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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經常忙于工作還擔負著在職進修學習任務的于志堅，很少和家人團聚。他一個多月沒有回家了，隆冬時節的一個星期六的下午，他冒著寒風回到了山窪學和家人團聚了。晚上吃飯時，趙雪︰「志堅，不讓你經常回來，最起碼一兩個星期回來一次。秀麗在這里太不容易了，經常回來看看，幫著挑兩擔水也是一個安慰，你是吧？」「媽，你的有道理，以後盡量多回來，時間長了，兒子都不認識我了。」曾秀麗︰「你不回來，我帶著孩子，去你那里更不方便。」「是啊，秀麗，你們都得有道理呀，我也確實沒有盡到一家之主的責任。」「志堅，我和媽不是埋怨你，也知道你很忙，你可不要放在心上。」「不會的，就是埋怨也應該。」
吃過晚飯，冷清的校園也沒啥好玩的，又加之天氣陰沉刮著刺骨的西北風，一家人在家里沒坐多長時間鵬飛就瞌睡了。趙雪讓鵬飛跟她睡，鵬飛不干，非要跟媽媽睡。曾秀麗走到趙雪跟前聲︰「他一會睡著了你再把他抱過去。」
久別勝新婚。這天晚上，兩口子親密無間，只有行動沒有聲音，心翼翼的過了一把癮。到了後半夜，外面刮起了大風，飄起了雪花。山岡上的風格外利害，刮起來帶著嗚嗚地哨聲，雪花就能從窗縫里和瓦縫里鑽進屋里，真叫賊雪。第二天早晨起床後外面就下了厚厚的一層雪。吃過早飯，于志堅就挑起水桶踏著積雪下到山腳下挑了兩擔水，氣喘吁吁地︰「媽，秀麗，我要提前走，這雪越積越厚，出山越來越困難。」趙雪︰「這麼不湊巧，趕到這樣的天氣，老天爺也不長眼。」曾秀麗︰「人不留客天留客，老天爺留他，是他要走，怪誰。」「我也想在家呆兩天,好好陪陪你們,可是不行啊,我那里也還有一群孩子在等著我。」于志堅戀戀不舍地。
很不容易回來一趟，在家呆了一晚上的于志堅又冒著暴風雪深一腳淺一腳的出山了。他時刻還在想著他那一群快要畢業的孩子們。
一下雪，山里的孩子們上學更加困難。星期一早晨，山窪學值周教師仍在組織升國旗儀式。學生原本就不多，因風雪天氣的影響，更加少了，只有幾十個孩子了。一個個凍得只打哆嗦。師生們沒有因惡劣地天氣和學生的減少而中斷升國旗儀式。曾秀麗來到這里之後，每次升旗儀式負責帶領師生們高唱國歌。這天早晨，山窪學的師生們站在白雪皚皚地山岡上，在曾秀麗老師的帶領下，面對著冉冉升起高高飄揚得五星紅旗又響亮地唱起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歌聲在空曠無垠地雪地里顯得格外嘹亮；五星紅旗在皚皚白雪的映照下顯得格外鮮艷。
升旗儀式後，陳校長對學生們的安全和老師們接送孩子的事情做了安排部署。
一遇到惡劣天氣，山窪學的老師們都要負責接送學生。按村子的分布把學生分成多個組，每個老師負責一組，包括陳校長在內。曾秀麗才到那里，對山里的環境還不熟悉；尤其是彎彎曲曲的山路，拐彎抹角。這天下午放學她送學生回家後自己返回時，因雪天更容易迷路，走到岔路口時道路上都有腳印，她分辨不清，走錯了方向。走著走著，覺得不對，又返回來走。再次走到岔路口時，天已經昏暗了。她就緊張起來，加快腳步又順著另一條路往前走。趙雪看天黑了曾秀麗還沒回來，就去找陳校長。她跟陳校長了後，陳校長馬上喊了一個老師一起沿著曾秀麗接送學生的路線去找。他們走著喊著，曾——秀——麗。這時的曾秀麗已是魂不附體，又累又怕，這麼冷的天還滿頭大汗。她拼命的加快腳步，在那崎嶇不平的山路被大雪覆蓋的情況下，一不心就會被摔倒。曾秀麗慌亂中幾次被摔倒。後來，當她隱隱約約听到喊聲時，就也開始大聲喊，陳——校——長。當他們相聚到一起時，曾秀麗抑制不住淚水一下子從眼眶里涌了出來。陳校長心里也非常難受，內心愧疚地︰「曾老師，讓你受委屈了。」……
于志堅冒著風雪從家里來到學校，一走進教室，看到年久失修的窗子七拱八翹，張開著縫隙，玻璃嚴重破損，風雪從這些窗子鑽進來，學生凍得只打寒戰，頓時一陣心酸。他什麼也不，就去找總務處高主任。高主任無奈地︰「我也沒辦法，巧婦難做無米之炊。我不是看不見，關鍵是沒錢。要不早就維修了，還能等到下雪這個時節，那我們不就成了寒號鳥啦。」于志堅失望地走了。他走著想著，突然想到塑料薄膜既透明又遮擋風雪，就用尺子把幾個窗子的尺寸度量出來，拿出自己的錢到街上買回塑料薄膜和釘子，找了幾個學生幫忙把窗子用塑料薄膜封閉起來，再用釘子釘住。教室里很快暖和起來，這一下子解決了學生們的寒冷問題。學生們非常感動。班長王杰林找到于志堅，︰「于老師，買這東西花的錢是你拿出來的吧？同學們都要平攤出來還給你。」「告訴同學們，這沒花多少錢，用不著這樣，大家能安心學習就行了，這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當于志堅又一次走進教室上課時，他看到教室後面這一期的黑板報上就寫十三個大字︰「于老師，你好。我們一定好好學習。」于志堅知道這十三字的分量，學生們是在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對他的愛。
臨近春節，于志堅帶著年貨再次回到山窪學，這里一片沉寂，整個校園又剩下他們一家了。回到家里，兒子已經可以到處跑了。于志堅高興地要去抱抱兒子，可鵬飛見到了他就往媽媽身邊跑。曾秀麗︰「志堅，我和媽就不了，兒子就不認你啦。」于志堅還一個勁的要去抱，走到娘倆跟前喊︰「鵬飛，來，讓爸爸抱抱。」鵬飛更加向曾秀麗懷里靠，給于志堅搞得很不好意思。趙雪︰「志堅，趁春節在家里跟娃子多在一起玩玩，你看，他就把你當成外人了。」「行。媽，這春節期間家務活秀麗干，鵬飛由我來照管，你也休息休息。」「家里活你們都不要管了，你和秀麗都跟娃子在一起好好玩一玩。你們平時都忙，趁這假期也放松放松。」「媽，秀麗，跟你們商量一下，我想接陳校長來我們家坐坐吃頓飯，行嗎？」趙雪︰「秀麗，我看行，我們一家子都在這里，免不了要找人家麻煩。上次秀麗走錯了路，天黑還沒回來，我跟人家一聲，人家馬上就帶人去找。」曾秀麗︰「媽，你和志堅都在為我操心哪。」「媽，秀麗，你們都想錯了，我是想和陳校長交個朋友，在一起多交流交流。」
一家人商量好之後，于志堅就去找陳校長約定時間。到了陳校長家里，于志堅大吃一驚，就兩間土坯房，低矮陰暗，屋里看不到一件像樣的東西。陳校長搬了個板凳讓于志堅坐下，自己就坐在□□。床是用土坯壘起來的兩個墩子上面放了幾塊木板，木板上面鋪的是一張草簾子，草簾子上面又鋪了一張草席。非常老實的陳校長也沒有什麼客氣話，也沒發煙倒水，估計是沒有。于志堅︰「陳校長，家里人呢？」「兒子們分家了，老婆去她娘家拿點黃酒春節用。于老師，你有事嗎？」「沒啥事，我一是來看看你，二是想請你到我家坐坐吃頓飯。」「于老師，你太客氣了。你來到我們這里我應該請你吃飯，可就是條件太差了，拿不出手，你原諒。」「陳校長，你哪兒去了，我們來到這里給你找麻煩了，應該感謝你。不過我主要的目的是想和你在一起多交流交流，沒有別的意思。」「行，你這樣我就听你的啦。」于志堅︰「就定在後天晚上吧，把你的部下也喊上一起去。」
跟陳校長約定之後，趙雪和曾秀麗就開始準備。按約定的時間，陳校長和他的部下來到了于志堅家里，一家人非常熱情的接待了他們。坐定後，陳校長︰「于老師，從你們學校一下子來到我們學校，感覺有點不習慣吧？」「沒啥不習慣的，當老師就要耐得住寂寞，做學問就要靜得下心來。你們在這里一干就是幾十年，怎麼過來的，難道我就不行了嗎？」于志堅罷帶著微笑望著陳校長。陳校長︰「于老師，你真是好樣的，」陳校長的一個部下︰「于老師不愧是高材生，得真好。」于志堅︰「不要夸獎我，實在的，你們都我高尚、偉大，值得我學習。」「于老師，你真會鼓勵人哪！有你這句話，我們在這學校就是干到死也無怨無悔呀！」陳校長有點激動地。……
婆媳倆做了一大桌子不錯的菜。正談得高興的時候，開始入席喝酒了。酒喝歡樂，大家一上來就喝得非常利落。于志堅和曾秀麗頻頻給他們敬酒。陳校長受寵若驚，也不好意思推辭，來者不拒。很少喝酒的陳校長有點喝多了，吃過飯，便開始吐露真言。︰「于老師，我這麼多年從沒吃過像你們這麼好的酒席呀！太豐盛了。」于志堅︰「陳校長，你又遠了，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們都不在乎這個，你呢？」「對，你這樣，我就可以喊你到我那寒舍坐坐吃頓飯，好好敘談敘談。」于志堅看陳校長喝多了，不便久留。就︰「行，就這麼，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哎，哪能讓你送，讓他們送我。」
于志堅把他們送出了校門，陳校長在他部下的護送下離開了學校。然後，于志堅一個人在校園里靜靜的走著思考著︰這里的老師在這兒教書多苦啊，這里的學生在這兒上學多難哪。
這年春節，他們一家人就在這里安安靜靜地過著，哪兒也沒去。除夕之夜，村子里炮聲陣陣，他們就呆在屋里敘著過去、現在和未來；大年初一，人們都走家串戶相互拜年，他們一家人就在校園里到處走走。
這年春季，于志堅所代的班已面臨畢業升學考試，進入了關鍵的復習階段。為了不辜負學生、家長對他的期望，他起早貪黑，工作更加努力。他和任課教師經常在一起交流，探討復習方法，達到統一思想，統一認識，齊頭並進。對學生進行理想信念教育。要求學生樹立信心，注意方法，提高效率；要求學生以教材為主，資料為輔；以基礎知識、基本技能、基本方法為落腳點，萬變不離其宗。首先保證教材上的習題、復習題都能會做，然後再向資料延伸。
北崗的初春，很容易出現倒春寒，這年三月初的一天，這里在前一天嗚嗚地刮了一天西北風後，突然下起了雨加雪，溫度陡然下降。村子里大部分人們都又足不出戶，鑽在屋子里考火取暖。中午，北崗四中的放學鐘聲響了，學生們都迅速地跑進寢室拿起碗筷後又迅速地跑到食堂去買飯。食堂是一棟破舊的紅瓦房，不有餐廳了，就連學生排隊打飯遮陽蔽雨的棚子也沒有。一個個冒著雨雪對著每個售飯窗口按先後順序排成一隊一隊的。買完飯後各自找地方去吃飯。有的在寢室里，有的在房屋的走廊下。大約半個時後,食堂售飯已接近尾聲,這時,于志堅班上的學生易春燕才拿著碗筷向食堂走來。她為了不辜負老師和同學們對她的關心愛護及幫助，學習非常努力。她把時間抓得很緊，不管是上午還是下午，放學後，學生們都走了，她一個人還在教室里學習。學校一到開飯時間，食堂每個售飯窗口都排著長長的隊伍，有的還插隊擠來擠去的。學生們經常為吃飯排隊發生糾紛，打架斗毆。易春燕每次打飯都是等到其他學生都打完了，她才過去，老是在最後。食堂的炊事人員都認識她，有時去晚了，人們看她沒來還等她一會兒。她吃飯很簡單，早晨和晚上都是買一個饅頭，吃完了再喝點白開水，一頓飯就結束了。在于志堅的幫助和教育下，苦難沒有使她退卻，反而變得越來越堅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