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來到外堂,孟雲霄幾人在丫鬟和家丁們的幫助下,收拾得七七八八,此刻正在往門外的馬車上搬去。
見到孟雲霄就在前面,孟如藥走上前去,微微欠身,輕聲說道︰「女兒拜見爹爹,爹爹早。」
「好了,一家人不用多禮,吃了早飯了吧。為父已經準備得差不過了,現在可以出發了。」孟雲霄看著她難得如此盛裝出席,心中不由高興幾分。
听到她爹說完話後,孟月藍才從一邊走來,小心翼翼的朝孟如藥恭敬的問候著︰「大姐早。」
「呵呵,你也早。」孟如藥回了一句,見到二夫人也在前面收拾禮盒,輕聲淺笑,客氣的打了聲招呼,「二娘早啊。」
听見孟如藥的聲音,二夫人渾身,恍若遭受巨大打擊,手中禮盒一下落在地上,盒中便傳來了清脆的瓷器碎裂聲音。
二夫人似乎被嚇傻了,飛快的看了孟如藥一眼,又立刻害怕的低下頭去,用眼角不時的瞟著她,孟如藥見狀,列抓緊時機奉送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二夫人頓時渾身一抖,像是看見午夜惡鬼一般,立刻收回目光,轉而連連向孟雲霄道歉︰「對不起老爺,妾身一時手滑,不是有心的!」
孟雲霄面色有些尷尬,只是不知道,她是被摔壞東西嚇到了,還是被孟如藥嚇到了。
孟如藥撿起地上四周見方的盒子,揚起淺淺微笑,難得的好心說︰「二娘只是一時手滑,況且只是區區一個瓷瓶而已,不要緊的,是吧爹。」
孟雲霄寵溺的模了模她的頭,朗聲笑了起來,「藥兒說的對,只是一個瓷瓶而已,你不必擔心,等會再多包一個就是了。」
自從昨日發生的事情之後,經歷了生死之劫,二夫人打從心里懼怕孟如藥,就連看她一眼,身子都不由自主的渾身顫抖起來。最後只得接著結結巴巴的婉拒道︰「老……老爺,妾身身子實在有些……有些不舒服,恐怕,恐怕不能陪您一起去了,就讓藥兒和藍兒陪你吧。」
孟雲霄擰眉望著二夫人,以往她不是最喜歡去這種場合嗎,最近看她表現較好才,才一起叫上了她,怎麼她反倒開口拒絕了。難不成真是怕了藥兒?
不過既然她不去,自己也樂得清靜,孟雲霄便點頭應了,「既然你不想去就算了,找個大夫看看,呆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謝老爺,那妾身就先回房了!」二夫人听到這話,頓時如蒙大赦,趕緊行了禮後,轉身快步跑了出外堂,途中,還差點被外堂的門檻絆倒。
孟月藍面上帶笑,心底卻在暗暗哀戚,剛才見到大姐,就連她也差點開口說不去,不過卻被她娘搶了先,這下,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孟雲霄此次一反常態,足足準備了幾十件大小禮盒,而且樣樣奢侈貴。倒不是因為如今將軍府有了銀子,所以他故意大肆炫耀,而是因為這次可是司空景,藥兒曾經的夫君大婚,雖然他根本就不想去,但是皇命難為,不去與理不合,再者藥兒也會跟著一起去,那麼多知情人在場,等著看笑話的人肯定不少。為此,他決計不會讓藥兒失了面子,而且,還要大長臉面!讓那些人看看,如今他孟雲霄的女兒,就算別人想高攀都高攀不了。
六王府也不是太遠,想到等會兒路途肯定百姓眾多,所以只叫上了兩名侍衛來搬運東西,丫鬟帶著小綠一個就夠了。
出了將軍府,孟雲霄難得的坐上了馬車,只為了和兩個女人能夠多親近親近,借機談談體己話。將軍府的馬車是重新置辦的,很是寬敞,坐上了三個人之後,空間還很寬裕。
而那些禮盒,孟雲霄則另找了一輛馬車搬運,小綠也坐在後面。
進了城中心,人明顯的多了起來,為了避免撞到別人,趕著馬車的侍衛只能緩緩行進。
見孟月藍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而且一直不敢直視自己。孟如藥嘻嘻一笑,打算緩和緩和氣氛,隨便找了個話題說了出來︰「嘿嘿,爹,那些大官有沒有沒成親又長得好看的公子,到時候介紹給月藍和我啊!」
咳咳……!
孟月藍差點沒被唾沫嗆到,大姐怎麼這麼奇葩啊,要麼就不說話,一說話就語出驚人!
女子怎麼能自己找婆家,再說,她不是馬上就要和三王爺成親了,讓別人听到可如何是好,就算爹再怎麼疼大姐也好,也必定會大發雷霆吧!雖然很想在爹面前做做好人,掙點面子,但是有了以往的前車之鑒,孟月藍還是強忍著,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胡說八道!」孟雲霄利眸一寒,直直的盯著孟如藥,揚起手,重重的——在孟如藥腦袋上戳了一下……
隨即話鋒一轉,委婉勸導,「那些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酒廊飯袋,配不上你,不如,我們再重新找個機會看看?」
這次孟月藍差點沒被唾沫嗆死,因為隱忍,而蓮兒憋得通紅,爹到底是怎麼了?!居然和大姐一樣,竟有如此罔顧倫常的想法……
「好啦,最多到時候看到對眼的,把他交給爹過目就好啦!」孟如藥捂著被彈紅的額頭,不滿的別扭說到。
「哈哈,那還差不多。」孟雲霄爽朗一笑,還真的答應了。
听聞此話,孟月藍大腦直接當機,不由子午催眠︰我听錯了,這不是真的爹爹,這不是真正的大姐……
一路上,孟如藥和孟雲霄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天馬行空的聊著,在孟月藍一直驚愕的眼光下,走走停停的來到六王府前。
「將軍,六王府到了。」終于,趕車的侍衛將韁繩拉住,跳下馬車,抱拳對著轎子說道。
孟雲霄掀開簾子,利落的從馬車上跳了下來,隨後伸手,將孟如藥和孟月藍兩人扶著攙了下來。
小綠則坐在後面搬運禮盒的馬車上,下來之後,立刻朝幾人走來,隨後恭敬的站在一邊。
「這皇子成親,排場還真大。」孟如藥真切的贊嘆到,看著眼前熱鬧非凡的場面,接著說道︰「不過這人,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這是自然,我司空皇朝物澤豐厚,百姓安居樂業,無病無痛,人自然就多了。」孟雲霄模著下巴,有些得意的說道,也算是旁敲側擊的表揚了自己。
王府門口四周,此刻已經掛上了象征喜慶的紅色綢緞,兩旁一早換上了大紅的燈籠。大門左右各貼著一個巨大的「喜」字,喜氣洋洋,就連石獅子頸上,都纏繞著兩朵紅布做成的大紅花。站在門口街外看去,人群擁擠不堪,熱鬧非凡,吵嚷喧鬧,幾乎比以往的人還要多上兩三倍。
孟如藥心中不由猜想,也許是皇子大婚的原因吧!皇室與民同樂,決定擺上三天的流水席,所以很多城外的州縣百姓,還有沒有資格進入六王府的低等官員慕名趕來,只為能夠一睹皇室之人的尊顏。心想若是有幸,不僅能見到六王爺,還很可能見著皇上呢!
如今已經臨近中午,道路旁早已準備好了長長的流水席。而六王府內,宴席也早就準備就緒,只等新娘子過來,拜了堂就可以上菜開席了。
就在孟如藥好奇的左看右看之時,一聲略帶欣喜的的聲音從孟如藥身後傳來,「藥兒!」
听到這嗓音很是熟悉,孟如藥立刻滿眼探究的轉過頭去,就見一名戴著銀白面具的男子站在身後。
這麼一身特立獨行的造型,除了司南還會有誰?那張銀白色的面具,還是她特意找工匠做的,昨晚才拿給他的呢!
孟雲霄耳力極好,就算站在前方,也是听到了聲音。
轉過身去,一眼就看到了帶著面具的司南。孟凡雲霄不由疑問出聲︰「藥兒,這位是?」
孟如藥模著額前青絲,微微尷尬的笑了起來,「他是,呵呵……小綠你跟我爹說!」
孟如藥幾乎算是剛和他相遇,很多事情還沒問透徹,不知道如何解釋,所以干脆將包袱推給了小綠。
小綠倒是面上欣喜,見到小姐將如此「慎重」的事情交給自己,忙不迭的介紹道︰「回將軍話,這位是大小姐專門請回來管理芳華樓的管事先生,小姐很信任他的!平時芳華樓的事務,像是食材和賬目這些,都是管事先生一手操持,小姐不在的這段時間里,管事先生更是勞心勞力,一刻也不敢休息呢,所以芳華樓的生意才能這麼好!恐怕天底下再也找不到像管事先生這麼無私無畏的人了。小姐,你說小綠說得對不對?」小綠雙目含春,滿臉希冀的看著孟如藥,等待著她的表揚。
額……小綠小姐,你的這番介紹也太帶個人主義色彩了吧,這叫她怎麼回答?
听完這番話後,孟雲霄不由上下打量著司南,尤其對司南為何帶著面具甚感興趣。
孟如藥見狀,隨意胡謅道︰「小綠說得不錯,管事先生的確很能干的,不過唯一可惜耳朵是,他小的時候臉被開水燙傷了毀了容貌,怕嚇著你們,所以只能帶著面具了,還請您莫怪。」
小綠一听這話,頓時傻在了原地。
小姐不是在開玩笑吧……管事先生面容毀了?怎麼可能,那麼出色的男子,怎麼會被毀了容貌?…。
一顆暗藏的芳心,頓時碎成了幾塊。
原來面前這位就是自家的財神爺啊!孟雲霄面色不由親近幾分,「原來是管事先生,幸會幸會!不知道這次管事先生來,是受邀而來,還是在外面的流水席上?」
司南靦腆一笑,自動將孟雲霄的位置轉化為未來老丈人。思前想後,便有些神秘的湊近他,壓低聲音說著︰「將軍客氣了,實不相瞞,草民並沒有在邀請之列,也不是沖著流水席而來。這次來的主要原因,其實是想……嘿嘿……偷師。」
「偷師?」孟雲霄虎目立即迸射出精光。
司南點點頭,一副神秘莫測的樣子,「听說皇宮的御廚有很多不可外傳的極品菜肴,所以草民這次前來,看看能不能混進去看看桌上菜式,偷學個一招辦式,好充盈一下芳華樓的菜色品種,到時候城中官員百姓知道咱們芳華樓有宮中御食,肯定會蜂擁前來!」
孟雲霄頓時恍然大悟,不由對眼前之人暗暗贊嘆,能如此為他們將軍府出力,實在是好極了!
「我看管事你不用偷偷模模的,不如跟我們一起,光明正大的進去如何?」孟雲霄哈哈大笑,立刻「貼心」的提議到。
司南謙虛淺笑,「將軍這個主意好,那草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我就先去送禮,你和藥兒在這等我,等會隨我一起進去。」
「好,將軍慢走。」
見到孟雲霄已經轉身,司南剛謙虛的瞬間消失,得意的咧嘴笑了起來,還風騷的對著孟如藥做了一個經典的捋頭發動作!
「真惡心,還不趕緊跟上來。」孟如藥差點反胃嘔吐,要不是這麼多人,真想一拳揍飛他。
「得令!」司南諂媚一笑,趕緊跟了上去。
小綠依舊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司南的背影,思緒沉淪在無際的悲傷之中。腳步虛浮的跟著兩人,心底卻在無聲吶喊︰老天爺啊,你對小綠簡直是太不公平了,為什麼小綠喜歡的的人,要遭受如此毀貌厄運啊……
管家劉喜站在門口,小心翼翼的迎接著來往的朝中權貴,面上帶著諂到極致的笑容。不僅如此,言語動作上,對任何人都是以禮相待,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得罪了哪位大人家的公子,首富家的小姐!
此時,劉喜還沉迷在剛才孟大將軍送來的滿滿一車禮物之中。沒想到孟小姐被王爺休了,孟將軍居然毫不嫌隙的前來,出手還居然如此闊綽,恐怕是今天送的禮錢最多,禮物最貴重的一家了啊!
剛剛點頭哈腰完,還沒來得及收回的劉喜,向下一瞟,一眼就看到了眼前兩只繡著金絲花邊的錦緞藍色繡鞋,朝自己這邊走了過來。
這可是個有身份的人!劉喜揉揉有些發疼的臉頰,又掛上了千年不變諂媚笑容,抬頭向上望去,準備說著說了幾百次的奉承之話。
可是等到看清來人相貌之後,劉喜諂媚的笑容,像突然被冬日零下寒冰凍結,僵在了臉上。
「王妃,不對,是孟小姐,你怎麼來了?」
剛才看見將軍,還以為他只是一個人來,心中原本還設想著最壞的岔子,要是孟小姐真的來了,自己該怎麼辦。
這下好了,好的不靈壞的靈,孟小姐該不會故意來大鬧婚禮的吧!可是,她不是馬上就要與三王爺成親了嗎?劉喜腦中一團亂麻,眨眼之間汗流浹背,擦了擦臉上冒出的冷汗,不知如何是好。
「呵呵,我怎麼不能來?」孟如藥對他的話不以為意,反倒俏皮笑道︰「你這話我可不愛听,怎麼,誰規定我不能來啊,告訴你,我可是特意來恭喜王爺大婚的。」
「沒……沒有,小的不是這個意思!」劉喜連連擺手,驚恐的佝僂著背,似乎都要臉著地了。
聯想到最近大街小巷的有關孟如藥的種種傳言,劉喜大哀,幾乎準備跪地求饒之時,歡天震地的嗩吶聲由遠而近,喜慶的吹著朝六王府走了過來。
她可是從未見過古代成親的場面呢!孟如藥頓時興致大起,也懶得理睬劉喜,急忙轉身,拋下司南就快步下大門台階,向著街口人群擁擠處擠去。
司南見狀,生怕等會找不到人,連忙跟了上去。哪知道孟如藥像個滑溜泥鰍似的,一鑽進人群中就沒了影,司南找了半天都沒找見。
小綠就更別說了,看著孟如藥在眼前一閃而過就沒了身影,又不敢隨便亂走,只好站在門側旁,左顧右盼的循著,祈禱著兩人玩夠了趕快回來。
站在中間,孟如藥抵腳遠遠望去,就見一頂華貴的紅色大轎由八名轎夫穩穩的抬著,向六王府緩緩走來,想必這就是傳說中的八抬大轎了。左右兩邊的人一見轎子前來,立刻退避到兩側,讓出一條寬闊的道來。
轎子後面,跟著一大群吹著嗩吶的喜夫,周圍還圍著七八名丫鬟,從姿色上看很是平凡,看樣子多半是在新娘家中帶的陪嫁丫鬟無疑,至于為什麼姿色平凡,想必大家都心知肚明。
而轎簾左邊,跟著一名年約四十的中年婦女,打扮很是花哨艷麗,不停的揮舞著手中的花手絹坐擺又擺,多半就是喜婆了。
八轎夫走到王府門前,將轎子穩穩當當的放了下來。媒婆見狀,立刻操著尖銳的嗓音,喜氣洋洋的朝門內喊道︰「王妃娘娘到了,請王爺上前踢轎了!」
人群之中頓時發出一聲高呼,各個伸長了脖子朝門口看去,等待著今天的男主角出場。就連孟如藥也隨了眾人,好奇的朝門口看去。
一秒,十秒……一分鐘,兩分鐘……
五分鐘過去了,眾人的熱情漸漸被時間澆滅,不由納悶不已,轎子臨門,怎麼王爺還沒出來?
就連在轎中的祁連兒,此刻也是坐立難安,是不是出了什麼變故,王爺怎麼還不來踢轎門?今天可是她的大喜日子,可千萬別出什麼岔子……
就在眾人都開始各自猜疑之時,門檻內終于邁出了一只腳,一名身穿大紅新郎西服的男子從里面走了出來,面色潮紅,腳步也有些虛浮,似乎喝了酒一樣。不過那些年輕的女子們一看見那張臉,立刻激動不已,忍不住發出高低不一的驚呼和尖叫聲。
他就是司空景?孟如藥抬頭望去,眼前男子果真像別人說的一樣,面容俊逸無邊,在紅色妖艷的喜服襯托下,竟不似凡塵中人,宛若天神下凡般瀟灑飄渺……
孟如藥有些失態,幾乎忘了回神,久久的,目不轉楮的盯著著那張臉龐。
突然之間,孟如藥腦袋像是被刀割一般疼痛無比!
滿天的對話,苦笑謾罵,喧鬧嘈雜,吵鬧打斗……潛藏在記憶深處的東西,宛若潮水般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
忍受不住這剜肉般的疼痛,孟如藥伸手緊緊的捂住耳朵,痛苦的蹲子,將頭埋在兩膝之間,低聲痛吟起來。
司南左右尋找,終于在人群中發現了那抹艷麗的顏色。發覺她有些不對,連忙擠了過去,毫不留情的將她周圍的人推搡開來。
周圍之人被這一推極其不滿,正要好好的教訓來人一番,卻被司南冰冷到極點的眼神嚇得瑟縮脖頸,只能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乖乖的散了開來。
司南趕緊上前扶起她,眼中露出濃濃的擔憂之色,「藥兒,你怎麼了?」
孟如藥沒有回答,依舊將耳朵緊緊捂住,身子不時顫抖一下,嘴巴發出低沉的痛苦之聲。
司南更是擔心,卻不知從何下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如我們先回去!」
看見孟如藥不回答,司南也不敢擅作主張,就這麼將她身旁的人用眼神逼走,留出一個更寬敞的空間,讓她先慢慢緩過來再說。
終于,許久之後,孟如藥恢復了正常,身軀不再顫抖,慢慢的稚氣身子,從地上站了起來。
「藥兒,你沒什麼吧。」司南擔憂問道。
看著司南,孟如藥眼中忽然多了一絲厲光,隨即迅速隱藏,淡淡出聲︰「沒什麼,我現在,好得很。」
望向人群深處,看著司空景依舊站在轎門前不動身形,孟如藥嘴角不由浮上幾絲嘲諷笑意。隨即,轉身對著司南提議︰「好戲開場,去前面看看。」
見到孟如藥恢復了正常,司南終于放下了心,不過卻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未免被一些不知死活的男人吃了豆腐,司南雙手橫掃千軍,替孟如藥開了一條寬闊的大道,直通最前方。
看著司空景的絕色面容,不少花痴的激動說了起來︰「六王爺不愧為皇朝第一美男子,簡直是玉樹臨風,貌比潘安呢!」
「那當然啦,咱們六王爺不僅外貌出眾,文采更是風流,要不怎麼會被大家封為才貌雙絕的雙絕公子呢!」
「就是就是,祁連兒小姐和六王爺在一起,簡直是絕配中的絕配,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呢!」
「不過祁小姐跟孟如藥比起來,到底誰更厲害一些呢?」不識時務的嗓音,永遠在最後會冒出來。
「閉嘴!」
听著耳旁嘰嘰喳喳的吵鬧,尤其是听見孟如藥的名字,司空景原本不悅的心情立刻波濤洶涌,大聲的吼了起來。
見到司空景發怒,高聲議論的那幾名年輕女子立刻嚇得閉上了嘴巴,身子趕緊朝後退去,生怕惹怒了來人。
好一會兒過去,喜婆站在轎子旁邊,見司空景遲遲不踢轎門,露出了夸張的笑容來,「王爺,您還是趕緊踢轎門吧,等會誤了拜堂的時辰可就不好了。」
司空景不耐煩的盯了她一眼,凝眉不語,最後,終于邁著有些踉蹌的步子走近轎門,撩起前面衣擺,象征性的踢了一下。
喜婆如蒙大赦,笑著大聲喊道︰「王妃,王爺踢了轎門,您可以下來了!」
「知道了。」蓋頭下的祁連兒,心中高興無法言喻,乖巧的回答一聲之後,撩開轎簾,將手伸了出去。
看著那只指甲染著紅色丹寇的小手,司空景眉頭一蹙,無奈,卻伸手將她扶住。
祁連兒心中一喜,小心翼翼的透過蓋頭下面的空隙跨過轎竿,在司空景的扶持下,緩緩向王府內走去。
走到一半,司空景忽的停住腳步,有些吃驚的看著人群的最前面。
孟如藥……她怎麼來了?!
看著她身上穿著鮮艷,宛若新娘喜服般的衣衫,司空景心頭一陣激動,她這麼做,是不是在向自己暗示什麼?
一旁的人也是有些奇怪,便順著他的眼光方向看去,發覺來人竟然是孟如藥,像是發現了什麼秘辛,眼光各異︰探究,興奮,嫉妒,不屑……
見司空景停住腳步朝自己看來,眾人又是一副好奇無比的樣子,孟如藥淡淡一笑,話語自然流出,毫不拖泥帶水,「今日可是六王爺的大喜日子呢,孟如藥恭喜六王爺!」
司空景卻像沒听見她的話似的,就這麼直直的看著他。心中似乎有種錯覺,今天和他成親的,不是祁連兒,而是站在他面前的孟如藥。
司南極其不滿司空景赤果果的愛慕眼色,身子一動,干脆的擋在了她面前。
祁連兒握著他的手,隱隱覺得有些不好的預感,蓋頭下的她又看不見,卻又不敢揭開來,只得出聲問道︰「景哥哥,出什麼事了,怎麼停下來了?」
司空景自覺失態,連忙回過神來,「沒什麼,我們走吧。」
帶著些許嫉恨的目光,司空景在面具男子臉上快速掃了一眼,便執著祁連兒的手走了過去。
擠得水泄不通的王府門口,這才稍稍松動了些,不少百姓已經向街口幾乎望不到頭的席桌走去。他們只是普通百姓,熱鬧也不能當飯吃吧,很多人來此的目的很簡單,除了能一睹王爺的風姿以外,填飽肚子才是正事。
而朝中官員和受邀的富賈們則三三兩兩的圍成一團寒暄著,對于他們來說,飯菜倒是其次,這可是一次絕好的機會,若能和某位朝臣攀上關系,那就再好不過了。
看著擁著朝流水席擠去的眾多百姓們,那些朝臣無不露出或恥笑或不屑的笑容來,或許在他們看來,這些人永遠不會和他們有什麼關系,在他們看來,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高貴卑賤的區別。
孟如藥抬頭看了看天,估模時間已經正午了,見他爹還沒出來,便想叫上司南,兩人一起進去。
眼光一掃,卻見對三三兩兩的走過來一群身穿華服的年輕男子,而且幾乎都認識孟如藥︰高可可,高文博,葉花語。
孟如藥眉頭不由緊蹙,司空南怎麼會跟他們一起來?
高可可抬頭一看,就發現孟如藥正站在門口,眼楮笑得彎彎,立刻拉著葉花語跑上前!
「孟小姐,這麼巧,你也來這里喝喜酒啊!」高可可不停笑著,甚是親昵的歡快說道。
葉花語嘴唇微抽,連忙用手踫了踫她,擠擠眼楮示意她別亂說話。這高小姐還真是個不懂拐彎的直腸子,難道不知道孟小姐就曾經是這王府的女主人嗎?這樣問她,豈不是在她的痛處上撒鹽?
「花語,你踫我干什麼?咦,你的眼楮進沙子了嗎,怎麼一直眨個不停?」高可可奇怪的看著葉花語,不明所以的問道。
葉花語被這話氣的差點吐血,尷尬笑著,語無倫次的說道,「是…。是啊,真巧,呵呵……我揉揉……」
見到司空南直接向她走來,孟如藥眸光頓時一沉,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恨意。隨即笑著說道︰「今日六王爺慷慨置辦流水席,芳華樓哪里還有生意?我看閑來無事,所以就來湊個熱鬧,順便品品這皇宮菜肴的味道。」
司空南走到她面前,溫柔的帶著些許擔憂的神色,「藥兒,你的傷口恢復的怎麼樣了?」
「多謝三王爺關心,還死不了。」孟如藥笑得風淡雲輕,說出的話,卻是刻薄至極。
司空南面色一僵,臉上泛起落寞之色,不知道如何接下話。想了一想,只得試著提議︰「外面實在有些擁擠,不如我們現在一起進去,找個位置坐下歇息一番?」
「不用了,等會兒我爹會來找我。況且我一卑賤女子,怎麼有資格和尊貴的三王爺您坐在一起?」孟如藥面色坦誠,很是自然的笑了出來。
讓人很難想象,如此冷漠疏離的話語,居然是從那張誘人的嬌弱紅唇里說出來的。
不再理睬司空南,孟如藥眼楮一掃,不知為何,反倒將眼光放在了高文博身上。
高文博被那直白的審視弄得心頭一顫,轉眼一看,卻見司空南已經循著孟如藥的眼光過來,正面無表情的盯著自己。
高文博只得勉強回以一笑,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進去了,你……小心點。」司空南怔怔的望向了孟如藥的俏臉,帶著些許落寞之色。
孟如藥不避不閃,四目對峙,不帶任何情感。
司空南心底終于哀涼,卻又不敢表現出來,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孟如藥,轉身走進了王府大門。
之後,孟如藥朝眾人寒暄幾句,便和不遠處的司南一起進了大門。
眾人不由錯愕,黃榜張貼,這三王爺和孟如藥不是也要成親了嗎,怎麼氣氛如此疏離冷情?而且在他們印象中,孟如藥和三王爺兩人一直是如膠似漆的,從未有過現在這個情況。
「大哥,孟小姐是不是和王爺吵架了?」就連眼神最差的高可可,也看出了其中的問題。
高文博回過神來,不由暗暗錯愕︰自己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每次看到孟如藥,心中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大哥,你有沒有听見,我在問你話呢!」見高文博根本不理睬自己,只顧著看孟如藥的背影。高可可不滿的著腰,在他大哥的耳邊吼到。
「可可,以後不準在別人面前說這件事。」高文博故意裝作慍怒,以掩飾面上尷尬,隨即邁步,朝著王府內走去。
……半個時辰後……。
氣勢之大,直接將王府中所有聲音,生生的壓了下來。
眾人一听,連忙朝門口看去,就看見一頂奢華大轎緩緩放在了王府門口,緊接著,轎上下來了兩人,身穿龍袍的司空風烈,還有身穿鳳袍的趙媚兒。
下了馬車,兩人在魏公公的帶領下,走進了院中。
一時間,院中無論官員侍婢,立刻齊齊的跪在地上,恭敬的大聲說道︰「參加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卿平身!」
司空風烈豪邁朗聲說道︰「今日是朕的景兒大喜之日,理當與民同樂,大家無須多禮,快快請起。」
「謝皇上!」眾人恭敬的拜了一拜,這才站了起來。
見司空風烈親自前來,司空景面上終于顯了喜色。父皇肯來,就表示他自己心中還有希冀的!若依父皇以前的性子,自己迎妃這種小事,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更別說親自來了。
「多謝父皇前來,請隨兒臣進正堂休息。」司空景快步上前,微微屈身,面色恭敬的對司空風烈說道。
司空風烈爽朗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兒子成親,朕這個做父皇的怎麼會不來呢?成親之後,你也該安心了,就要多為朝廷的事想想。」
司空景受寵若驚,在他二十年的記憶之中,父皇從未如此平易近人的和自己交談過,說是父子關系,還倒不如說君臣關系來的恰當。
莫非,父皇意有所指?
難不成……是關于太子之位!
想到這里,司空景心髒忍不住狂跳起來,自己雖是渴望登上太子之位,可是從未想過那太子之位只能屬于自己,在他之上,還有大哥和三哥兩人。自己能做的,只有努力去爭取,無論用什麼幫法也好,只要有一絲希望,他都不會放棄對皇位的渴望。大好江山的誘惑,遠遠不是一個平民百姓能夠想象得到了。
「景兒,你怎麼不回答你父皇呢,呵呵呵……難道是成了親,就不想替朝廷出力了麼?」站在一旁的趙媚兒忽然出了聲,像是開玩笑般的說了出來,可是話中的嘲諷意味,任誰都能听得出來。
司空景眼中迅速閃過一抹嫌惡,目光隨即變得惶恐,「母後誤會了,您和父皇能夠親自前來,兒臣實在是太高興了,所以一時忘了回答。能替父皇分擔憂愁,兒臣自然責無旁貸!」
望向趙梅兒,司空風烈眼中充斥著些許不滿,隨即回過頭來,問道「朕看臨近正午了,景兒,你可別錯過了拜堂吉時啊。」
「父皇說得是,請父皇隨兒臣進堂上座。」
說罷,司空景領著司空風烈,趙媚尾隨在後,一起朝正堂走了進去。
直到幾人進了正堂之後,院中的朝臣們立刻像炸了鍋似的紛紛交談起來。
所談所問的,無非是皇上為何對六王爺表現得如此器重的原因,幾乎不約而同,眾人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皇上很有可能會將太子之位傳給六王爺!
在這之中最為得意的,自然是祁連兒的父親——祁尚書了。不少原本盯著三王爺,想著辦法欲上前攀談巴結的官員們,此刻不無向他靠攏,大肆贊揚他如何如何的教女有方,竟讓六王爺迎為正妃。皇上如此看重六王爺,祁尚書飛黃騰達之日,為時不遠矣!
孟如藥站在角落,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在她眼中,眼前不過是一場滑稽的戲劇而已,置身事外,反倒是一種享受。
看著司空南對著任何上來攀談的人都是一副冰冷面孔,更是嗤之以鼻,冷冷一笑︰司空南,你欠我的,我孟如藥定要一筆一筆的讓你還回來!
孟如藥握緊拳頭,腦中無時無刻不回想著當日,他在未名島中對黑衣人說的話……
想到此處,孟如藥嘴角不由扯出一絲冷笑,眸色冷如寒冰。剛才她見到司空景,不知為何,竟然被刺激得恢復了記憶!以往的一切,居然全部都記了起來……當然,包括司空南對自己所做的一切!
剛才見到司空南,若不是她極力把持,說不定此刻已經一刀刺在司空南的心髒上。自己真想將他的心挖出來,看看到底是什麼眼色。
不過,若不是萬不得已,她不會把恢復記憶這件事告訴任何人,當然也包括司空南是烈焰皇朝的太子的事情。她倒要看看,這司空南隱忍這麼年潛伏在司空皇朝,究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
想到這里,孟如藥朝著正堂走去。
司南一直站在旁邊,分明看到了孟如藥眼中充斥著的濃濃恨意,順著目光方向看去,發覺所指之人竟是司空南,不由暗自欣喜,卻又心生奇怪,也不敢出聲詢問,生怕惹得孟如藥不高興。
見到孟如藥朝正堂走去,自己也隨後跟了上去。
正堂之內,依舊是紅色充斥,紅色華貴的錦緞裝點著堂中的每個角落,司空風烈和趙媚兒坐在最上席位,魏公公站在身旁伺候。
而司空景和祁連兒一人拉著挽著大紅花的紅綢一頭,站在了正堂中間,朝中的大臣們則站在後面,伸長脖頸朝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