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逃得十分狼狽,待到距離密道出口二三里地,紅衣累得要命,只得坐下來休息,此刻她肩上的傷口已經留了很多血,她的臉色十分蒼白。
衛開顏的傷更重,提氣飛奔已然是竭盡全力了。然而他們還沒得及喘息,便感覺到了周圍的異常,衛開顏的神色變得十分凝重。
「紅衣,迷藥還有麼?」衛開顏附到她耳邊問,紅衣點點頭。
「我喊灑,便都灑出來吧。」衛開顏說著努力提了口氣,低吼一聲︰「灑!」
紅衣一手灑出迷藥,一手拽著采采往前飛奔,衛開顏斷後,雖然他們的速度夠快,迷藥也夠多,然而還是被周圍四道掌風齊齊掃到。若在平時,這樣的力量雖然夠強,但也上不了他分毫,但是他連著兩次受傷,本就已經舉步維艱了,這一下結結實實挨了,只覺得五髒六腑似都被打散了。
「你們倆跑,不用管我。」他拼著最後的力氣吼了一聲,身子便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軟軟倒下。
紅衣驚呼一聲︰「主子!」不顧一切甩開她的綢帶,將衛開顏的身子裹住強拉到身前,采采見此情景,將懷里所有的暗器一次性用漫天花雨的手法撒了出去,這是她保命的唯一法門,她在心里念了聲阿彌陀佛,邊跑邊乞求佛祖原諒。
雖然采采的暗器威力不大,但好歹也將追兵阻隔了一下,加上她的輕功原本不錯,于是她和抱著衛開顏的紅衣竟然在那群人堪堪追上他們的時候到了密道出口。
倆人顧不得許多,開了密道便鑽了進去。
氣息奄奄的衛開顏低聲道︰「紅衣,按下門上的那只麒麟。」
紅衣依言按了下麒麟的頭,只听轟隆一聲巨響,似有一塊巨石從半空落下。
「好了,現在除非他們用炸藥,否則短時間內根本挖不開這密道了。」衛開顏說罷頭一歪,便暈了過去。
采采幾乎都要急哭了,雖然跟衛開顏相處時間很短,但她明白他一直對她很好的,尤其是他這次受傷,完全是為了救她,此刻她真恨自己平時跟華一良學醫術的時候不夠認真,否則也不至于眼睜睜看著他暈過去,自己卻全然手足無措。
抬頭看了看臉色慘白的紅衣,她只得打起精神,替她包扎。好在紅衣受得是外傷,她還能對付。刀口很深,她將懷里最貴的一瓶傷藥一下子撒了半瓶,紅衣呲了呲牙,終于還是忍住沒有叫出聲來,待到采采替她包扎好,她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主子怎麼樣了?」紅衣並不關心自己的傷口,只是死死盯著懷里的衛開顏。
「抱歉,我只會看傷風感冒,外傷也能勉強包扎,內傷就一無所知了,衛公子很顯然是內傷,而且看樣子很嚴重,除非我師傅來,否則恐怕……性命不保了。」采采說著,眼淚吧嗒吧嗒掉了下來。Pxxf。
衛開顏被采采的眼淚弄醒了,睜開眼勉強扯了個微笑道︰「傻丫頭,有什麼好哭的,生老病死乃平常事,何況自從重櫻去了,我活著不過是煎熬,早點兒去了早解月兌。」
「主子,您會好起來的!」紅衣的眼圈終于紅了。
「紅衣,去那邊的密道入口處,牆壁上有三顆夜明珠,你取下中間的一顆,就能看到旁邊有個小洞,洞里藏著財源滾滾錢莊的通用銀票,你把它都取來吧。」衛開顏吩咐道。
「是,主子。」紅衣一臉難過地扭頭去了。
待紅衣走遠了,衛開顏沖著采采招招手,示意她湊到跟前。
「采采,你這丫頭心地太過單純,不識人心,現在我就給你上一課。紅衣是叛徒,是她把谷中的機關弄壞,也是她送了谷中的地圖給雍王世子和喬逸。」
「什麼?不是重雪麼?既然她是叛徒,你為何要去殺死重雪?」采采驚呼出聲。
「我原本不想殺重雪,但她一見我就告知了我你們藤原家族的秘密,她說你身上的月牙印記關系到家族寶藏,我怕她把這個秘密泄露出去給你招來殺身之禍,所以才出手殺了她。」衛開顏淡淡道。
「既然你知道紅衣是叛徒,為何我們在客棧時不趁機離開她?」采采月兌口問道。
「傻丫頭,她既已叛主,我們的行蹤自然早就泄露了,若是我未受傷還能帶著你離開,但我先前為了躲開暗器撤了內力,早已傷及肺腑,根本無力帶著你離開。」衛開顏嘆息道。
「我還是不太相信,紅衣分明對你有情,又怎舍得害你?」采采搖晃著腦袋。
「想來她也是受制于人吧?不過剛才我讓她去取銀票,實則是讓她去觸動機關,此刻她恐怕早已被亂箭射殺了。」衛開顏道。
「主子,想不到你對紅衣這般無情,我好歹也跟了你五年,為你出生入死多少回了,你死到臨頭竟然不肯放紅衣一條生路麼?」紅衣不知何時又回來了。
會知知顏。「紅衣,想必你最初跟隨我就是帶著任務的吧?」衛開顏瞥了她一眼道。
「不錯,我本是宮廷暗衛,當初就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接近你的,因為皇上要借你之手除掉那些日漸壯大的武林人士,但又不願意你壯大到無法控制。最近你已經成功地滅了唐門和崔家,東南武林已然凋零,如果不阻止,你接下來會一家一家滅了西南武林,乃至整個武林,到時候你一家獨大,皇上又豈能安心?」紅衣點點頭說。
「所以你聯合喬逸和雍王世子,一舉殲滅了重櫻宮?如果我猜的沒錯,南北兩位護法肯定已經被殺了吧?」衛開顏不動聲色問道。
「沒錯,我們留著重雪,無非是想她會告訴你一些秘密以求自保,沒想到她說出來的秘密果然是超乎了我們的預期,價值不凡呢。」紅衣有些得意道。
「采采,我還是沒能替你守住這個秘密,是我失算了。」衛開顏溫柔地看了采采一眼,眼神中滿是憐惜和擔憂。
「我不明白的是,主子究竟是什麼時候知道紅衣是內奸呢?」紅衣問。
「在重雪一見到我就說出那個秘密時,我就知道她不是叛徒了。如果她真的是叛徒,又怎會一見我就告訴我那些秘密呢?而且如果她真是叛徒,那邊的人自然也會想法子保護好她,不可能那樣輕而易舉就讓我打听到她被關押在大理寺,這不是擺明了讓我去除掉她麼?那時候我就在想,重雪既然不是叛徒,那這個叛徒會是誰呢?誰才能夠偷到重雪的暗器,並且模仿她的身形呢?于是我自然就想到了你,四個護法中,只有你和她的身形相近,其實當初之所以對你沒有嚴格考察,很大的原因也是因為你的背影最像重櫻,只是當時激戰中,我也被那穿白衣的背影迷惑了,等到我冷靜下來的時候,立刻明白了,那個背影是你。」衛開顏解釋,到了此時,一切都無需再隱瞞了。
「主子,你知道麼?紅衣這五年來有多辛苦,明知道你是敵人,卻不由自主地愛慕你,這種痛苦你知道麼?本來紅衣也不想這麼快就行動,但那天在武林大賽上看到采采的臉,我就想賭一下,看看主子對這張臉究竟有沒有抵抗力,事實證明,你果然一看到她的臉就不顧一切對她好了,盡管她不是重櫻,你還是為了她罰了重雪一百鞭子,那天看著鞭子打在重雪的身上,我覺得每一鞭子都抽在了我身上,我知道只要事關重櫻,我們這些人在你眼中不過是一只螻蟻,你會毫不猶豫為了她碾死我們。重櫻死了,本來我還希望有一天可以帶著沒有武功對皇上沒有威脅的你離開,去過我們的後半生,但是采采出現了,我害怕你對著這張酷似重櫻的臉,會不知不覺愛上她,所以我只能提前下手滅了重櫻宮。若非皇上為了拉攏雍王世子嚴令要保她的命,我早就除掉她了。
本來知道了這條密道,我就沒有理由繼續讓你活了,但我跟皇上說,你還藏著武學秘籍,等我拿到了再除掉你也不遲,我本來都安排好了,弄一個爆炸,再弄個替身,然後將你藏在安全的地方,等皇上的赦令一下,我就跟你隱居去。
但是你,你,你竟然為了救她,不惜讓自己筋骨寸斷,呵呵!現在恐怕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吧?」紅衣越說越悲憤,眼中似恨極又似痛極。
「衛公子,你真的筋骨寸斷了麼?師傅說過,筋骨寸斷的人就算是保住性命也會終身癱瘓了!」采采這一回真的慌了神。
「紅衣,我知道你不敢殺了采采,你肯定有家人受制于那邊,你跟了我五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本《翩鴻劍法》就送給你好了,反正采采也是個懶惰的,不愛習武。」衛開顏並不理會采采,而是從懷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娟書。
紅衣警惕地撕下一片衣衫,裹著手掌接過了那本娟書,用內力吹動書頁,翻了幾下之後,臉上顯出一片驚喜。
「采采,你去把銀票取出來吧,正好我也有些話要交代紅衣。剛才我說那是射殺人的機關,其實是騙紅衣的。」衛開顏這才抬眼淡淡瞥采采一眼道。采采滿心憂慮,一步三回頭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