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采采正在發呆,華一良忽然來了她的房間。
難道天上下紅雨了?采采瞪大了眼楮盯著他,自從認識他一來,從未見他主動上過誰的門。
「你得到了追魂草?」華一良開門見山。
采采並不打算隱瞞,便點點頭。
「那麼事不宜遲,我們今晚就去給藤原平治病。」華一良一本正經道。
「師傅,這不像是你的風格啊?這一次你怎麼這麼急呢?」采采盯著他看從上到下看了幾遍,滿月復狐疑問。
「廢話怎麼這麼多?收拾藥箱跟我走。」華一良瞪了她一眼,采采不敢再多嘴,只好趕緊收拾了跟在他身後往樓梯口走去。
遠遠地就看到一個人站在燈下,卻正是一步都不肯挪動的喬逸,采采此刻真心有點兒佩服她這個狠毒的爹了,沒想到他對純子姨媽竟然這樣執著,可是明明自己娘親比純子姨媽半點兒不差,人也慈愛許多,他為什麼會對娘親那麼狠呢?
「采采,你們這是要上去做什麼?」喬逸問道,雖然純子不認他,但他卻想打听每一絲與純子有關的事。
「我們這是要去給藤原先生治病。」采采見實在躲不過去,便簡略回答。
「藤原平?他怎麼會跟純子住在一起?莫非,他是純子的兒子?」喬逸忽然靈光一閃,采采知道瞞不過去,只能又點點頭。
「哦,我明白了,怪不得純子不肯認我,原來她已經結婚生子了。」喬逸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誒?不對,我記得這個藤原平是私生子,也就是說他是沒有合法的親爹的,那麼他爹是誰?為什麼他受了這麼重的傷他爹都沒有來呢?難道,難道說他竟然是我的骨肉?」喬逸自言自語,然後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抬眼看時,采采和華一良已經從他身旁饒過,上了樓了。
喬逸飛身掠到樓上,等守在門口的加藤反應過來,想要阻攔他時,他已經跟在采采他們身後進了門。
「夫人,令郎的病宜早不宜遲,所以我想今晚就替他治療,不知夫人可曾準備了內力高強之人替令郎引導?」
「華神醫,多謝您留住了我兒性命,大恩容後再報。至于您說的內力高強之人,華神醫您覺得我行不行?」純子說著,兩指對著身旁的楠木桌子,輕輕用力,就將桌角切下一塊。
華一良接過那塊桌角,放在眼前看了看,只見切面整齊,沒有一絲凌亂,而她切下這塊桌角時,竟然沒有發出一點響聲。
「夫人功力高強,令人佩服。您的內力雖然足夠救回令郎的性命,但如果另有高手相助,您就不會損傷過度,眼下的情況,如果只有您一個人的話,恐怕您會內力盡失。」華一良的眼里滿是擔憂。
「不如我去求宮主幫忙?」采采猶豫道,畢竟這種損耗自己內力的事,若非最親近之人,是沒人願意幫忙的。
「不必了,我來幫忙吧。華神醫,你覺得我可夠格幫忙麼?」一直站在他們身後的喬逸忽然上前一步道。
純子其實是看見他跟在後面進來的,但是她眼下最關心的是兒子的生死,所以沒精力驅趕他,現在見他開口,心里也不免一動,像這樣內力高強的人並非沒有,但是肯心甘情願替她兒子奉獻的人卻一時半刻找不到。
「純子,你可以不認我,但我卻不能見死不救,就當是我還了當年的情意吧,你放心,救醒令郎之後,我即刻離開,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喬先生,萍水相逢,得你相助,我藤原家定會記住你的恩德,他日必然涌泉相報。」純子心里雖然很感動,但說出來的話卻是滴水不漏。
如此一來,喬逸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測,純子一定是為了聲譽才不敢與他相認的,只要她心里有他,他又怎忍心去為難她?
見與不見,只不過是隨口這麼一說,待這件事之後,他肯定能夠找到機會與她單獨相處的,到時候再慢慢敘別後相思之情。
華一良見他們已經商議好,便將追魂草放入沸水中,浸泡了一刻種之後,將草取出,撬開藤原平的嘴,把草放在他的舌尖。
接下來,讓純子和喬逸每人喝下一半泡過藥草的水,然後讓喬逸執藤原平的雙手,純子握住他的雙腳,慢慢將內力注入他的身體。
會只只在。這個過程十分漫長,內力要求徐徐注入,不能過強,也不能過弱,更加不能間斷。
一會兒,便看到倆人頭頂開始冒出熱氣,采采知道他們一定十分辛苦,但她卻一點兒也忙都幫不上,只能默默在一旁看著。
過了大約一個多時辰,采采看到藤原平的臉色慢慢開始變得紅潤起來,全然不像開始時那樣蒼白。Pxxf。
純子感覺自己已經有些月兌力,但卻絲毫也不敢停止,生怕功虧一簣。無意間一抬眼,看到喬逸面帶微笑,眼楮眨也不眨地隔著紗帷盯著她,她忍不住心神一蕩,當年的旖旎片段又浮現眼前。
「采采,現在將你的食指刺破,滴三滴血到他口中。」
「師傅,這卻是為何?」
「他昏睡已久,體內陽氣太弱,雖有兩位的內力相助,可以讓追魂草慢慢滲入他的血脈之中,但是要想恢復他的心髒功能,還需一個引子的刺激,這個引子,就是陽氣最重的處子之血,而你的生辰是甲辰年六月十五,那一天出生的女子陽氣最重,且你還是個處子,所以你的血正好可以做引子。」
「師傅,你怎知道我的生辰?」采采驚訝道,她從就沒有對人說過自己的生辰八字。
「我初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陽氣極重,後來教你醫術時,趁機把脈,發現你的陽氣果然最重,因此推斷你必然是甲辰年六月十五出生的。如若不然,我早就吩咐加藤他們去找這一天出生的女子去了。」華一良一臉得意道。
大家皆為他的醫術驚嘆,唯獨喬逸心里猛地一驚,這丫頭竟然是在騙他?既然她的生辰是六月十五,那麼可以肯定她是他的骨肉了,按日子推算,她正該是他那次酒後亂性孕育的。這麼一想,他果然是十二分地虧欠了美惠。
心里一亂,他差點兒就把不住內息了。華一良在一旁看到,急忙出言提醒道︰「喬盟主,此時萬萬不可分心,天大的事都要等到一刻鐘之後再去思慮。」
喬逸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剛才只顧想采采的事,竟然差一點兒岔氣,這氣息一亂,害得可就是三個人了。當下凝神靜氣,繼續慢慢導入內力。
采采將食指伸出,閉上眼楮。她其實是個最怕疼的小姑娘,雖然跟著華一良時常看到他動刀子切割人家的身體,但是輪到她自己,就算只是挨一針,她也很是緊張。
華一良看她的樣子,忍不住好笑,捉住她的食指,狠狠一針下去,采采「嘶」地叫了一聲,大家都覺得有些可笑,若非此時正是關鍵時刻,恐怕早有人笑出聲兒來。
還沒擠出一滴血,就听到門外傳來一個聲音︰「丫頭,你怎麼了?」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便看到姬金瀾已經躥到了采采身邊。
「你個庸醫,打算對丫頭做什麼?」姬金瀾一把拽過采采的手,狠狠瞪著華一良道。
「拜托你先出去好麼?我只是要用采采幾滴血而已,你別在這里瞎搗亂。」華一良又好氣又好笑道。
「采采,他真的不是要對做更狠辣的事?」姬金瀾還是不放心地盯著采采問道。「只需要三滴血而已,宮主不必擔心。」采采心里暖暖的,頓時也不覺得手指痛了。
「你這庸醫,我們這些個大男人在這里,要用血,你誰的不好用,偏偏要用采采丫頭的?」姬金瀾極為不滿道。
「我說你不懂就別在這兒瞎嚷嚷,你以為阿貓阿狗的血都能用?就算你是宮主,你的血也照樣不管用!」華一良狠狠奪過采采的手,飛快地擠了三滴血滴進藤原平的口中,下一刻,只見藤原平的身體輕輕動了動。
「好了,兩位可以收力了。」華一良長舒了一口氣。
姬金瀾趕忙拉著采采走出門,徑直來到了他的房間,從隨身的一只匣子里取出一個藥瓶,硬是灑了許多藥粉在采采的手指上。
看著他手忙腳亂的樣子,采采忍不住笑道︰「宮主,不過是被針扎了一下而已,不用涂藥也會好的。」
「胡說!那庸醫的針誰知道干不干淨,萬一有什麼髒東西跟著進去了,回頭傷口會化膿的。」姬金瀾斥道。
「哈哈!宮主,師傅要知道你這般詆毀他,他肯定會氣得跳腳的。」采采終于忍不住大笑起來。
姬金瀾也跟著笑起來,所謂關心則亂,他怎麼能懷疑華一良的針不干淨呢?想他乃是一代神醫,隨身的醫療器械無一不是經過嚴格的消毒程序的,尤其是他的金針,總是用烈酒浸泡之後,又用炭火炙烤,這才拿出來用的。
姬金瀾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對這個婢女緊張得有些過頭了。這些年來他經歷了大大小小數不清的惡戰,他手下的人包括他自己,大傷小傷不斷,什麼時候他會為了一個人的傷勢這般緊張?更別說采采只不過是被金針扎了一下手指而已。
這一晚,姬金瀾想著自己對采采的態度,眼前晃動的都是她或調皮或生氣或嬌嗔的模樣,就這麼眼睜睜望著窗子,竟然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