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額前早已衾濕的發絲緊緊的貼在她眉邊她抖抖嘴眼里竟是有些淚意月兌口而出「憶安……」
「你放開我……」許良被人壓在地上艱難的扭頭朝著身後的人咆哮.
方憶安沒理他只是將混身的重量壓在徐良的後背叫他暫時動彈不得口中電閃雷鳴、風馳電掣的聲音亦是重重的壓在他身上「活著總是好的死人能干什麼?你以為自己死了就很光榮嗎?你學譚嗣同嗎?」
許良咬牙道「要你管」
方憶安道「我不是想管你只是不想一個懦夫血髒了我的學校」
許良微微一抖反駁道「誰是懦夫!」
「你覺得你不是嗎?」方憶安低低一笑道「英雄是用來上戰場殺敵的是用來抵抗暴力的他們刀是對著敵人的血是用來祭奠敵人的他們寧願想揚骨戰場也決然不會自殺來逃避這樣丟下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國家像你這樣只會用死來逃避現實的人不是懦夫是什麼」
許良渾身一怔眼眶有些崩塌了竟是說不出話來
婉婉驚愕不已呆呆的望著一臉冷靜的方憶安他凌著霜的眉角掛著寒意的嘴角染著雪的鬢發竟是如此的陌生她從沒見過溫煦斯文的方憶安竟會有如此神色
台上的兩人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良久輕風攜著些柳絮吹過人們的臉旁只是誰都無暇去欣賞
憶安淡漠的壓著他直到覺得被自己鉗住的男子沒在動彈方才剛開他幾步向前拾起了不遠處的匕首攢在手中
許良踉蹌的站起來心緒已經平復了大半有些哀傷卻再沒有剛剛的高亢瘋狂幾分激動心中窩火他扭頭猛地出拳狠狠的打在剛剛止住自己的人的臉上只見這男子著實牢牢的退了幾步險些倒在地上待到站穩已是睜著深邃的眼楮盯著自己看的他胸口堵塞心口發窒
「刀子還要嗎?」憶安淡淡的說走到他身邊攤開手掌將匕首露出
許良一雙眼楮愣愣的看著他他的嘴角有絲絲血漬可是臉上卻掛著笑心中一頓許良說不出話眼底匕首的刀鋒正如這男子的眉峰一般寒涼也不去接
「你不要我就扔了」方憶安嘴角一扯順手將匕首丟掉
夜很深今晚竟是沒有月亮的唯有路旁的路燈幽幽的散著些白色的光如幽靈的眼楮一般盯著車里的男人露出兆麟一張稜角有致的臉龐他清峻的眉毛緊緊的蹙著一雙深邃的眼眸融進漆黑的夜里
兆麟邁著步子走進大廳一眼就看見婉婉居然坐在廳里沙發上她一動未動一彎影子靜靜的灑在地地毯上
「奇怪了今天吹什麼風?」兆麟笑著看她張口道「還沒睡?」
婉婉神色一晃呆呆的站起身來抬眼看他只見兆麟朝她身邊走默默打量著她眉角含著無限笑意
「哥哥……」婉婉喚他黑如珍珠的眼左右轉動著
兆麟見她神色幾分慌怵戲謔道「你做噩夢被嚇醒了?」
婉婉嘴唇顫動並沒有說話若是平時她必定是要反駁的可是此時此刻她怎麼也說不出話她無聲的著看他她的哥哥
兆麟發覺她的異常收捻了微笑淡淡問「怎麼了你有事要告訴我?」
婉婉僵硬的點點頭張口道「哥哥你是不是當上商會主席了」
兆麟眼眸一低泠然的看她道「你問這個干涉麼?」
「是不是啊?」婉婉音調微高
「是」兆麟雙臂一環挑眉看她「怎麼了?」
「那哥哥你是站著那邊的?」婉婉 嘴眉角微蹙「是洋人還是中國人?」
兆麟默默的看了她一眼無風無雨的聲音說「我站在商人這邊」
「哥哥」婉婉幾分氣惱道「我們學校今天有人自殺了是因為他給洋人行里的做工的父親被洋人活活打死了可是政府沒管商會也沒管」
兆麟沒有說話挺拔的身姿順勢坐在身後的沙發上
「哥哥……」婉婉見他一臉的淡漠好似沒有听見重重的叫他
「這跟你有關系嗎?」兆麟身子微微後傾薄唇一動擲出一句
婉婉一凜不可思議的看他喉間滾燙她尖聲叫道「這是一條人的性命」
兆麟黑如曜石的眼眸暗暗閃著光亮卻冷著臉沒有說話
婉婉瞪大了雙眼只見他微微動著自己的手指關節一張稜角分明的臉如同隱約是魔鬼的輪廓找不出一丁點的憐惜痕跡一陣寒流淌過她冷的有些顫抖如冰的話語不禁月兌口而出「這是一條中國人的性命」
兆麟舉目望著她只見婉婉毅然倔強、嚴寒如刀的眼神割在自己肩上他冷冷道「天晚了早早睡」說完這話他直直的站起身來作勢要離開
婉婉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高聲道「我知道您將西南部的臨安煤礦讓給日本人開采……」
兆麟腳步凝住扭頭只見婉婉微紅了眼眶她顫抖著聲線說「我知道哥哥您將本省最大規模的臨安煤礦讓給日本人我一早就知道了」
兆麟嘴角一沉「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
婉婉心間酸楚眼楮蒙上了水霧拽著他的衣袖的手微微顫栗「怎麼不該我關心我是個中國人這是我們中國人的地方何時輪到日本人撒野了」
模糊的眼楮望著沈兆麟婉婉看不清他的面色卻感覺到他漸漸陰寒的氣息她不在乎也不管不顧了只想將心里的疑問一瀉而出哭著說「我知道你是財政廳廳長听上面的指示與外國人做買賣是必然的護著他們也是可能的雖然別人都說你不是什麼好官我都沒有理會可是哥哥你是真的這樣狠心嗎?真的可以這樣不管不顧自己同胞的死活嗎?你是真的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