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過了你的童年、少年,如今,如今你已成了有故事的男子,一臉得體的笑,語氣里全是疏離,再也不肯在別人輕叩心門的時候輕易地打開,一副玩世不恭的態度對進入你世界的人充滿防備。
我們的生命,就這樣相隔了整整一條長河,讓我背負著「不速之客」的包袱,在你的世界之外駐足觀望,像一個影子。
听說,喜歡的人要遠遠地看。
可是,我藏不住秘密,藏不住見到你時的滿心歡喜,藏不住不見時的翹首盼望。
無數次地描摹,你的眼楮鼻子嘴巴和笑渦,在我的腦袋中勾勒出一張抹不淨的線稿,一面之緣,我多怕自己糟糕的記憶力會讓我在下次擦肩而過時都沒辦法認得你。于是,每天下午六點二十分,坐在第一次見到你時的位置,以至于之後大媽在煮泡面的時候會偶爾多加一個鹵蛋。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可卻被它折磨得輾轉不安。
我小心翼翼地試探,驕傲地揚起脖子像是一個勇士,你不經意的一瞥就足以讓我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從一開始就預示了這場戰役的勝利與否。我多羨慕你啊,你可以選擇喜歡我還是不喜歡我,而我卻只能選擇喜歡你,還是更喜歡你。早已經過了那麼橫沖直撞的年紀的我,即使用盡全身力氣都無法叫出你的名字,只能不近不遠地跟在你的背後,一步一步印著你的腳步,深深淺淺,走你走過的路。
為什麼沒有早一點遇見?
在你呱呱墜地的時候、在你蹣跚學步的時候、在你第一次離開家鄉的時候、在你第一天來到這里的時候、在你還不夠堅強勇敢的時候、當你的心門還沒有緊閉的時候在任何一個你需要拯救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我,在哪里?
錯過了那麼多那麼多可以和你變親近的時機,于是無論現在遲到的我付出百分之兩百的努力,在你心里,恐怕也只是無關痛癢的存在吧。
你不需要我。
只要想一想便難過得無以復加。
我不怕生,不怕死,不怕荊棘叢生,不怕血流成河,怕的,是自己的無所顧忌讓你討厭了,冷漠了,不理了。
所以,永遠都不會告訴你,我有多麼喜歡你,超出你的想象,超出我的預期。
小薔薇怕刺傷你的手,早早地拔掉了睫上的刺,卻忘記了自己終究不是小王子視若珍寶的玫瑰,于是花蕊沾了灰。
你說,好的,可以的。
就一句類似于肯定的話,讓我篤定只是時間的問題,只要我堅定地用一顆心去溫暖另一顆心,總有一天我們會相視而笑,莫逆于心。
我不敢告訴你,感情的長度不是用時日來計算的,如果結局是分開,一起多久都毫無意義,我多怕自己等不到那一天,或者,我多怕在那一天來臨的下一秒鐘,你就要離開,而我不能離開,固守此地,心底荒涼。
失去了那個笑容,我的人生,將無以為繼。
命運總是那樣出其不意袖手旁觀,只是啊,在它的夾縫里,我多想要卑微地求一求,不求自身的榮華,不求來生的厚待,只求一生做一次真正的自己,用盡所有的勇敢,不逃避,不掩飾,讓你相信,這個世界,還有只是單純地愛著你的人,沒有什麼目的,只是愛你。哪怕放下自尊,放下矜持。
帶我去你小時候吧,讓我給你一副昭然若揭的懷抱,陪你一起,在這寒涼的人世間,氣定神閑,不慌不忙地長大。
——夏淺寫于2011.06.19認識林嘉木的第九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