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一笑,怎能讓他如願!
「阿苒怎麼當得起……」心中已然有了計較,但面上還是裝作一副受寵若驚,不知所措的樣子。
「女郎莫要推辭了,請快快收起。」
在落苒推辭時,落毅塵以為她會傻到拒絕這筆財物,當下急的額間直冒汗,見那小廝喊她無需推辭知道這筆錢財已經飛不了了,不經笑的兩眼發光,一口黃牙上可見牙肉。
看的落苒一陣惡心,她輕蔑的別了落毅塵一眼,便對那小廝點了點頭,「那阿苒便受之不恭了。」
「小的任務已完成,告辭。」小廝揮手,讓眾人將箱子放下就要退出時。
「且慢!」
在落毅塵與小廝,一個緊張,一個疑惑的注視下,落苒笑了笑,轉身吩咐一名丫頭傳喚李嫗過來,待李嫗過來後,當著兩人的面點清了財物,這才對著李嫗吩咐道︰「嫗,你將這些錢財都換成糧食。」
這話一出,屋里的人都嚇得睜大了眼,眼看錢財就要進肚,落毅塵哪能讓它就這麼飛了,這些錢財雖是送給這賤蹄子,可她一個沒嫁的女郎,所有財物還不是貴家族所有,想清這點落毅塵臉色一變,就要喝她時,落苒接下來的一句話,震的他腦袋發暈,險些連站都沒能站得住。
方才還在歡歡喜喜點財物的李嫗愣了,不禁小聲嘀咕道︰「這麼多錢財都不知能換多少車糧,女郎這也太大方。」嘀咕著的李嫗,在落苒一眼望來時不禁吶吶的閉了嘴。
「糧食便不用帶回我落府了,據說,謝將軍正與胡人游斗,真是缺少糧食之際,你且把這些糧食都送到謝將軍軍營去。」說到這里,她眼光一閃,示意李嫗湊近,在她耳畔嘀咕了兩句。
在李嫗連連點頭中,落苒一笑,這才又誠惶誠恐的轉身對著一臉青白,眼珠子都快爆出來的落毅塵重重一拜,「族伯休怪阿苒自作主張,如今胡人猖獗,若非謝將軍與之游斗,只怕咱們這小小平城早已無安寧之日,阿苒心中感激,一直想尋個效勞的機會,如今,機會就在眼前,還請族伯莫要怪罪阿苒。」
說完,她又深深的拜了下去。
這一拜卻是錯過了落毅塵那精彩絕倫的變色,就在那小廝轉身要走時,他連如何索要這批財物的借口都想好了,可是還未來得及實施,便被這不知發什麼瘋的小蹄子給打斷了。
送謝玄米糧,還是把所有金銀全換做米糧,若方才未打開那箱子,若未見著里面那些金光閃閃的財物,或許落毅塵不會覺得心跟被刀剮那般難受。
可如今,難受又能抵什麼用?這賤蹄子可是拿天下大義來壓他,若他現如今提出一點反對,世人便會說他,活了大輩子,連個小小女郎都不如,世人會說他庸俗。
在這個時代,清名是多麼重要他怎會不知?庸俗二字一壓,他落毅塵這輩子,也算完蛋了!只要他今日如此一做,那他的女兒落雲便休想再有好人家會娶。
「族伯,族伯……」落苒抬起頭來,冷笑著望著落毅塵一臉扭曲,嘴角一撇這才換了副擔憂的嘴臉。
她連喚了幾聲,落毅塵才清醒過來,他不自在的咳了咳,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阿苒小小年紀,能看的如此豁達,視錢財如糞土,重大義,若我那弟弟如今尚在,定會覺得欣慰萬分,不錯,不錯……」
他雙手握拳,明明心里恨得要命,可他還是不得不說上兩句褒獎的話。
落毅塵僵硬的手拍了拍落苒的肩頭,若細細看,便會發現他那手指通紅充血,指尖扭曲掙扎,拍了兩下,他便將手放了下來。
「女郎果然不俗,小的佩服。」被這一切震的頭暈目眩的小廝這才清醒過來,這筆錢財可是不小的一筆數目,想拿石公拿出來時,小廝可從他表情看出來,他有多肉痛。
沒想到,一個小小女子,竟能有這般胸懷,也難怪當今名士衛玠,一介英豪謝玄,這兩個響當當的人物會對落苒刮目相看。
「這還得謝謝石公成全。」
剛剛她吩咐李嫗,一會將財物換成糧食送去時,大可邊走,邊宣傳,便說這批糧食都是她這個小姑拿出來的,想必,會為自己換來不少美名吧!
想著,她又轉頭吩咐李嫗,「嫗,一會你將金銀帶出時,將我院中的護衛都帶去。」錢財這東西太過誘人,眼前的財物還不止一點點,她可不想才出門便被人搶了去。
「噯。」李嫗點著頭,面上卻不太贊同,這麼多錢呢!
落苒見她那樣,哪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她也心疼啊!可是,這總比便宜了落毅塵來得好,方才他那神色,她可看得清楚的很,只怕是等著那小廝一走,便要向自己開口了。
她無父兄,這又是寄養在族伯家,這若他開口,自己反駁,反而落得個不孝,既然她得不到,便宜謝玄也不能便宜他,何況,不論前世事,當是那日在石府,謝玄所做的一切,落苒心中是感激的。
不過也僅僅如此,自那一夜後,她發現自己的心中,除了有些震撼,有些驚異,更多的便是釋然,她對謝玄的愛釋然了,那日在衛玠懷中,所流下的淚,便是宣示了那段情,如今于她,也無什麼了,只待報了仇,她便可找個真正能安生的地方。
出家也罷,隱居也罷,便這般了此殘生吧!
李嫗按照落苒的吩咐,帶了院子里的護衛,拉著那一箱箱財物出門去,而小廝見也無他事業告辭了。
落毅塵眼睜睜望著財物失去,心中是又痛又急,但,他還能如何,不禁面上不能表露出,還得笑著夸落苒幾句,這才出了大堂,留落苒一人獨處。
冷冷的望著落毅塵離去的身影,落苒勾唇一笑,便也轉身回去她的院子。
經此一鬧,又有李嫗的大力宣傳,平城中,人人都在談論著這落氏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