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這幾日,這些人的架勢,他們要找的東西應該就在這宅內的某一處,既然他們兩都不能死,那只有拼上一拼了。
那賢士顯然未想到落苒會這般一問,也不知她是如何得知他們在尋找什麼,當下便也不好應對,只是整個人愣愣的站立原處,望著落苒幾幾張口。
看出賢士的顧慮,落苒眼眸一閃,「衛郎都告訴我了,告訴我在哪?帶我去。」
其實,只要那賢士細細一想就能辨別這話的真偽,若衛玠真已將全部向落苒說出,此時的落苒便不會抓著他問那地方在哪,可惜,這賢士此時顯然已亂了心神,竟未想多久,便點點頭帶著落苒前去。
賢士帶領著落苒進入昨日那暗沉的拱門,卻在進門些許寸便又繞著一條暗黑不見天日的巷子往里走去,走了沒一會,視線豁然開朗,這又是一座獨立的院子。
只是這院子不知怎的,讓落苒覺得有些陰森,明明那晃眼的太陽就在頭頂,明明她身旁還站了一個人。
「便是此處。」賢士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又認真的說道︰「女郎,郎君此時正與眾人商議著,女郎你……」那賢士是想讓落苒先回去。
豈料落苒只是淡定的點點頭,平靜的說道︰「我知。」
說完,她便不再理會那賢士只是一個人緩慢的,猶如閑庭散步般自如的朝那看上去無比陰森,且灰暗的老舊屋房步去。
「吱呀」隨著她將門推開,一股灰塵撲鼻而來,落苒以寬袖擋了擋臉面後,又以寬袖在口鼻處掃了掃,這才緩緩的將腳邁進去,邁進去後,她將案桌上的蠟燭點燃。
這才回身打量著這間屋子。
這是一間比外頭那些還要老舊髒破的房子,面積不大,四四方方的,東面處有一窗,窗下是一張缺了只腿的木桌,木桌旁擺放著一堆瓶瓶罐罐,木桌斜對過去的土牆上,歪歪斜斜的掛了一幅字畫。
其實,衛玠要找什麼,落苒心中大概有一點底,然,猜測到的她便朝著這房間的角落尋找起來,時間過得很快。
方才還晴朗的天際,這一轉眼便是烏雲遮蓋,碩大的風呼嘯而來,只听「 啷」一聲,那半立半癱的門板被風刮的作響,也是這一聲響讓落苒回了神,她轉頭蹙眉看了看黑坳坳的天際,看樣子快下雨了。
又是一陣風刮過,滿地的灰塵被旋轉而起,桌前半掩的窗戶「呼呼」作響,一點點的雨滴自窗外飄打了進來,落苒便忙著起身將門扉闔上,再搬動堆在牆角的瓦罐抵在門腳。
待她忙亂完準備回身時,左腳方才邁出,便听得「 啷」一陣巨響,嚇得她下意識的將腿腳縮回,整個身子更是急急回退些許,待她回過神來,定楮望去,原是屋頂年久失修,已經不住雨打風吹,屋頂的瓦片石塊滑落而下,正砸在她腳前,也幸好她還未邁出第二步,不然,這瓦塊定是落在她身上。
落苒這邊的動靜很快便引起了他人的注意,不一會,只听風雨中傳來一陣腳步聲,不一會,那個白衣甚雪,面如帶桃花,舉如似神仙般的男子便那般被眾人圍擁在左右。
雨中的他,傘下的他,這般看去越發顯得朦朦朧朧,讓人無法看清,卻又心癢無比。
「郎君。」見到衛玠落苒反而未有驚慌,而是從容的,優雅的輕輕一福。
「卿卿怎的在此?」就在落苒含著笑,盈盈蹲福著,衛玠已在眾人的擁護下進了屋子,本是又髒又破的屋子,自有了他到來,竟有了一種蓬蓽生輝之感。
說完這句話,衛玠緩步向她走去,他走到離她僅有半臂遠,然後,他微微傾身湊近于她,黑暗角落處,他雙眼明亮如星,如此呼吸相交的望著她,衛玠溫柔的伸出修長白淨的手指,優雅的幫她拭去臉角處髒亂,嘴中更是溫柔的淺吟,「真是不小心啊!」
聲音宛若細雨般拂過,給人心頭落下癢酥酥之感。
在他的觸模中,落苒咬了咬唇,與他隔離了些距離,見她如此,衛玠也只是一笑,不甚在意的廣袖一揮,便有兩名親衛搬來兩塌一幾,另兩名親衛便將小孩手臂般粗的燈盞點燃,霎時間,本還是暗黑的屋子已是堂亮不已。
這時,衛玠再次一揮廣袖幾步上前,盤坐于塌,他舉起幾上的酒樽,將酒添滿,仰頭優雅一飲,酒汁順著他的嘴角滑落到下顎再滴落到頸項,然後,他用袖子拭了拭嘴角,每一個動作並沒有刻意的優雅,仿佛這種優雅已經深入他的骨髓,優雅中更是帶了一種讓人不敢仰視的風流。
這種風流之姿讓人自行慚穢,落苒深深吸了口氣,在他面前自己似乎永遠都是那麼卑微渺小,不管自己和這些士族風流名士學的再想,在這些真正風流之人面前,自己根本就是做丑。
獨自飲酒的衛玠將杯盞放下,若有所思的望著落苒道︰「阿苒怎的在此?」
那語氣只是一種淡淡的,平常的詢問,可便是這一問倒讓落苒心中略微一慌,接著,她似想通什麼似的,緩緩道︰「阿苒知道郎君似在找何物,想前來踫踫運氣。」
說到此處,她還未等衛玠開口又道︰「既然郎君留下阿苒,相信一些事,落苒知曉已是無妨的。」
顯然未料到她會如此一說,不過,便如她所說那般,留下了她,他也就未想過什麼都能保密。
緩緩搖頭一笑,衛玠朝著落苒招了招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後,便將眾賢士喚進屋內,又是一個長達夜晚的探討,且,今日已是最後一日。
時間一分一秒從未停止,自外瞧去,小小的,四四方方的屋子擠滿了人,屋外,一排守衛直立,只是,此時他們的心都是不安的,此時,他們就好比面對的是胡奴。
或許,比胡奴還要可怕,只因,胡奴,或許他們還有一線生機,然,他們面對的卻是比胡奴還要可怕火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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