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外出的時候,一般就分兩種情況。有時是在深夜,街上吃夜宵的人都開始回去的時候我們會像小魚兒一樣游上岸透透氣,順帶看看人間的美景。在萬籟俱寂,萬家燈火都已熄滅的時候,我們並排坐在高高的樓房屋頂的鐵柵欄旁,眺望著城市的夜,像個酣睡中的女人仍然充滿了魅力。
他不上早班的時候,我們會同時從夢鄉里醒來,拉開簾子,我們相視一笑,開始了瘋狂的搶奪站。搶著刷牙,搶著洗臉,卻從來不搶著上衛生間。因為沒有這樣的設置。我們就手拉著手像小學生一樣去共公廁所,男左女右的進去,又互相等著一起回來。像是連體的兄妹,一切行動總是整齊劃一的進行。
再接下來我們吃完早餐一定是要出去的,到青青草公園看望我們的孩子——那棵小樹在很遠的時候,望見了我們就瘋狂的搖著手,像要恨不得掙月兌泥土的懷抱沖過來迎接我們。我們會在小樹下靜靜的注視著它,爭論著它又長高了幾公分。那棵小樹的生命力是如此的旺盛,已經很高了,和我的胸部差不了多少,魏小軍常常笑著說︰「看,我們的孩子明年就會比他媽媽要高了。」說的我臉紅,臉一紅就要教訓他,他卻從不躲閃,任憑著我懲罰他,直到我忽然停手,傻傻看著他,又忍不住踮著腳跟親吻他。而小樹呢,就含情脈脈的望著我們,笑著,跳起了歡快的舞蹈。這就是我們最幸福的周末時光。這樣的時光總是周而復始的出現在我們的身邊。
但也有不如意的時候,那通常都是周日的晚上。因為周一學校要舉行國旗下講話,而且是迎著剛剛升起的朝陽聆听著長者的教誨,所以我只得連夜告別我們的小屋。這時我們的心情都不會好受。我們不是從家里出發,就是從聚豐園大酒店門前的灌木叢中出發。更多的時候我們在低矮的灌木叢中無法出來,像寒冷的冬天我們怎麼也舍不得鑽出暖和的被窩。但最終還是掙扎著離開了幸福的灌木叢里走向學校,走進女生公寓,躺在生硬的鋼絲鐵床上,听著自己翻來覆去的吱呀呀的聲音,總要很久以後才能在吱呀呀的聲中睡去!
哎,幸福的日子總是如此的短暫。我想把它拽到懷里,放進儲藏室里,它也會偷偷的溜走。我們的日子太美好,我們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仿佛一年一眨眼間就會消失。我們想讓時間慢一些,我們覺得與其把一元錢掰成兩半,還不如把我們的時間分成兩半來用。當然這樣的實驗從來都沒有成功。
我的脾氣總是不夠好,從小就是。在家里爸爸罵著,秀兒說著,我也只能選擇沉默,但同學的侵犯就會遭到我瘋狂的報復。我也把這樣的報復很自覺地傾倒在魏小軍的身上。那是周末晚上,我懶懶的不想吃飯。我覺得晚餐有點像是最後的晚餐,說什麼我也不想吃。魏小軍極力的勸我,晚餐可以少吃但不能不吃,要不就少吃一點。我就是不吃,反而說心緒不好要出去走走,魏小軍就露出了難為情的樣子,說還想看會兒書,要不你自己出去透透氣。听到這樣的答復我無緣由地生氣,只覺得眼前的男孩好像在敷衍我,這樣想著就覺得他的笑容都是虛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