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將蛇皮除去,打開石門,走了進去,這是一間寬敞干燥的石室,空間雖是寬敞,氣氛卻異常詭異,地上累累白骨,鋪了厚厚一層,落地,腳便會陷進去一些。
四周是六根柱子,柱子上綁著一具具干枯的尸體,看體型,卻不像人類,只是,若說是種動物,那頭型卻又極像人類。
「難道這是傳說中的花熊?」落苒望著那干尸許久,之後才緩緩回過身子,望著衛玠道。
「哦?」衛玠挑挑眉,繼續等著她說下去。
「這個地方應該是以前,人們口中的黑樹溝,據說這里是一個古木參天,箭竹叢生,但卻是一個令世人望而卻步的恐怖地方。听說闖進此地的人畜都會神秘失蹤。
這里原來有個月勒烏鄉村,有人親眼見過高約兩米,臉部與人無二,渾身長滿黃褐色絨毛的巨物。接著,這個地方,便出現人畜失蹤的事,從那以後,便會有人成群結隊的抓這種巨物,並用來祭天。
難道這里便是祭天的地方?」
「我看便是如此。」衛玠笑著點點頭,指了指不遠處的祭壇,只見上面還擺放著布滿蜘蛛網的碗,與嗜血的刀。
兩人又轉了一圈,四處查看,四面的石壁敲打了下,顯然是實心的,後面不會有什麼空間。
見沒什麼收獲與發現,兩人便出了石室,將石門闔上,蛇皮卻失去了鮮血的粘力無法封上,兩人便只好作罷,出了石門,喚人扔了根繩子下來,爬出古井後,落苒在衛玠的攙扶下上了李嫗的馬車。
一路上慢慢行駛著,馬車上,李嫗正一臉哀色的查看著落苒,便是怕她哪里傷著了。
「嫗,我沒事,出了腿和手有些擦傷,真的很好。」落苒淺笑著拉下李嫗的手,心中滿是感動。
在她被掠走前,她看到落雲撲向正欲救她的謝玄,便知道,謝玄是期望不上了,只是未想到,她的嫗,竟會將生死拋至一旁的追來,想著,落苒心中一酸,她忽的張開雙臂撲在李嫗懷中,邊用衣袖擦拭著通紅的眼眶,邊嗔怪道︰「嫗,以後不許這般了,這麼黑的天,萬一,你要出了事,阿苒可如何是好?阿苒只有你一個親人了。」
「嫗擔心你啊!」李嫗也是滿眼的淚水,一雙布滿皺紋的手緊緊的摟著落苒顫抖著。
「嗯。」埋在李嫗懷中的落苒,心中一頓,便又再次將盈滿笑意,混合淚水的臉沖著她衣角擦了擦,咕噥著嗯了聲。
馬車緩緩行駛著,漸漸的,馬車駛上了官道。
官道漫長,黃塵揚天,馬車行駛到天亮,便停在了一邊。
這是一個山澗小道,兩側溪水丁丁,這時,衛玠不知哪里有弄來一輛馬車,他掀開落苒與李嫗的車簾道︰「你倆還是分開休息,擠在一處定是歇不好的。」
李嫗感念的點了點頭,躍下馬車,朝著另一輛,看上去小了一些的馬車走去。
李嫗剛走,衛玠便騰一下躍下駿馬,將韁繩交給親衛,便低頭邁上了馬車,也不管落苒詭異的眼光,挨著她坐到一處。
落苒抽了抽嘴角,「衛郎不是說兩人擠在一處歇不好嗎?」
說出這話時,衛玠正側著頭,靜靜地望著她。
晨光下,落苒艷美的臉,給染上了一層暖色,她的雙眼是那麼疲憊,紅軟的唇兒,卻是依舊稍稍揚起。
衛玠收回目光,摟著她,將她的腦袋壓在自己胸膛上,他便慵懶的向後一仰,昨夜未能休息而紅腫的眼微微眯起,「睡吧!」
說著,他五指安撫的,有節奏的上下拂動著落苒的手臂,下顎抵在她的頭頂摩擦著。
不知為什麼,她便是全身一松,那遠去的睡意漸漸席來,昨兒夜里,她上了馬車後,雖一直在告訴李嫗,她沒事,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有多怕,便是安全了,她還是無法完全的放下心來,便是哄著李嫗,眯著眼躺了會,可她知道,自己壓根沒能睡著。
腦中那根玄似緊繃,直到他上了車來,直到,他將她摟在懷中,她才緩緩的放松了全身,頭一歪,便睡了過去。
馬車在原地停留了兩日,待落苒恢復精神後,才有緩緩開始往前駛去,這一段路,駛的非常慢,幾乎是邊玩邊走,到最後,衛玠干脆將李嫗先送去洛陽,給落家報個平安。
「衛郎,這是何處?」馬車上,落苒倚在衛玠懷中,一只小手掀開車窗簾,她伸頭問道。
衛玠慵懶的依靠在榻上,一手持酒樽,一手隨意的把玩著落苒散落的黑發,他嗓音有些釀人的道︰「是一條小路,較為偏僻,胡人不會來這邊的。」
落苒一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讓她放松的陪著他,這地方很安全,況且,還有他的護衛,遠遠的在後跟著。
寒風幽幽而來,它拂動起落苒一頭散披的發,撫的車簾嘩嘩作響。
落苒有了些寒意,不禁攏緊衣裳,直起身子,到馬車另一端,撥弄著爐中星星點點的火炭,廬上,溫著一瓶酒水。
走了半個時辰,衛玠忽的放下酒杯,取下車壁上的七玄琴,只見他白袖一揮,一陣宛若清風的琴音飄出時,他張口唱道︰「平生少年時,
輕薄好弦歌。西游咸陽中,趙李相經過。娛樂未終極,白日忽蹉跎。驅馬復來歸,反顧望三河。黃金百鎰盡,資用常苦多。北臨太行道,失路將如何……」
他的嗓音爽利渾圓,于山野間呼嘯吟唱,余音久久不絕,加之他絕妙的琴藝,一彈一唱,似乎遠近的林鳥都欲紛紛聚首而來,聆听這妙音。
望著,听著,落苒眼前忽的便出現這麼一幕,他身處在百花林交錯的風景優美處,上有山巒浩渺,下有游魚臨淵,舉頭觀望鳥翔,俯身可釣鯉鯽,容身于天地之中的他,一邊飲酒,一邊操琴而歌。
衛玠唱的這曲,前面空明有力,海闊天空,後曲幽咽,黯然**,該曲的前調轉折如同靈魂的陰陽兩面,迥異非常,彼此相生相克。
是落苒听過最為動听的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