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迎接的流程儀式,難兒沒有興趣,她的興趣是那些京國的人馬。
她一個個地觀察她們,猜測這些人的地位、職位、秉性和作用。
京國護送的士兵都駐扎在城外,進宮的只有十幾名女官和隨從,一個個看起來大方坦然,面對強大于自己幾倍的中朝,絲毫沒有顯得膽怯不安。
她們的這份從容,難兒頗有些欣賞,終究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建國于廣袤草原上的京國確實不似中朝那般規矩重重,處處受限。
而且,京國雖地處西北方,但與北方的青國卻有部分領土接壤,生活習性有些相似,難兒看到她們,心里忽然生出幾分親切。
她希望,京國不要輕易淪落為中朝版圖上的一部分。
一一打量過後,一個女子引起了難兒的注意。
這個女子,雖然生得極其美麗,但與攬盡天下美色的中朝後宮美人相比,並不顯得特別顯眼,但是,一來她的年紀實在太輕,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二來,相較于其他人的健美高大,她長得極其柔美嬌小——這般年幼的少女,竟然成為求親隊伍的一員?
能代表京國出使,便意味著這些隨從都是有來歷的,她可得好好觀察她們。
很快,難兒就知道了那位京國使節的名字——耶律黎刺,京國除了雅珠公主外最有權勢的女人。
難兒坐在皇上右側的中朝嬪妃席末方,打量著與獨孤並坐主席的耶律黎刺,感覺她就是一個粗糙的獨孤九劫的復制品,兩個人都一樣地不受世俗限制,都一樣地在男人的世界里縱橫,只是,獨孤更強悍更冷酷更不可一世,而耶律黎刺,多了幾分女人的內斂敦厚。
兩個在本國最有權勢的女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豪氣萬丈,這本該是極其不雅的畫面,但這樣看起來,卻是如此自然。
而那個嬌小美麗的少女隨從,就安靜地站在耶律黎刺的後面,婉約得像一幅仕女畫。
京國是游牧之國,那里的女子自幼就在草原上奔跑騎馬射箭,大多膚色如麥身材健美,而這個侍女,卻嬌柔典雅如中朝的大家閨秀。
她在細細地打量那個侍女時,那個侍女也悄悄地抬眼,環視了全場一圈。
與她的目光接觸時,那個侍女似乎有片刻的驚艷,然後抿唇一笑,把目光移開。
絲竹陣陣,花瓣紛落,霓裳舞娘旋轉飛躍,長長的水袖飛揚如雲,宛如天仙下凡般,令人眼花繚亂,不知身在何處。
而位于右席前方的獨孤世歡,卻對眼前的美色視而不見,頻頻偷覷末方的難兒,一臉心焦。
難兒對他的偷覷視而不見,只是裝作欣賞歌舞。
她終于發現了,那個京國的侍女,雖然很乖巧很安靜,但也在悄悄地打量中朝這邊的人員,目光尤其在太子的身上轉了幾圈。
這個侍女,恐怕不簡單啊,她在心里暗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