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說話,像是又回到了那個下午,那個下著瓢潑大雨的下午。我也沉浸在那個特殊的下午里。我們都不說話,四周也好像靜悄悄的,只听見知了在樹頭厭煩地叫著同樣的聲音。現在不是下午,也沒有雨,風好像也累了一樣,空氣是這樣的壓抑,壓抑的必須有種東西來打破它。像是快要悶死的人必須打開一個窟窿讓風進來。
「車子來了!」忽然的一陣風刮過來,人群里同時歡呼起來,都不約而同的站起來,迎著遲到的旅游大巴,興奮是每個人臉上的唯一表情。小星兒已經迫不及待要上車。人群很自覺地排起了隊伍,雖然人數不多,隊伍也有了些氣候。但杏兒沒有動,她還是那樣坐在地上,臉上淚水是那個下午的淚水,還是那個下午的雨水?我很心疼她,看著她的神色,怎能不說一聲︰「杏兒,別傷心,站起來,你前方的路一定會很好走。」
我拉起她,說我們上車吧。她點點頭,像個沒有骨頭的人在我牽引下上了車,找到位置坐下。轉身我把她的行李都搬上了車。杏兒身邊已經坐上了小星兒,她笑著嚷著要杏兒給她講故事。我走過去,她媽媽趕緊拉開她對我說︰「喬作家,你坐吧。」又瞅瞅杏兒,說,「這小姑娘好像精神沒啊。你好好勸勸。」我感激的點頭,坐到杏兒身邊。看她還是很傷感,我很歉疚︰「對不起,杏兒,不知道你會有這樣傷感的事情,我讓你傷心了。」我遞給她手帕,她沒有接,直接用衣袖抹去還掛在兩腮的淚珠,笑著說︰「這就傷感了?不,還有……」她話還沒有說出來,剛剛逝去的淚水又一次襲來。我趕緊轉移話題︰「怎麼天這麼悶,看來真有台風要來!」
「你說不是,都說有台風預警,硬是不讓我開出,後來我還是找了人,好說歹說的才放行!」司機是個小伙子,身材並不太胖,可是肚子很大,很怕熱,雖然頭頂的小電扇正對著他扇,他汗水還是很多,像下著雨從頭上背上流過,形成了一條小溪。他不停地埋怨這鬼天氣,下場雨刮個風就好了。
杏兒也覺得很悶,把窗玻璃拉到最大,但風還是沒有。汽車開得很快,照例說也會有些流動的東西,但我們都不能把它當做涼風,那是熱氣流,直撲你的臉,又上了你的身,燒灼著你的心。
窗外的風景也是無聊,一馬平川的,不像我們的家鄉,小山起伏,連綿不絕。杏兒有些慵懶,沉沉的想要睡去,我就不跟她說話,和後面的小星兒說著笑話。車子里都很死寂,只有小星兒的笑聲很青春,給沉悶的車里帶來了許多樂趣。
受了小星兒天真無憂無慮的影響,杏兒也進入了歡樂的隊伍。前後幾個叔叔阿姨也參與進來,車子里忽然熱鬧起來,笑聲跟隨著大巴向前飛駛。
忽然,小伙子司機一聲驚呼︰「啊,起風了!」我們停住了玩笑,果然感到涼爽的風撲面而來,身上的燥熱一下子消失殆盡。
「哦,風來了!」車里一陣歡呼,連金老夫妻兩也露出開心的笑臉。
金教授卻從一邊說︰「這風是舒服,可是風後面說不定有個惡魔!」我猛然一驚想起台風警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