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一道適時的咳嗽聲響起。
站在大廳中的幾個郎主便也好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在一個女郎面前,望著別人的背影發呆,這像什麼樣?
落苒勾唇無聲的笑了笑,垂首,立足,雙眼盯著腳尖,靜靜的立在一旁。
三個郎主各自站定,便有丫鬟邁著細碎的步子進來,在各自跟前擺上一幾一塌,酒水,點心,做完這一切,又都退了下去。
大廳內,便只剩落苒,三個郎主,還有那懷著孩子的婦人。
靜,一片寂靜,誰也沒說話,只听「叮叮」酒水入杯聲,以及,毫無顧及,**果的打量,的目光。
落苒卻是靜靜的笑著,此時的她,不再是低垂著頭,而是將頭微微抬起,既然要看便看個夠好了。
黃色裳服,玉面無妝,一頭墨發散披在肩,大而媚的眸如黑耀石般開閡間瞬逝殊璃,寬大的水袖襯出娉婷的身姿,裊裊的青煙,潺潺的流水,纏繞在袖口。
這便是落氏阿苒?
三個郎主互相望了望,之間坐于首位,一身墨綠裳服,白面有須,頭頂高聳,額方而頭頂突出,一雙布滿皺紋的眼細細眯著,眸中一縷縷精光打量著落苒,直過了許久,才見他扶了扶長須,開口道︰「你便是阿苒?」
落苒抬起頭來,她望著首位上的郎主勾了勾嘴角,邁著碎步上去,盈盈一福,「阿苒見過大伯父。」
在座的這三個郎主她都是識得的,首位上的,是洛陽落氏,掌握著實權的落楠仁,他有一妻一妾,妻,很久前便逝去了,他的妻走時,便是怕他一人會孤單,便把身邊的丫鬟,給落楠仁做了妾。
落楠仁身邊有一子,一女,子,乃是他的妻所處,名喚落孫光,還未成年,所以不曾有字,女,乃是現在的妾所處,名喚落芝,先下大約與她是一個年紀的。
一福起身,落苒便又盈盈起身立在一旁,雖是低垂著頭,然,她實者實在打量著她這大伯父的,以前,她曾听人說,看一個人的身體是否厚實和有精神,就看他坐立時的情形。
眼前,她這大伯父,不論是一舉一動,談吐也罷,神情也罷,皆是穩穩當當,搖不動,拉不走。不論是坐著,睡著,其精神狀態清潔靈透,即使久久坐著不動,也不會困頓昏睡,而是愈有神氣。其精神狀態如日東升,直刺他人眼目;又如秋月明亮清輝。這樣的人肯定貴而有福。
「這是你二伯父,那是你三伯父。」
落楠仁抬手指了指她左手邊的二郎主,再指向她右手邊的三郎主道。
「阿苒,見過二伯父。」
听了落楠仁的話,落苒便頭也未抬的,首先轉身步向左手邊的落炎生。
這人,是三個郎主中,最為讓她記憶深刻的。
落炎生,性情陰狡,便似那蛇,陰冷,滑濕,只要被他盯上,抑或是得罪了他,他定會冷不防的咬上那人,且,咬上便是致命,絕不松口,這樣的毒蛇,落苒心中,是十分的警惕的。
「嗯。」落炎生,微閉的雙眸緩緩睜開一只,望了她一眼。
便是那麼一眼,落苒便就覺得全身一涼。
她握緊了袖中的手,不經意轉眼,對上正一臉好奇的,打量著她的,那個有身孕的婦人。
便是這一眼,讓落苒一愣,她緩緩的將視線移到那婦人小月復上去。
這落炎生是個好的,房中有一妻三妾,然,也不知是做了什麼缺德事,一直生不出兒子,現如今,也是只有三個女兒,落珠,落茜,乃是正妻所出,落月,乃是落炎生的第三個姬人所出。
這三個女郎,除了落珠大了她些,已到了出嫁年紀,其他女郎都與一般,只是十五六歲。
落炎生這房中,如今最為得寵的便是眼前這懷了孩子的姬人,落炎生將生兒子的希望,都放在那張肚皮下,可惜的是,這孩子並未能出世,便沒了。
想到這里她又望了那姬人一眼,前一世,她並不知道她的孩子是怎麼沒有的,不過這與她無關,冷冷的望了一眼,落苒便收回眼光,轉向她右手邊的落仁子。
臉上乏起一抹淺淺的笑,她走到落仁子身前,一拜,小臉微微抬起,眨了眨眼,喚了聲,「三伯父。」
那聲音比前兩個郎主要親切的多。
落仁子臉上一愣,記得在平城時,他與這女郎也無過多的接觸,僅僅是見了一面而已,對她態度雖是疑惑,然,落仁子還是笑著點了點頭,親昵的問道︰「听說南遷時,阿苒險些遇險,嚇著沒有啊?」
落苒暗暗在心中一笑,這話問的,換他試試,看嚇不嚇的著,「嗯,那晚,若不是阿苒精靈,喊了謝將軍的名字,讓那群黑衣人掉以輕心,阿苒也不能站在這了。」
說著,落苒便委屈的低垂了頭,那圓滑的肩頭聳動著,便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阿苒啊~!」
落仁子還未來得及說什麼,便听首位的落楠仁喚了聲。
「在。」
落苒以袖抹了抹眼角,抬起小臉。
「上前來。」
「是。」
落苒碎步走進,在離落楠仁三步前站定。
落楠仁盯了她半晌,沉吟了半晌,嘴角動了幾動,才道︰「阿苒,你與那衛家郎君是和關系?」
說道這里,落苒還未能開口,他又添了句,「可曾私定終身?」
落苒一驚,這話音一落,她便急急回道︰「沒有!」
感覺自己似乎答得太快,她又垂低了頭,以一種自卑的,自嘲的口吻道︰「衛郎……」喚著這個名字,她只覺心口一甜,卻也忍住唇邊的笑容,再道︰「衛郎那般神仙似的人物,不過是看阿苒無了父兄,便想阿苒定是孤苦的,他卻不知,阿苒還有族伯。」
說著,她又一拜,這話便是否定了她與衛玠的關系,誤導了落楠仁,說是衛玠只是可憐她。
落楠仁听了這話只是點了點頭,也未再說什麼,也看不出是信了,還是不信的,反而落仁子抬眼望了落苒一眼,平城時,他也在的,這小姑子與衛玠衛郎的事,是傳的滿城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