頂震裂出紛飛的碎石。面對這樣強大的火力，馬可斯舉起手中的沖鋒槍就是一陣盲射。能不能打到人並不是重點，只要能阻止獸族的火力哪怕一秒鐘也是好的。果然，隨著馬可斯的開火，獸族士兵也很聰明地不再繼續無目的射擊，而是躲在掩體背後。「就是現在……」馬可斯在心中對自己默念了一下，猛然站起，手中槍口直指獸人藏身的位置。不管是獸族還是人類，最大的弱點都是頭部，這一點毋庸置疑。馬可斯想都沒想，一連串的子彈已經自手中射出，連續擊中距他最近的獸人頭部。相比人類，獸族黑紅的血液看起來更讓人覺得心中某種狂暴的情緒會被挑動起來。馬可斯正打算再瞄準另一個獸人的時候，多姆在一旁的痛叫卻讓馬可斯不得不扭頭關注一下自己的戰友。從掩體背後探出身體攻擊獸人的多姆被打傷了，為此馬可斯只好先行照顧自己的戰友，為多姆簡單地治療傷口。就算在監獄這種地方被監禁了四年之久，關于戰斗的一切馬可斯依然沒有一絲退步模樣。在掩體背後為多姆治療的同時，他還不忘是時不時盲射阻止獸人的前進。子彈噠噠激射在斷裂成數截的石柱上，激起無數碎石塵土。馬可斯拍了一把正慢慢恢復過來的多姆︰「嘿，現在可不是休息的時候！」被馬可斯的話刺激到的多姆見自己身上傷口已經不再出血，把手中機槍舉過頭頂朝著獸人藏身的方向就是一陣狂射︰「媽的！讓這些丑家伙去死吧！」馬可斯和多姆的火力從兩個方向交叉成了一張收割生命的網，監獄大廳里的戰斗很快因為馬可斯的迅速進入狀態而結束。「怎麼樣？」多姆看著自己身後橫七豎八的獸族尸體，問自己昔日的老戰友。「沒有什麼變化……」大門已經打開，監獄外的風吹過馬可斯的臉龐，讓他沒來由地感覺到一陣莫名的感慨。只是獸人從來不給人類回味自己記憶的機會，隨著呼嘯而來的子彈，馬可斯和多姆再次陷入了苦戰。這一次的獸人比以往更多，更可怕的是，地面忽然沒來由地傳來一陣顫動。馬可斯和多姆互相對望了一眼，都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一絲憂慮和恐懼。「迅速離開這里吧……」兩人尚未交換這個一致的意見，又一件讓人崩潰的事發生了。一直盤旋在頭頂為馬可斯和多姆做精確定位的武裝直升機正在為兩人進行火力支援，通訊也在持續進行，耳機里忽然傳來雜亂無章的叫喊，隨即多姆和馬可斯听到了頭頂傳來的一陣爆炸聲。「我們中彈了……」這是RD－64武裝直升機發出的最後聲音，隨後天空中墜落了一團鋼鐵烈焰，重重落在監獄門口的廣場上。習慣了死亡和毀滅隨時來臨的人對這種事都是異常麻木，馬可斯和多姆抬頭望了一眼天空，他們看到另外一架直升機已在緩緩降下。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運兵直升機的第一任務永遠是帶走任何能戰斗的士兵。大地的顫動還在繼續，馬可斯和多姆都是老戰士了，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兩人幾乎是沒有猶豫地快步靠近漸漸降落的直升機，一個飛身撲進早已不設置艙門的機艙。在兩人背後，地面「喀嚓」一聲裂開一條巨大的裂縫。擁有人類所不能想象體積的巨大多足怪獸，獸族的最強兵器之一潛地獸幾乎將直升機一口咬了下去。幸虧是幾乎。低頭遙望潛地獸的身影，馬可斯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他知道，和這樣的敵人戰斗，人類已經堅持了許多年。※※※※※※※※※※帝王鴉的機艙能容納十二個人，此時這里卻只有四個人。駕駛員忠于自己的職責，默默駕駛飛機朝著目的地飛去。事實上馬可斯並不知道目的地究竟在哪里，他只能從對面人的臉上推測出一點點端倪。不動聲色是馬可斯的習慣，在這種沉默之中，對面的光頭男子遞給馬可斯一個水壺。如果是劫前，恐怕對于一個陌生人遞過來的水瓶，任何人心中都要持有懷疑。可現在是劫後，再大的仇恨在獸族的壓力下也消散了，人類不會再害人類。馬可斯接過水壺，一飲而盡。「你好，我是金少尉，歡迎加入D小隊。」光頭男子朝著馬可斯伸出自己的手。對于這種客套，馬可斯一向沒有什麼興趣，他晃了晃自己的脖子，徑直問道︰「我們接下來要去哪兒？」「去見霍夫曼上校，在安伯利廣場。」就算剛才面對獸族最強武器的時候，馬可斯的臉色也沒現在這麼難看︰「霍夫曼？天……慘了……」多姆在旁邊偷笑︰「等下一定很精彩。」經過短暫的飛行，帝王鴉很快降落在安伯利廣場上。一臉不爽的霍夫曼正在廣場中央等待眾人的到來，看到這個人，馬可斯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霍夫曼似乎對馬可斯也沒有什麼好印象，看到馬可斯的第一句話就是︰「像你這樣的叛徒不配穿軍服！」馬可斯反唇相譏︰「我想您需要一切可以得到的支援。」馬可斯說的是實話，人類自從浮現日和劫後兩次大規模死亡，已經沒有多少有生力量了。霍夫曼沒有什麼立場反駁馬可斯，只能板著臉走到一旁跟金少尉開始說官方的事。「少尉，我們已經找到了能盡快結束這場戰爭的方法。」這話說出來之後，金少尉和其他人的反應都不算強烈。幾乎所有人都在幾次和獸族的大規模交鋒之後喪失了信心，他們從未想過能夠快速取得勝利。金少尉並不是一個願意在適當時機發出嘲笑聲音的人，反倒是旁邊的多姆嗤笑了一聲︰「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霍夫曼沒有理這個堅持要救出馬可斯的戰士，正打算繼續說話，所有人的目光卻都從他的臉上移開了。是因為安婭。「長官，附近出現了獸族活動的跡象，請小心。」安婭是控制中心負責指揮的少尉，在人類已經傷亡慘重的今天，能夠在軍隊中看到女人已經是一種幸福，而如果能看到一個美女，那簡直是奇跡一般的幸福。這種幸福一共維持了不到半分鐘，就在眾人看到馬可斯和安婭之間出現了奇怪表情的時候，槍聲驟然響起。「有獸族！」多姆痛恨自己說出的這句話，他已經說膩了。霍夫曼隨口喊了一句「大家先找掩護」之後，躲在一塊巨石後面繼續對金少尉說道，「現在我們擁有了光子炸彈，所以我們需要一個一次解決獸族的辦法。如果我們能夠準確鎖定他們的位置，就能扭轉戰局。所以現在我們需要定位共鳴器，找到失去聯絡的A小隊，處理好定位共鳴器，這就是你們的任務。」換作任何人恐怕面對這樣的任務都要昏倒了，金少尉依然保持了他的冷靜︰「我們有空中支援嗎？」「開什麼玩笑，你們自己就是支援！」霍夫曼仰頭看了一眼子彈紛飛的天空，「這里有大量的漂浮詭雷，飛機都無法靠近，你們只有徒步過去。」「真好，我們他媽的死定了。」多姆小聲嘟囔了一句。霍夫曼裝作沒听見多姆的話，繼續吩咐道︰「安婭會給你們提供需要的情報。」大概這便是唯一的支援了。就在霍夫曼和金少尉談話的同時，馬可斯在另一旁持槍不斷對獸人進行攻擊。許久沒有上戰場的馬可斯對目前的戰局沒有任何了解，卻發揮了他的戰斗天賦。上膛，瞄準，射擊。幾乎每一次從掩體向外射擊，都帶走一條獸族生命。戰斗很快結束，馬可斯回到霍夫曼和金少尉的身邊，霍夫曼看到這個年輕人，只說了一句話。「菲利，希望你不要在辜負我的期望。」對于這種鼓勵，馬可斯一點都不領情︰「我可不是為了你上戰場的。」霍夫曼臉色一變，正要發作，一聲呼嘯又將他的話打斷了。「敵人援軍！」馬可斯拉動手上的沖鋒槍電鋸，一時間空間里傳來鋒利鋸齒高速旋轉的聲音。「來吧，雜碎！」霍夫曼的確沒有低估馬可斯的實力，只是片刻之間，獸人的援軍又一次被消滅。這次霍夫曼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朝著廣場一側指了一下︰「從這里過去，A小隊在等著你們！」馬可斯跟著金少尉，多姆，還有一個新兵卡敏，四人朝著大教堂方向飛奔而去。穿過大教堂，消滅了兩個機槍陣列之後，馬可斯等人終于見到了傳說中的A小隊。不過很可惜，這里只有尸體。金少尉觀察了一下，向控制中心匯報︰「這里是D小隊，我們已經發現了A小隊，不過可能都陣亡了，沒有發現定位共鳴器的跡象。」「收到，請繼續搜索，隨時保持聯絡。」多姆多看了橋下尸體一眼，輕聲嘆息道︰「希望躺在那的不是哈羅斯，他的兒子才兩歲。」※※※※※※※※※※來到尸體旁邊，大家端詳了一下尸體，由于面部被破壞得太過嚴重，誰也看不清這個人的相貌。馬可斯蹲下看了一下，搖搖頭︰「兵牌也丟失了，不好確認身份。」「現在該怎麼辦？」多姆問道，這句話既是問金少尉，也是問馬可斯。「又兩種可能，一種是A小隊，一種是獸人的陷阱……」馬可斯低頭沉吟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金少尉，也想從他的臉上尋求答案。金少尉揮了揮手，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和馬可斯是同一種人。「別猶豫了，就是這個方向，咱們走！」回到熟悉的世界里，馬可斯依然覺得世界仿佛和自己入獄之前沒有什麼區別——鋪天蓋地而又無處不在的獸人再一次出現在眾人面前，並且火力強大。炮台多數是鐘擺戰爭期間建立起來的，現在卻被獸人用來對付人類，真是一種諷刺。躲在掩體後面，馬可斯對多姆做了一個手勢，這個手勢金少尉和卡敏未必能看懂，多姆卻一下就懂了。「明白，我們來吸引火力！」馬可斯在多姆舉槍盲射的同時，彎腰朝著另外一個方向猛撲過去。子彈擦著馬可斯的臉射在地上，留下一排彈孔。馬可斯的判斷非常準確，敵人的注意被多姆吸引之後，沒有閑暇注意自己身邊是否會忽然出現致命的攻擊。當控制炮台的獸人發現自己左側忽然多了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馬可斯把電鋸按在獸人身上，順著肩膀用力壓下去。「啊啊啊啊！……」噴了馬可斯一臉血的獸族斷成兩截的同時，D小隊已經趕過來。「嘿，怎麼樣？」馬可斯搖搖頭︰「這種感覺不太好，像是被人抓在籠子里的可憐蟲。」穿過獸人守護的通路，一個圓形的廢棄噴水池周圍，幾只烏鴉不吉利地呱叫著，站在幾具尸體上不斷跳動。這種場面讓馬可斯等人看了心里一陣不舒服。忽然之間，地面傳來一陣輕微又讓人恐懼的振動。馬可斯和多姆就算不用看也能想到這是獸人洞穴出現的跡象，現在大家都不用再確認什麼了，這里果然是陷阱而不是所謂的A小隊尸體。被包圍陷入困境也不是第一次了，躲在噴水池後面眼看著地面陡然塌陷，不斷涌上全副武裝的獸族，卡敏嘟囔了一句︰「說實話，小時候我做噩夢時就夢到這些家伙。」馬可斯迅速給槍上膛的同時苦笑了一下︰「可惡！我現在依然會夢到！」四人以水池為中心開始了一場小型的防守戰，獸族洞穴雖然出現地點反復無常，總還有個弱點，那就是極其脆弱。從地底通向地面的通道只要被強力的爆發一炸，也就失去了作用。馬可斯和金少尉在反擊之中不忘扔處手榴彈，有效地阻止了獸人的繼續涌出。「霍夫曼上校真沒找錯人！」金少尉一槍打得某個藏身掩體後面的獸族腦漿崩裂之後，夸了馬可斯一句。D小隊的戰力比想象中更強大，在順利解決了被包圍的麻煩之後，四人小隊前往另外一處教堂的廣場，相比剛才的教堂廣場，這里看起來戰斗的痕跡更重一些，應該是聯盟總部的所在。金少尉繼續聯絡控制中心︰「還有A小隊的消息嗎？」「無線電沒有收到任何消息。」安婭的回答簡單明白。「那還是先保護好我們自己吧。」金少尉顯然更重視自己人的安危，「多姆和菲利，你們想辦法找出路，我和卡敏在後面給你們殿後。」「那A小隊怎麼辦？」馬可斯回頭問隊長。「只有等我們出去了再說。」金少尉保持了一個團隊領導者的清醒。馬可斯沒有說話，開始和多姆一同在前面開路，這工作的確也很適合他。在廣場噴水池附近消滅了一批敵人之後，卡敏似乎沒有跟上金少尉的腳步。「怎麼了？」金回頭看自己的隊員。「不知道，我的槍似乎卡住了，你看……」就在卡敏把手中的槍給金隊長看的瞬間，廣場上響起一聲槍響，讓這句話成為卡敏一生最後的聲音。卡敏的身子在金少尉面前不自然地扭曲了一下，隨即癱倒在地，一蓬鮮血從他的頭盔里汩汩流出。死亡在這里如此平常，馬可斯看了一眼卡敏的尸體，迅速拉著金上尉尋找掩護。「有狙擊手！快找掩護！」金少尉的喊叫聲回蕩在廣場上。四人小隊損失一人的情況下，面對持續增援來的獸人，戰斗開始變得有些困難，然而更糟糕的還在後面，總算清理了敵人之後，金少尉發現通訊信號似乎被什麼東西干擾中斷了。沒有比這更糟糕的情況了，然而只要活著就得繼續前進，正如戰爭。只要活著就得繼續。繼續前進的D小隊遇到比預想中更好的事，當金少尉打開一扇大門之後，他們听到了有人在咒罵獸族。能夠在這種時候口出穢語的，除了人類戰士變不會有別人了。听到有人在那里高喊「再來啊你們這些混蛋」，馬可斯和金少尉對視一眼，兩人幾乎同時想到了一個讓人有些意外的可能。「是A小隊嗎？」「來戰吧！」馬可斯舉起手中的沖鋒槍，朝著聲音的方向跑過去，其余兩人也緊緊跟著他。所有人心里都明白，這種時候，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希望。身材壯碩的黑人士兵正在獸人的夾擊之下負傷頑抗，這種場面讓馬可斯很容易想到自己的過往經歷，和那個讓自己關進監獄的狗屁理由。就算是現在，馬可斯依然認為自己的想法沒有錯。「先救人。」撂下這麼一句，馬可斯背起手中的槍，朝著受傷的黑人士兵沖過去，多了一個士兵，加上D小隊來支援的位置又是有利位置，戰斗變得比想象中更加輕松，很快大廳里的槍聲變得稀落，隨後歸于寂靜。沒有了獸人的干擾，金少尉盡量擺出一副官腔的模樣要求黑人士兵報上名來︰「你的名字，士兵！」「奧格斯圖•柯爾。」黑人士兵回答得很挺拔，這回答倒是讓多姆吃了一驚︰「你就是那個‘火車頭’柯爾？」柯爾看到居然有人認識自己，也有些意外︰「你知道？」「我看過你的比賽，你真的很棒。」多姆此時對柯爾的恭維，顯然拉進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隨著柯爾和多姆不斷聊起橄欖球比賽的事，大家之間的氣氛漸漸融洽起來。不過隨後發生的事就沒有那麼愉快了。為了打開被鎖死的大門，D小隊不得不再次拜托杰克，可惜杰克剛剛開始工作，一群身材矮小的詭異生物忽然出現。它們貌似沒有發育完全的猿猴，四肢綿長，雙抓尖銳鋒利，紛紛怪叫著朝馬可斯等人撲來。「這他媽的是什麼？」「是獸族苦役。」馬可斯嘗試用手中的槍瞄準了一下這些身材矮小，行動路線詭異的生物，發現很難瞄準。對這種突發情況他只有振臂高呼一聲︰「用電鋸！」雖然無法用槍械準確瞄準，近身的電鋸和槍托都能給獸族苦役造成致命的傷害。馬可斯和多姆他們圍繞杰克周圍展開了單方面的屠殺，所有發出怪叫的獸族苦役無一幸免。杰克成功將門打開了，然而一股奇怪的味道充斥周圍的空氣里，對危險極其敏銳的柯爾抽抽鼻子，得出一個非常可怕的結論。「好臭，是布雷獸嗎？」金上尉在這種時候充分顯示了他做為一個領隊的冷靜，對于隊員之間的談話他完全沒有插嘴，只是朝著遠處的一個位置指了一下︰「控制中心讓你們去拿武器，菲利，你去吧！」「黎明之錘？」拿到這件其實算不上武器的東西，馬可斯終于覺得心中安定了一些。所謂黎明之錘，無非就是一個衛星攻擊定位器，這東西限制頗多，只能在有陽光的戶外使用，而且一次只能連線衛星幾分鐘，實在算不上實用。只是若想對付大型敵人，比如布雷獸這樣的東西，人類實在也沒有別的選擇可以利用。人類能夠生存至今，恐怕也都是因為這種忍耐和習慣。黎明之錘到手之後，局面立刻得以改變，很快一頭布雷獸頭頂落下耀眼的一道光芒，光芒之中堅硬如鋼鐵的布雷獸頃刻間化成一團火焰，在嚎叫中扭動著死去。金少尉利用布雷獸死亡的空隙，立刻抓緊時間聯絡控制中心，同時隊伍也開始繼續向前推進。讓人遺憾的是，很快D小隊就看到他們不願意看到的情景。柯爾和多姆都立即確認，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幾具尸體之中也包括哈羅斯。那個有剛滿兩歲兒子的哈羅斯。※※※※※※※※※※※最終還是馬可斯打破了僵局。「霍夫曼要尋找的那個定位共鳴器到底是什麼東西？」「獸人藏在地下，我們如果想用大規模殺傷武器打敗他們，就一定要知道他們洞穴的位置。」多姆這樣解釋道，「如果能確定獸人洞穴的位置，找到他們的大本營，我們就能一舉消滅他們了。」「打算一擊翻盤嗎？」馬可斯搖搖頭，「現在好像也只有這個辦法了，那麼我們去尋找定位共鳴器吧。」消滅了更多的布雷獸之後，通訊終于恢復到正常水平。金上尉在聯絡到安婭的同時，也接通了和A小隊的聯系。無名戰士墓附近，馬可斯終于見到了A小隊僅存的另外一名隊員巴德。這個略顯得年輕一些的金發漢子正在獨自奮戰在一片氣勢恢宏的建築群之中。多姆看到這樣的建築，有些情不自禁︰「有很多歷史事件都發生在這里。」馬可斯冷笑一聲︰「是啊，很多謊言也是。」金少尉忽然插嘴道︰「嘿，我看過那次關于你的審判，你可真夠大膽的。」關于自己的事，馬可斯不願多說。多姆替馬可斯分辨道︰「長官，那場審判根本就是個騙局！」交談沒有繼續下去，A小隊和D小隊的隊員終于匯合在一起了，看到巴德還安然無恙，柯爾的心情也很好。只是當巴德問起哈羅斯的時候，在眾人之間有一陣死寂一般的沉默。看到眾人這種表情，巴德搖搖頭低聲嘆息︰「我知道了。」在這陣沉默之中，頭頂的帝王鴉直升機忽然受到猛烈炮火的襲擊，大批的獸人從四面八方涌來，將兩個小隊的隊員們包圍在廣場中央。帝王鴉最大的弱點就是獸人的火箭炮，在炮火的攻擊下，頃刻間化成一團火焰降在金少尉和馬可斯中間，將小隊隊員和金少尉徹底隔開。金少尉當機立斷發出命令︰「撤退！」他本人卻堅持在原地不動，朝著獸人繼續猛烈開火。看到這樣的場面，馬可斯心中忽然掠過一陣不祥的預感。仿佛為了驗證他的預感一樣，一個身材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獸人的攻擊陣列中。它的腳步悄無聲息，它的動作迅速敏捷，它的臉上帶著威嚴和冷酷，它的動作毫不猶豫。誰也沒有料到，它竟然會在這里出現。「終于等到兩個小隊匯合在一起了，絞殺開始。」獸族目前的最高指揮領袖之一，蘭姆將軍的聲音冰冷而簡單，它幾乎是沒有任何多余動作地靠近金少尉，一只手向前陡然刺出！金少尉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蘭姆將軍的手已經刺穿他的身體。「我更願意相信，擒賊先擒王。」蘭姆將軍像丟垃圾一樣將金少尉的尸體丟到一旁，朝著已經完全被這場面震撼住的馬可斯等人揮手道︰「動手，不要留下任何一個活口。」對于這一切，馬可斯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已被身邊的多姆一把拽走︰「趕快撤，我們先撤！」大批獸人密集的槍聲在身後不斷響起，馬可斯和其余幾個幸存者沖入建築之中，背後的大門重重合上，把槍聲和金少尉的尸體都留在了廣場。幾個人互相看著，終于還是馬可斯首先想到了應該做什麼。打開通訊器，馬可斯低聲說道︰「控制中心，我是一兵菲利，請回答。金少尉陣亡了，請指示一條可以逃出去的路。」「什麼，金少尉陣亡了？」「我們確認，金少尉已經陣亡。」馬可斯看著周圍幾個戰友的臉，依然保持了冷靜和理智，「我們應該怎麼走？」「你們所在的建築里有個庭院，那里應該是最佳的逃生路線。」「收到……」巴德忽然打斷了馬可斯的話︰「我們絕不能再出去送死！」「你是巴德？」馬可斯再次確認了一下這個金發男子的身份。「我就是，你又是哪位？」巴德顯然很想吵架，說話的口氣非常沖。一陣狂躁而激烈的顫動自遠處響起，多姆和巴德听到這個聲音，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無比。「那是什麼？」馬可斯顯然對這種新型敵人不是很了解。「狂暴女獸人！」巴德小聲解釋道，「她看不見，可是能听見我們的聲音，甚至聞到我們的氣味兒……媽的，怎麼會踫到這種東西！」仿佛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一般，狂暴女獸人在尚未露面的遠處角落一擊殺死了一名士兵，士兵的血噴出老遠灑在牆上，看得這邊幾個戰士心里也多少有點發毛。殺死那名士兵之後，狂暴女獸人慢慢從一堵牆壁後面出現在眾人面前。看到這樣的面容，馬可斯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這玩意是母的。身高足足有兩米以上，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充滿了腐爛感覺的褶皺，身體上的肌肉又強悍得讓人絕望。縱然沒有雙眼，腳步依然敏捷毫不遲疑。面對這樣的一個不怕普通彈藥的敵人，從監獄里剛出來沒多久的馬可斯也有些不知所措。害怕顯然沒用，馬可斯繼續接通了控制中心︰「安婭，現在有狂暴女獸人，該怎麼辦？」「普通武器無法傷害她，你們手中還有黎明之錘嗎？」馬可斯看了一眼自己腰間︰「有。」「那麼你們可以引她到庭院里，利用黎明之錘消滅她。但是切記，黎明之錘的連線時間只有幾分鐘，一定要趕快……」「收到。」收線之後，馬可斯看看周圍的幾個戰友，臉上依然沒有什麼表情︰「諸位，看來只有一個辦法能救你們出去了？」「是什麼？」巴德忍不住問了一句。「讓她追著我跑吧。」說完這句話，馬可斯已經一個箭步沖了出去，還不忘朝狂暴女獸人開槍︰「嘿，來這邊，寶貝！」听覺異常靈敏的狂暴女獸人在馬可斯開槍的同時已經朝著他的方向猛沖過來，幸虧這里的建築都是各種石柱構成，才沒能一沖到底。馬可斯在狂暴女獸人自己撞到石柱的同時迅速改變了位置，開始小心翼翼移動。這種時候他比誰都清楚，這個體重超過自己差不多一半的女獸人有能力將自己一下打成碎片，也有可能回頭去找自己隊友的麻煩。盡量讓自己屏住呼吸的同時，馬可斯開始朝著庭院方向移動。每走過一段距離，都要故意發出一些響聲吸引女獸人的注意。「真是要命」馬可斯沒有時間發更多的感慨，他已經到了庭院中央。女獸人的**再強大也無法對抗黎明之錘的威力，很快一道光芒從天而降，仿佛古代宗教典籍上神的制裁之光。在光芒之中，女獸人嚎叫著成了灰燼。躲在建築內的隊員們走出來的時候，馬可斯正在跟控制中心連線。「我是霍夫曼，你那里怎麼樣？」這個聲音對馬可斯來說可不算什麼天籟。「找到了定位共鳴器，也跟A小隊會合了。」「很好，安婭給他們指示吧。」「D小隊，現在你們的第二個目標是把定位共鳴器放置在伊姆能源廠，也就是你們的正南方方向。現在開始由菲利中士帶隊！」听到這個命令，巴德拍了自己的臉一巴掌︰「怎麼又提升這種沒有腦子的笨蛋？難道聰明人就從來都沒機會麼？」巴德的抱怨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心，D小隊在重新規整了一下之後，朝著下一個目標前進。行進的間隙，馬可斯仰望天空。暮色已至，夜晚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