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夏淺覺得自己是很單一的生物,長時間地鐘情于一種事物,就像生氣的時候需要靠打乒乓球發泄,而遇到高興的事情時也會想要揮拍子。因此在接到韓望的電話問要不要一起去打乒乓球的時候,一口就答應了下來,滿心歡喜地早早地就開始收拾。
要不要叫上希寧呢。想了想之後便搖搖頭,和林嘉木見面之後吳拓就讓自己接了電話,事情的始末想必早就跟她說過了吧。
其實後邊,也沒有發生什麼特別到需要跟眾位好朋友商量的事情。只是林嘉木雙手合十目光歉疚地道歉,而夏淺送了他一段路而已。
短短的幾百米,夏淺走在落後他半個腳掌的位置,只要輕輕偏頭,就能適時地觀察到他的表情變化。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隨意聊著,從這幾天的天氣到考試的科目,夏淺偶爾抬頭,踫觸到林嘉木看向她的目光時相視而笑。那一刻的夏淺,既沒有祈禱時間就此靜止在這一刻,也沒有期盼道路更長最好沒有盡頭,只是在微風拂過之時,努力地記住撲面而來的淡淡幽香。盡管她分不清楚那是身邊這個人特有的味道,還是路旁花壇里的薔薇花在某一刻就競相綻放了。
和林嘉木分開之後,夏淺一轉身就看到吳拓和莊美婷牽著手站在一百米左右的那盞路燈下,像是在特意等著誰。不是扔下我走了麼?夏淺努努嘴,鄙視著那兩個口是心非的家伙,卻一路開心地小跑過去。還沒站定吳拓就把電話遞了過來,讓她自己跟希寧講。
夏淺哭笑不得,上一秒發生的事下一秒就在小圈子里傳播開來,還真是守不住秘密呢。但夏淺知道,好心情是需要及時分享的。她一邊講電話一邊瞪著身邊笑得欠扁的兩人,誰讓他們對著自己紅透了臉頰指指點點還竊竊私語的。
籃球館除周末晚上之外是全天對外開放的,而只有周二和周四的晚上安排給了籃球訓練。所以現在,夏淺望著全場燈火通明卻空無一人,讓她心情好得想要尖叫幾聲听听室內的回聲。還好,她最終只是蹦蹦跳跳地跑向了那張慣用的球台,扔下對她的孩子氣行為笑得無奈的韓望。
像往常一樣,韓望盡量給夏淺吊高球讓她練習扣殺,在夏淺打出他接不住的刁鑽角度或者靠技巧輕易得分的時候會毫不吝嗇地贊賞,但大部分時間夏淺都不能一擊而中,而女生體力的限制讓她在用盡全力揮出一拍之後就攻擊力大減,如果第二次扣殺還不成功,那就只能落到撿球的下場。
好在韓望是個很好的男生,在夏淺連續撿了幾次球之後就于心不忍了,每次球一飛,他就主動地跑出去,讓夏淺靠在球台邊上好整以暇地望著他。而終于在他累得像是剛跑完一千五百米的時候,球館入口出現了另外兩個人拿著乒乓球拍的男生。
「你也來打球啊。」都是經常在球場上踫到的人,男生友善地跟夏淺打著招呼。
「是啊。」對于這種跟「你吃了沒」一樣沒有意義的開場白,夏淺除了笑著點頭之外真不知道還能怎麼回答。
「過段時間,乒乓球協會要去西南財經大學參加‘五校聯賽’,你有沒有興趣?」其中稍胖的男生問道。
「五校聯賽」啊,听起來好正規的︰「我不是乒協的啊。」
「不是也沒關系,只要技術可以就能去比賽的。」
夏淺笑著搖頭︰「那我就更不行了,平常都是隨便玩玩的。」
「那比賽你也當就去玩玩好了。平時經常和你一起打乒乓球的女生,你覺得和你水平差不多得,能不能幫我問問她們有沒有願意參加比賽的?」
原來是人數還不夠啊,還以為真覺得自己可以呢︰「好啊,但是我不能確定她們會不會答應去。」
韓望撿球回來,正看到那男生在記錄夏淺的電話號碼。
「會長,怎麼來這兒打球呀?」韓望知道乒協有自己的練球室。
「羽毛球館那邊太悶了。」
回去的路上,韓望提著裝乒乓球拍的口袋,夏淺則是捧著一杯冰涼的酸梅湯一口一口地喝著解渴。
「他找你有事兒?」韓望狀似無意地問著。
「嗯,讓我去參加西南財經的‘五校聯賽’,但是我沒答應。」
「啊?」韓望的驚訝讓他原本就很小的眼楮眯成了一條縫,「為什麼不去?」
跟了解自己水平的人沒必要說一些好听的借口;「有點害怕,我又不專業。」
「你打得很好啊,」打心眼里這樣覺得,「女生里邊能贏你的應該沒有幾個吧。」
夏淺笑了笑,自己的水平怎麼樣還是自己最清楚,在業余的娛樂型選手中,自己或許還算玩得可以,只不過是發球靠力度、打球看角度,踫到懂技巧的專業選手時,還不是以卵擊石。
從小學開始玩乒乓球到現在,夏淺只在大一的時候參加過一次比較大型的全校乒乓球比賽,一路輕輕松松地進了八強之後便不知天高地厚起來。誰知道就在八進四時遇到一個空乘的女生,不管是握拍的手勢還是站立的位置都那麼地專業,她的技巧讓夏淺那些小聰明的攻擊像拳頭擊中棉花一般沒有殺傷力,而她的一個發球就讓夏淺毫無招架之力。如果不是她手下留情,恐怕三場的分數都會是十一比零、十一比一、十一比二這樣慘淡。
那是有史以來,夏淺在乒乓球上遭遇過的最大一次失敗。她不想因為自己的無能再慘敗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