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采模了模腋間的手帕,想要擦擦汗,卻發現手帕不知什麼時候掉了,她趕忙回到自己屋里,翻騰了半天,總算是找到了一方手帕,哆哆嗦嗦地替自己擦干了額頭上的汗之後,想要回去再看看,但是緊接著她就想到,看剛才那樣子,師傅似乎已經采過了,此刻回去,豈不是正好送上門去挨罵?不如等一會兒,等他們休息好了,再一次開始采的時候,再過去偷偷看。
等了大約半個時辰,采采想師傅這會兒肯定開始第二次采了,她躡手躡腳又走到師傅窗前。奇怪的是,這一次師傅房里竟然連半點兒響動都沒有,采采對準了剛才那個洞洞,使勁看過去,只見師傅赤條條躺在炕上,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青紫色印痕,更加奇怪的是,師傅的眼楮瞪得大大的,臉上有幾條黑色的血痕,身子一動也不動。
采采看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師傅的胸脯竟然也不動了。
采采很害怕。
師傅的樣子,跟多年前,靜嫻師傅死去的時候一樣,那時候靜嫻師傅也是這樣,靜靜地躺在那里,身子一動不動。
難道師傅不是累了,而是死了?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像一道霹靂,轟隆隆在采采的腦袋里炸了開來。
她顧不得師傅會罵,一下子推開門沖進去,大步來到師傅身旁,將手搭在師傅鼻息間,果然,師傅已經沒有了呼吸。
「師傅,你別嚇我,快點兒跟我說句話吧,我很害怕!」采采急呆呆地伸手搖晃著師傅的身子說。
師傅的身子還溫熱溫熱的,她的眼楮瞪得大大的,似乎是遇到了什麼讓她吃驚的事,她的口鼻眼角都流下了黑色血漬,血漬已經凝結了。
采采往四周胡亂看去,忽然發現師傅身旁有一行歪歪斜斜的血字——別踫我身子,點火燒了我和屋子,下山去!
采采很震驚!
師傅為什麼留下字要自己燒了她呢?她想不通,實在想不通。甚至于師傅究竟是不是真的死了,她也不敢肯定。從前似乎听師傅說過,有種什麼龜息之法,練功的人可以閉住呼吸的。或許明天,或許晚上,師傅就會爬起來,然後模模她的腦袋說︰「采采,師傅餓了,去端齋飯來。」
采采一個人坐在那里發了好一陣子呆,想要伸手去模模師傅的臉,可是又不敢,只能靜靜地看著她。
好一陣子之後,采采听到大門響了,應該是有信女上門來燒香了。采采趕忙拿了床被子蓋在師傅身上,然後將師傅的門關緊,快步跑了出去。
來到庵堂的正廳,果然看到有兩個中年婦人手里提著籃子,籃子里面裝著香蠟。
一見采采,其中一個婦人笑道︰「采采小師傅,你靜嫻師父呢?」
「哦,靜嫻師傅啊,她在後堂誦經呢,我替您祈福,也是一樣的。」采采趕忙撒了個謊。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要撒謊,但是本能地,她就是不想讓這兩個婦人知道今天發生的事。
兩個婦人點燃香蠟,十分虔誠地跪拜在觀音菩薩的泥像前,口中念念有詞。采采跪坐在一旁的軟墊上,輕輕敲打著手中的木魚,然後口中也念念叨叨的,最後兩個婦人終于祈禱完了,一人往捐款箱里扔了十枚銅板。
「阿彌陀佛,多謝施主的香油錢,菩薩會保佑你們心想事成的。」采采誠心誠意地說著。
兩個婦人走出門去,采采在她們身後送她們出去,就听到其中一人說︰「可憐那鄭家小娘子,他男人忽然得了怪病死了,偏偏她婆婆不信兒子是病死的,非要去縣衙擊鼓鳴遠,告她謀害了親夫,嘖嘖!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子,竟然被那些粗壯凶狠的衙役們用鐵鏈子鎖了去,還不知道知縣大人會怎麼判呢?」
另一個婦人說︰「誰知道呢?听說那知縣大人是個的,沒準兒會趁機輕薄鄭家小娘子呢。」
「哎呦呦!這可苦了鄭家小娘子了,若是不從,定然會被判謀害親夫,秋後問斬呢!」第一個婦人說。
倆人漸行漸遠,後面說的話采采一句也听不清了。但是這兩人的對話明顯嚇住了她,如果她們說的是真的,那麼一旦山下的人知道靜嫻師傅死了,會不會也把她扭送到縣衙去問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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