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漫過縴長的睫毛,漫過玉制面具,然後,再漫過花瓣般的嬌唇後,風嫣終于睜開她如煙的瞳眸。
這是哪里?
陌生的營帳、陌生的被褥、陌生的床榻。
不好!
她「 」地坐起來,搖了搖頭,讓腦袋清醒,然後,細細打量自己置身的營帳。
有幾案、有地圖、有兵器架,這麼熟悉,最後,眸光落在幾案上那瓶正在盛放的秋菊上。
秋菊碩大的花蕾上還盛著滴滴晶瑩的彤霞曉露,明顯是剛才采進來的,這是
正是李期的營帳!
風嫣不禁詫異︰昨夜中了該死的蠱毒,到樹林找到凌雲,凌雲用最愚蠢也最有效的辦法幫助自己,自己最後不省人事
怎麼會在李期的營帳呢?
正在沉思,簾子「 」地被掀起,清絕的身影隨著衣襟上墨竹的擺動,顯得瀟灑不羈。
是李期,他還是一身的月白長袍,墨絲披散,瀟灑而絕塵,在掀起鏈子的時候,他也帶進了幾縷溫暖的陽光。
細碎的金光籠罩著,連他平時一貫冷冽的俊顏,也帶上陽光。
那該死的美男進營帳後看也不看她一眼,徑直坐在幾案旁端起茶杯就喝茶,仿佛,床上那個玉制面具人不復存在。
「醒了?」聲音冷冷的,沒有一絲的憐憫。
他墨黑瞳眸只是看著手里那杯香茶,連抬睫瞧風嫣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自己真是個倒霉孩子,咋就在惡魔的眼皮子底下出丑呢?
風嫣立刻想下床,因為他知道李期有潔癖,睡他的床,不等于要他的命?況且自己一身的骯髒,估計是昨夜在地上打滾所致。
實在太虛弱了,懷春蠱的余毒還在,渾身無力,加上昨夜地上打滾的時候弄得全身生痛,手臂也被劃了幾道口子,這些,都讓她的身體吃不消。
「別動,你還沒恢復呢!」依然寒顫顫的。
「屬下抱歉,弄髒四皇子的床褥了。」風嫣只有呆在床上道歉。
「你怎回事?昨夜深宵本皇子巡視的時候,發覺你就倒在那個軍營後的小山坡上,還被捆得扎扎實實的,你冷鋒何曾這麼狼狽呀?」他的唇邊蕩起一抹譏誚,依然不看風嫣一眼,自顧自地呷著茶。
我怎麼回事?問你最清楚了,我風嫣就是喝了你營帳里的茶才有此一劫,你還好意思問?
不過,她斂住怒意,淡淡地道︰「昨夜踫上強人,不想冷鋒大意,竟被強人捉住並捆扎,後來就不醒人事。」她不能把與凌雲交往的事情告訴他,如若這個惡魔知道,不知道會出什麼陰謀阻止。
況且,她還沒弄清楚那蠱毒是誰人下的,弄不好是這個惡魔陷害也有可能,因為,這人出牌是不按照常理的。
「哦?強人?冷兄弟真不幸!」他哂笑,「本皇子已經派人譴那個臘梅過來扶你回營帳了,你等會吧。你也不必怕本皇子責怪,你走後,我會把床褥全換掉的。」他說得淡淡的,但語氣里的嫌惡明顯。
不就一床褥子,至于嗎?
還等臘梅來?我風嫣一刻也不想呆在這里!
「不,屬下自己可以走。」
風嫣咬咬牙,硬撐著下床,還好,還能走,頭已經沒有那麼眩暈了。
李期驚詫地凝視著眼前的冷鋒,眸光掠過相當復雜的神色︰「真的行?」
「謝四皇子關心,屬下可以的!」風嫣邊說邊走,雙手作揖後,緩緩步出李期的營帳,在掀起簾子出去前挑釁地回眸對李期道︰「四皇子,以後對男子,不要問行不行,但凡男子,都不會說自己不行的!」
這是軍營里那些齷鹺的兵將平時說的話,風嫣見慣不怪,也用這句話來唬李期。
李期本來是呷著茶的,不知道是否被風嫣這句話搶著,忽然就咳嗽起來,杯里的茶水也溢出,他邊咳嗽邊盯住風嫣,眸光掠過一絲氣結的情緒。
這怪人一個!
李期唇邊勾著,分明是有點無奈。
風嫣見李期的表情,內心竊喜,轉身雙手扶腰,齜牙咧齒地朝自己的營帳走去。
喲真不是蓋的,這傷,還真痛!
她有點後悔自己沒有等臘梅過來扶自己就走。
跟李期慪氣,好像總是很慘的!
她邁著艱難的步子,蹣跚著向前。
凌雲這人怎麼了?不是結拜兄弟嗎?怎麼會深夜丟下我一個人不管的呢?可是,這不像他的為人呀?其中肯定有蹊蹺,難道,在我暈倒後,他出了岔子?
風嫣可是沒有忘記,凌雲現在還是朝廷暗閣追殺的欽犯。
她不由擔心起來︰他,究竟怎樣了?
李期透過簾子的縫隙凝視著風嫣搖搖晃晃的背影,臉上的冷冽已經消退,眸光中涌現的,是相當復雜的神情,詭譎、讓人模不著、猜不透!
他心里默念著︰一二三
果然,剛數完「三」,外面的冷鋒就「 啪」一聲,摔了一跤,狼狽不堪。
他了解這人倔,所以,他也知道,只要走出營帳不遠,冷鋒必定會倒下,畢竟,身上的傷不輕。
這人,還說什麼「男子不要說自己不行」呢,真讓人刮目相看!
他還看到,臘梅遠遠跑來,趕緊扶起地上的冷鋒,冷鋒就有點撒嬌一樣,嘴里哼哼喲喲的。
他的唇勾出了一抹笑意,沒有寒霜的俊顏美如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