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淺回去換了身衣服,找了希寧一起去樓下跟盧偉安和陳曉野匯合,四個人打車到南門八區的新七星,一到門口幾個男侍者就迎了出來。夏淺是這家KTV的常客,一句話沒說,最常招呼她的那個侍者帶著他們直接上了二樓。
轉過樓梯角,夏淺听到一首年代久遠的歌曲間奏,剛想驚呼一聲誰這麼有品位,就听扯著嗓子吼出來的︰「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心似黃河水茫茫,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這誰呀?!」盧偉安噗地一聲笑噴了出來。
夏淺的眉毛糾結成了毛毛蟲,默默地轉頭看向了希寧,兩個人心照不宣地撇了頭,這時候,真想裝作不認識她。包廂里的人不自知,依然興致高昂,卻越發地中氣不足。
侍者推開門,就看到莊美婷一個人癱在正對大屏幕的皮質長沙發上,像是被他們打擾了一樣悻悻地坐起來,把麥克風放到桌上。
伴奏音樂還在繼續,盧偉安邊問邊走向點唱機︰「怎麼不唱了?」
莊美婷拿過手機︰「不想唱了,你切了吧。」
夏淺拉著希寧去和莊美婷坐在一起,跟她隨便說了幾句類似于「吳拓怎麼不在」的話。盧偉安點好歌之後,指尖便點燃了裊裊香煙。
朝盧偉安揚了揚下巴︰「他唱歌挺好听的,你可以好好欣賞。」
希寧笑︰「我早就知道啦,一直沒機會呢。」
夏淺挑眉︰「嗯?」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跟她講過,淡淡地瞥了莊美婷一眼。
果然听到希寧的解答︰「你們上次在成都不是一起唱過歌嘛,回來的時候我就听說了。」
夏淺不著痕跡地點了下頭,目不轉楮地盯著屏幕,在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臉色。前奏放出來,是他的專用開嗓曲《听海》。叩門聲響了三下,侍者提著一籃子啤酒推門進來,十幾個透明的玻璃杯擺了一排,如果是碗的話,應該會很壯觀。
•「我自己來吧。」夏淺主動從籃子里取出兩瓶酒,對侍者笑得親切。
侍者禮貌地點頭,問︰「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擺了擺手︰「有了再叫你。」
侍者拉上門出去之後,夏淺開了瓶蓋,給希寧和莊美婷一人倒了一杯,而陳曉野和盧偉安是一人一瓶地分。夏淺直接把酒遞到盧偉安的手上,順勢在他旁邊坐了下來,替希寧點了一首她能唱的歌。
盧偉安唱完之後,偏頭看向夏淺,女生傲慢地斜了他一眼,接過他手里的麥克風,把桌上的那個給了希寧︰「你也唱一首吧。」
原本是想推辭的,眯縫著眼楮看了大屏幕上的歌名,梁靜茹的《勇氣》。MV里那個吸毒成癮的女演員那時還是一副素面朝天的樣子,大聲宣稱「我是十八歲的超級無敵***」,的確是她這個五音不全的人唯一能夠稱得上「勉強可以听」的。希寧戴上眼鏡,正襟危坐地盯著字幕。夏淺知道這首歌哪里不好唱,也了解希寧什麼地方會唱不好,總是能夠很及時地加進去,帶著她順順利利地把這首歌唱完。
「愛真的需要勇氣,來面對流言蜚語,只要你一個眼神肯定,我的愛就有意義。我們都需要勇氣,去相信會在一起,人潮擁擠我能感覺你,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想不到的是,這些字字句句,在以後的某天,會成為他們反復鼓勵自己的言語。再唱起來的時候,夏淺要很努力地才能讓自己不那麼難過。
不用女生要求,盧偉安很自覺地鼓了掌。希寧把麥克風轉交給莊美婷,她只在手上過了一圈就讓給了陳曉野。夏淺這才注意到,這里兩兩成對,就陳曉野一個人遠遠地坐在一邊,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機。
上次喝醉酒的告白事件,不是已經說清楚了麼,為什麼和希寧都沒有一丁點互動呢?他特意坐得那麼遠,是不想讓希寧覺得不自在麼?想到這個可能,夏淺立馬給陳曉野貼上了一枚「善解人意」的標簽。趁盧偉安唱得投入,夏淺挪到希寧的旁邊,輕聲問她要不要過去招呼一下。她只是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一句話不說,夏淺就明白了,笑著拍了拍希寧的肩膀,徑直越過她,走在陳曉野邊上,彎下腰。
感覺到頭頂陰影籠罩,陳曉野抬起頭,做出一副驚嚇到的表情,笑著給夏淺讓了個位置。
大方地坐了下來,問︰「在干什麼呢?怎麼不去點歌?」
陳曉野有些不好意思,說︰「你們先唱著,我先想想要唱什麼。」
得到了滿意的回答,夏淺站起身︰「想唱什麼就去點,懶得走的話就告訴我,我來幫你點歌。」
這話絕對不是說說而已,盧偉安每唱完一首之後,夏淺都要抬頭看看陳曉野,中間還扯著盧偉安的衣袖,攛掇他過去找陳曉野喝兩杯。好歹勸著陳曉野點了幾首歌,一看那字體,夏淺就傻眼了,居然全部都是繁體的。這才想起,之前听陳曉野說過,他的爸爸是廣東人。而他唱的歌,也是年代跨度很大的,最喜歡的是鄭伊健,唱出了男孩子們年少時莽撞又熱血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