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在這個世界上,人們總愛崇拜那些能夠預測未來,佔卜凶吉的「大師」們。原因在于他們能人所不能,還能夠給你帶來玄妙的刺激。其實殊不知我們每個人也是可以有預感的,只不過我們當時沒有意識到而已。就說邱月吧,過去任教授有過多次出差、出國的經歷,甚至教授曾邀請過她為自己或接或送,然而邱月都以各種理由婉言回避了。記得十二年前,任教授第一次做出國學術考察,回來之前,他從深圳打電話給邱月,問她能否去機場接他。而邱月以一個「忙」字,回避了。為了不至使對方太尷尬,便說等教授回京後為他接風。那次兩人在吃飯的時候,任教授拿出了兩件專門為邱月準備的禮物——一條純金項鏈,一枚銀質胸針。
「老師,你這是?」邱月心里雖然明白是送給自己的,但她仍然要詢問,因為在她看來,這兩件禮物價值不菲,那麼含義也絕非一般。
「送給你的,送給美麗的公主。」任教授不無深情地望著邱月。
盡管有些肉麻,但一經教授那富有磁性的男中音說出來,便透著那麼動人心弦。邱月臉一紅低下頭說︰「老師,別這麼說。」
「為什麼不呢?我是在說我的感受哇。」教授雙眼仍直視著邱月。
「太夸張了,夸張的有點過了。都孩子媽那麼多年了,哪兒還找什麼‘公主’呀。」
「唉,我說的‘公主’不在于她的年齡,而在于她的形象與氣質。況且,‘西施’與否,是觀者眼中的作品。」任教授此時特地引出了「西施」一詞。
「說到‘西施’二字,那就更不對了,或者說更‘過’了,您說是不是呀老師?」邱月特地把老師二字說得很重。
「好了,是我用詞不當。」任教授發覺苗頭不對,只好作罷「不過,這兩件禮物還是配得上你的。」
「不行啊老師,這禮物太貴重了,我承受不起。」
「這算什麼呢?小意思啦。」
「也許在老師的眼里,這不算什麼,可在我看來這樣的禮物太重了。況且,昨天在辦公室,我和同事們已經接受了您給我們帶來的禮物了。」
「咳,那是禮節性的,普遍性的。咱倆的關系總還有著特殊性吧?」
「」邱月無話說了,是呀。她與任教授的關系無論怎麼說也有著一定程度的「特殊」性。她不可能否認這一點。可這也不足以成為讓她接受如此貴重,如此具有深意物品的理由哇。邱月只好低下頭一口接一口的吃飯,不再說話。
教授看到場面陷入尷尬,于是嘆了口氣︰「咳,好吧。兩件禮物你‘二選一’這總可以了吧?」
邱月覺得再別扭下去有些不盡人情了,只好選了那枚銀質的,幽蘭葉形的胸針。
而這一次,邱月卻主動地並且是執拗地要去送教授,這在任教授看來多少有些反常,莫非她知道了什麼?莫非她是在和自己做最後的訣別?教授不願這樣想,也不敢再往下想。
可在邱月心里則是另外一種想法,看到任教授疲倦、憔悴的病態面孔,她實在感到心痛。她覺得怎麼說也與自己多少有些關系,她想利用這次機會,做一些安撫,調整或者是修復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