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采完全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橘芳野的婚事,竟然會引起軒然大波。更加令她吃驚的是,原本最為強烈地反對她的橘次郎,忽然之間對她百般討好起來。
為了不至于讓橘芳野感到太過委屈,采采決定大辦這場婚宴。
婚期定在琉球國新年,臘月初八這一天。島國上下一片喜慶之氣,國主秋井滄浪親自前來參加這場婚宴。對于橘氏來說,這可以算的上是莫大的榮幸了,國主親自參加一場納妾的婚宴,這個妾的身份和地位自然不言而喻了。更加上,當家主母親自出面宴請賓客,凡是島國有頭有臉的人幾乎都被邀請到了,即使是一般的貧民也都被允許前來免費參加婚宴。
一場空前絕後的婚宴,在島國最大的空地——祭祀廣場開席了。
「姨媽,為什麼要弄得這麼盛大?就算是我很喜歡橘芳野小姐,也沒有必要如此破費吧?」采采看著來往穿梭的螞蟻般的人群,忍不住皺了眉頭問道。
在此之前,采采只是對藤原純子說了自己想要將橘芳野的婚事辦得熱鬧些,當時藤原純子笑眯眯道︰「想要熱鬧,那就把婚禮定在新年好了。到時候舉國上下都在歡慶,氣氛自然是歡喜熱鬧,至于婚宴,采采你就不要操心了,姨媽會安排好一切的。」
當采采親眼看到如此盛大的婚禮時,心里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姨媽雖然對她好,但也不至于為了姬金瀾納妾一事弄得如此轟動,竟然邀請了舉國上下的民眾以及貴族都來參加。
「采采,你以為姨媽是那般不知道分寸的女人麼?要知道這場婚宴幾乎耗盡了藤原家所有的財產。」藤原純子神色凝重道。
「那麼,究竟是為什麼呢?」采采問。
「跟我來,采采!」藤原純子拉著采采轉身走向廣場的一角,那里有一個台階通向地下。
台階旁邊有兩名手持鋼刀的宮廷侍衛在守衛,廣場上雖然人來人往,但是沒有一個人往這里走,人們似乎都自覺地避開了這個地方。
「藤原族長,您來了,國主已經恭候多時了。」一個侍衛躬身行禮道。
「我們走吧。」藤原純子拉著一臉迷茫的采采,微微低下頭便朝台階邁去。
台階很長,采采心里默默數著,到達底部時,竟然有九九八十一級。此刻采采雖然心中有千種疑問,也只能悶在心里,她知道謎底很快就要揭開了。Pxxf。
穿過一條長長的走道,一扇古老的青銅雕花大門立在眼前,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泛著霉味兒的潮濕空氣,還夾雜著海水的味道。
四個身穿祭祀服飾的女子守在門口,看到他們過來,一起跪下行了大禮,口中還喃喃地念著一種古老的語言。
采采心內無比驚慌,這里似乎到處都彌漫著一種神秘而詭異的氣息。陰暗的光線之下,仿佛隨時都能竄出一條怪獸來。她實在不明白,在這樣熱鬧的一場婚禮中間,姨媽卻帶她來到這樣一個陰森恐怖的地方。
四個女祭司行了大禮,一起站起身來,用力拽著青銅門環,大門被緩緩拉開了。
里面的寬闊簡直難以想象,幾乎可以和地面上的廣場相媲美了,那是一個能容納得下上萬人的廣場,面積起碼也有二十畝。高度也足足有兩丈,每隔十步都用巨大的原木柱子支撐著。
采采心里的震驚簡直不能用語言來表達。一個總人口不超過兩萬人的小小的島國,竟然會有一個如此巨大的地下空間。這里究竟是做什麼用的?又是哪一任國主下令挖掘的?
整個地下空間,像一座巨大的庭院,有數不清的四方的小院落靜靜地立在那里。細看時,每座庭院大門上,都寫著一個人的名字,名字後面綴著「之靈位」這樣的字眼兒。原來,這里竟然是島國的墓葬群。
「藤原小姐,你來了!」國主笑吟吟走了過來。
「國主,您此刻不是應該正在上面參加婚宴麼?」采采行了禮之後問道。
「是啊,藤原小姐不也一樣麼?」國主邊說,邊拍了拍手。
采采吃驚地發現,平伊久美、源氏色男和橘次郎三人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
「很意外,是麼?美女,很高興在這里見到你!」源英男一如既往地打著招呼,似乎他們只是在飯後散步時偶遇一般。
「我是在做夢麼?而且是這樣一個詭異的夢?國主,可以解釋一下麼?」采采終于忍不住發問了。
「采采姐姐,你不是在做夢。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平伊久美伸臂挽住了她的胳膊。
「藤原小姐,請坐下听我細說吧,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秋井滄浪用一種很奇怪的語調說道,采采發現每個人的臉色似乎都變得凝重起來。
「我們這個島國,在一千多年以前還是一片汪洋,據說是海神與土地神酒後斗法,土地神佔了上風,竟然在這片空茫的大海上隆起了一片陸地。後來,有被風浪卷到島上的人在這里生存並繁衍後代,他們就是我們琉球國的祖先。
盡管我們琉球國祖祖輩輩都十分虔誠地用香火供奉著海神與土地神,但是他們還是會時不時地斗法,弄得我們的這座島嶼不停地震動。我們的祖先為了不讓先人的遺骨被震得找不到了,便開始修建這座地下陵墓,這陵墓一直用了兩百年才修建成。
這里看起來很大,但是地方畢竟也有限,所以只有各大家族的首領以及嫡系後代才有資格葬在這里。
一百年前,有位偉大的祭司,她擁有預知未來的超乎尋常的異能,她預言在百年後的今天,島國會有一場浩劫,唯有這祭祀廣場才是安全地帶。」秋井滄浪緩緩地說。
「所以,姨媽才會舉辦一場這麼大的婚禮?可是為什麼不提前通告全國的百姓,讓他們可以全部來避難?」采采問道,隱約地她總覺得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不能提前通知,因為百姓們會因為害怕災難的降臨而四處逃難去,到時候琉球國就成了一座無人島了。」秋井滄浪道。
「可是總不能為了維持這個島國,就拿百姓的命不當回事吧?」采采有些憤怒道,此時她完全忘記了自己面對的是一國之主。
「你很善良,正是那個祭司預言中會出現的拯救島國的女子。」秋井滄浪道。
「你們三個大概還不明白,為什麼歷代的國主都會暗中支持藤原家族做你們四大家族之首吧?按理說,一個家族如果持續做大,那麼首先會擔憂的應該是國主,畢竟家族勢力過分龐大,會威脅到國主的地位不是麼?」秋井滄浪轉而望著其余三人道。
「其實,歷代國主之所以會支持藤原家族,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們的嫡系後代身上流著的血液,能夠拯救這個島國。」秋井滄浪道。
「為什麼?」采采月兌口道。
「因為藤原家族的血,帶著先天的靈氣,它會引來海底最龐大的生物,有了它填塞這個地下陵墓,它才不至于塌陷,只有這個地下陵墓不塌陷,地面上那一萬多人才能保住性命。」秋井滄浪一字一字道。
血你你麼。「姨媽,你是一直都知道這個秘密的對麼?所以你才會不遠萬里用自己和哥哥的性命相要挾,讓我來琉球國的,對麼?所謂族長之位,不過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要我的血,來拯救這個島國的臣民對麼?」采采忽然間明白過來了。
「對不起,采采,姨媽也是迫不得已。平兒的血雖然也能用,但是你的血卻更具吸引,因為你的生辰是甲辰年六月十五,那一天出生的女子陽氣最重,加上藤原家特制的濃香,才有可能傳達到海底,只有的你的血才最有可能引來深藏在海底的那只巨大海怪。畢竟一個人的血液有限,而那海怪深藏在海底深處,平兒就算放干了身上的血,也不一定有用的。」藤原純子一臉愧疚道。
到了此刻,另外三個族長的心里再也沒有了爭斗之心,剩下的都是對采采的憐憫了。原來他們一直以來拼命想要得到的那個位置,竟然是用鮮血換來的。
「就為了一個傳說中的預言,你們就打算放干我的血麼?」采采一臉驚恐道,雖然她也不忍心看著上萬人被海水淹沒,但是萬一這個預言根本不會實現呢?
「當初那個女祭司預言道,會有藤原家族的嫡系後代,不遠萬里從東方而來,她的血會拯救島國的臣民。」秋井滄浪道。
他的話音未落,地面輕微地晃動了一下,他的面色立刻變了。
「源英男、橘次郎,你們還愣著干嘛,把她拖到女祭司的墓室中去,再不行動就來不及了,一旦地面上也感到了震動,那些百姓們會四處奔逃,到時候會有無數的人死去。」秋井滄浪厲聲道。
一直以來,采采都覺得這個國主是十分溫和的,尤其是在面對她的時候,現在她才明白,那不過是因為秋井滄浪一直都在用看即將死去的人眼神在看她,所以對待她的態度自然也就十分溫和了。
藤原純子的眼眶有些濕潤了,但她也毫不猶豫地出手點了采采的穴道。其實到了此刻,采采根本不打算反抗了,如果命中注定她必須為一萬多人的生命而奉獻出自己的生命,那麼她除了接受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