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的時候,會有一點心痛,但我依然願意把他留在心底,就算分開,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他在做什麼,但至少,是他讓我知道,什麼是——「初戀那件小事」。
這是一部泰國電影里的開場白,主打校園純愛,宣傳海報貼出來之後,走在校園里听很多情侶說要一起去看,播出時據說是一票難求。夏淺一個孤家寡人不想去跟他們擠,自己在宿舍里下載了看。
跟導演說的一樣,百分之九十八的人看完之後都覺得演的是自己。在那段偷偷喜歡著一個人的時光里,脆弱敏感,卻又容易滿足,純粹的歡喜,羞澀的表達,不求回報的給予。那時候,夏淺從小水身上倒映出自己的影子,而阿亮學長,他的眉目怎麼可以和林嘉木那麼相像,而且兩個人都是喜愛足球的熱血少年。把電影裝進了MP4,時不時拿出來品味,總以為她和林嘉木也可以像電影情節發展得套路,在我喜歡你的時候剛好你也喜歡著我。
咬了一口的隻果、親手種的白玫瑰、寫滿愛戀的日記、小心珍藏的紐扣夏淺用薄薄的涼被蒙住頭,亮著的屏幕是黑夜里唯一的光,右手搭在眼楮上,手心一片水漬。林嘉木,喜歡你多麼地無望,連哭泣都要找一個適當的理由。不想讓人知道,不能讓人知道。
後來的某一天,夏淺一個人听了五月天在成都的演唱會,其中一首歌是這樣唱的,「時間紛紛擾擾喧喧鬧鬧什麼是真實,為你跌跌撞撞傻傻笑笑買一杯果汁,就算庸庸碌碌匆匆忙忙活過一輩子,也要分分秒秒年年日日全心守護你,最小的事」。夏淺這才恍惚地想起,離那段為林嘉木流眼淚的日子過了多久,三個月、六個月、一年,或者是更久?那時的她一定想不到,所有的痛苦都會過去,有些告別的人就真的告別了。
被雜亂無章的夢境所擾,直到凌晨夏淺才漸漸睡得安穩,放在枕頭底下的手機震動的時候已經過了早上九點。進來的短信是謝文晨的,問成都的寵物市場在哪里,她想買只狗狗來養。閉上眼楮把手機塞回去,抱著涼被裹了一圈,不耐煩地抓抓頭發,又模出來。雖然當初是因為她和林嘉木是同班同學才刻意走近,更多的時候帶給自己的是麻煩,現在更是失去了作用,但一腳踢開似乎不太厚道。
家里沒有養寵物的傳統,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孟小宅和管小木咨詢成都周邊有什麼好玩的地方時都答不上來,更別說寵物市場了。
「你知不知道成都哪里有寵物市場呀?」收件人是最近才聯系過的盧偉安。
發完信息,夏淺已沒有了睡意,隨手把手機放到寫字台上,換衣服、洗臉、整理床鋪,想到莊美婷和吳拓中午回過來吃飯,順便把地給掃了。
「你不早說,我剛從那邊回來,你想養什麼呀?」
覺得沒有解釋的必要,直接打了兩個字,「狗狗。」
「在女生宿舍養狗不太好打理吧,我建議你買個好養的。」
「比如呢?」
「金魚吧,或者烏龜也可以。」
知道對方看不到,對著電話嚕了嚕嘴,哪里是不好打理,給狗狗洗澡就很麻煩,吹干了之後毛毛滿天飛,一時半會兒又教不會它想便便就去廁所,左手背上小時候留下來的狗牙印都還沒消,遠遠看到狗就繞道而行,哪會像其他女生一樣或興奮,或憐愛。
退出收件箱時無意中瞥了一眼,收到的署名盧偉安的短信已經過了二十條,大部分都是昨天在路上堵了一個多小時車發過來博取同情的,其實夏淺也只是前腳剛進門而已。只是覺得原來男生也可以扮乖撒嬌求安慰麼,難得的是自己這個戀兄情節的人還覺得有趣,邊吃飯邊給他回短信,大概只是為了回報他在坐車的時候主動跟自己分享耳機的緣故吧。
酥肉、香腸、臘肉、蜜汁醬肉、牛肉炒芹菜,每一道都很對莊美婷和吳拓的胃口。兩個人聞到香味就食指大動了,夾一塊放進嘴里,頓時眉開眼笑。夏爸爸每次在夏淺回家的時候多準備吃食,讓她帶回去分給宿舍的同學。這一次一裝就是一大口袋,全部交給了吳拓這個搬運工,夏爸爸居然還抱出了一個口口脆小西瓜,讓他們帶上路上口渴的時候吃。夏淺當時就囧了,身邊又沒帶水果刀,難不成直接一個拳頭砸下去,三個人抱著啃麼,也太豪放了吧。
吳拓臉有赧色,連連推拒,說︰「哪有吃了還帶著走的呀。」
而莊美婷只站在一旁笑他︰「你看,幸福了吧你,能不能背得動?」
好歹是個東北爺們兒呀,還是飛行員的體制呢,吳拓正色道︰「這點當然沒問題。」
于是那個西瓜,在回到酒店之後就光榮地被三個人吃進了肚子。夏淺靠在床頭看電視,莊美婷一手抱著西瓜,一手去拿香腸吃得享受,還你一塊我一塊地給吳拓喂食。
「要給你朋友留一點麼?」
坐了一個小時公交車,連搞笑的綜藝節目都提不起夏淺的興趣,渾身無力地滑倒在床邊,連說話都覺得浪費體力,只是擺了擺手便昏昏欲睡地閉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