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只是沒有拒絕罷了。林舒學姐對你說我沒有拒絕的？」蕭允反駁，然後肯定的問道，除了林舒，他想不到第二個知道這件事情而且會亂嚼舌根的人，雖然他很不想這樣隨便猜疑別人。
「對我而言，都一樣。」蘇末終于看了蕭允的眼，認真道︰「你給了他機會，卻沒有給我，而是直接判了我死刑。我現在，很想知道為什麼。我跟她，究竟有什麼不同，讓你做出這樣的不同對待？」或許這是蘇末第一次這麼清楚的把自己想要的想知道的表達出來，蕭允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
許久，就在蘇末以為蕭允不會回答的時候，蕭允開了口，語調悠揚，像是想把一切都交代清楚一般，緩緩地，一字一句的說道︰「蘇末，我跟你從我出生那一天就認識了，二十一個春夏秋冬我們一起度過。要說這世界上有誰最了解我，那這個人非你莫屬。你熟知我的一切習慣，我的喜惡，你關心我，照顧我，就像哥哥一樣無微不至。我感激你，尊重你，可是，對不起蘇末，我沒有辦法喜歡你。」
「我沒有辦法喜歡你，因為你就像是我的哥哥。而且，你雖然了解我，但是你不懂我。你不懂我為什麼對意大利有那麼深的執念，你不懂我為什麼願意放棄保研的機會來到異國他鄉受苦只為了圓一個夢，你不懂我在想做什麼。你只是了解我，卻不懂我。」
「或許你覺得這兩者沒有什麼區別，可是我不這麼認為。了解一個人很簡單，只要與他朝夕相處，就很容易能了解他，了解他的一切。可是懂一個人卻不一樣，懂一個人需要心意相通，或許這話有點矯情了，可是我就是這麼認為的，若是心意不通，即使在一起活上百年，你也不會懂得你身畔那人在想些什麼。這就是區別，你明白麼？」
蘇末一直靜靜地听著，知道需要說到這里，他才淡淡的開口，問道︰「或許我的確如你所說，不懂你。但是，你確定，暮羽，他懂你？」
聞言，需要的嘴角彎起一絲弧度，不明顯，卻易發現。蘇末看著那弧度，微微皺了皺眉，然後听蕭允再次開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的。他懂我，因為他有著跟我一樣的執念，他了解那種情感，那種心情。于是，我的一個眼神，他就能明白我心中所想，更甚，有時候連眼神也不需要，他就會知道我的想法，然後說出或者做出我想要說的話或者是想做的事情。」
「跟暮羽相處很輕松。我答應暮羽會考慮，就是因為我享受這種輕松的相處方式。所以我想嘗試一下試試。可是，蘇末，你不同，我們在一起，雖說不壓抑，可是沒有那種隨意的心境，你能理解我的意思麼？」蕭允停下，詢問的看向蘇末。
蘇末的臉色越發蒼白，但是，他還是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他了解，蕭允說的那些他都明白，只是，他無法做到改變自己去迎合蕭允的喜好。
「蘇末，你看，其實，我是個很自私的人啊。我拒絕你，是因為你無法讓我感到輕松，而且我不想失去你這個哥哥。我答應暮羽會考慮，只是因為他給我的感覺很輕松。我其實沒有你想象得那麼美好，你喜好的，或許只是你心中的那個叫做蕭允的美好幻想呢？所以，蘇末，放棄我吧，去尋找真正屬于你的幸福。」
蘇末深深地望進蕭允眼里，雖然他一直知道，蕭允不會接受自己，可是這麼直截了當的說出來的沖擊卻是無比的大，他輕輕搖了搖頭，開口，仍是冷冰冰的︰「小九，你說的這些我都承認，或許我沒有暮羽懂你，也沒有可能像暮羽那樣帶給你想要的幸福，可是，小九你也說過，執念，一執一念，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我愛你，此生不滅，至死不渝。呵呵。」蘇末突然笑了，嚇到了蕭允，二十一年來，蘇末笑的次數屈指可數，蕭允一直卻希望蘇末能多笑笑，可是現在看到笑出聲的蘇末，蕭允卻覺得萬分難受，剛想開口，蘇末又繼續說道︰「好虛偽的說法啊。我愛你，其實也是因為我是個很自私的人。因為心上刻滿了的都是你，再也無法容下他人，所以，我只會愛你，也只能愛你，直到我死。你看，我們都是如此自私的人啊。」
「蘇末、、、」蕭允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輕聲叫著蘇末的名字。
「嗯，我在。我會一直在。無論你需要或是不需要我。」蘇末應道，神色認真地回答。
「對不起，蘇末。」蕭允低下頭，他實在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這樣的蘇末，這樣退下冰冷偽裝的，與平時截然不同的，只剩哀傷的蘇末。
「不說對不起，我愛你是我的選擇，你不愛我是你的選擇。這世上從沒有誰對不起誰的。你要記住，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蘇末望著遠方，語氣悠揚，卻有力。
蕭允沒有接話，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小九，我可以吻你麼？」蘇末問，沒燈蕭允回答，又自嘲的笑道，「不可以的吧。那我抱抱你吧。」
「嗯。」蕭允只能訥訥的應道。
蘇末上前，將蕭允擁入懷內，力道大的令蕭允有一種要被勒斷的錯覺。
「蘇末，你是我永遠的哥哥，永遠。」蕭允伸手擁上蘇末的背，語氣堅定的說著。
蘇末沒有回答，再次用勁抱緊蕭允，然後放開他，頭也不回的走回小樓。
蕭允一直靜靜地目送蘇末離開。一動不動。他知道，自己這次是徹底的傷害了蘇末，可是，總要有個了斷。不然給蘇末一個永遠也不可能實現的希望，會令他更加痛苦。蕭允，你做的很對，你沒有做錯，你必須這麼做。蕭允在心里不斷的重復道。直到晚霞染紅半邊天，蕭允才回過神，深深地又望了一眼蘇末所在的小樓，才慢慢地往家走去。
天黑了。蘇末倚在床邊，看著外面漸漸暗下來的天空，輕聲地說著。
自下午與蕭允分開後，蘇末就一直站在這里，一動不動。看著蕭允失神地站在樓下，看著蕭允飽含歉意望向自己房間的眼神，看著蕭允默默的離去的背影。一直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