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進去時,包廂里回蕩著蘇打綠的《小情歌》,「你知道就算大雨讓這座城市顛倒,我會給你懷抱」。康康捧著麥克風表情像小學生一樣嚴肅而認真,偏偏唱出來的歌不成歌調不成調。夏淺想笑,卻又覺得不太厚道,強忍著看向盧偉安,皺著誒頭糾結的樣子應該很有趣,然而,他正眉飛色舞地跟希寧說著什麼,讓女生的眼楮全程保持著月牙彎彎的狀態,投入得不受外界打擾,魔音穿耳也能抵制。
夏淺默默地收回視線,借轉身關門的幾秒鐘調整好表情,這一次,把目光落在了近處的莫黎身上,他一個人靜靜地坐著,也不知道思想飛到了歐洲哪個國家。
「在干嘛呢?」
在夏淺坐下來時,莫黎回過神,有些遲疑地開口,卻半天都沒講出一句話來。
夏淺很體諒地換掉了問句,說︰「過去和他們一起玩啊。」
莫黎不好意思地笑著︰「我,你就不用招呼了,去把他們招待好就可以了。」
探究地看了他幾眼,確定他是真的沒有覺得自己一個人呆在這邊時被大家冷落之後才點了頭,也沒去想他說的那句話有沒有更深一層的意義。比如說,只有不那麼好的朋友才需要像客人一樣去照顧,是把他當成自家人了麼?夏淺早已學會不去自作多情了。
盡管晚上去吃火鍋,他總是代替夏淺倒果汁、撈菜,把所有人都照顧得無微不至自己卻吃得很少,她也不會覺得莫黎做這些是因為對她的好感。
回到宿舍,跟莊美婷一起進入眼簾的,是擺在桌上的蛋糕盒。夏淺彎起嘴角,正好缺了點蠟燭的程序,孟小宅和林靜還真是貼心,也不知道他們男生吃火鍋能不能飽。夏淺掏出電話一一通知,趁他們還沒換衣服燒水洗澡之前把他們再聚集起來吹蠟燭。
夏淺一邊換上黑色的小西裝外套一邊問至始至終誒有看她一眼的莊美婷︰「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
用一副病怏怏的神情轉過頭︰「我沒換衣服。」
夏淺頓了頓,現在換衣服也不是來不及,可是自己偏偏沒有那個耐心再去勸慰,問︰「要不要給你帶一塊回來?」
「不用了,你們那麼多人。」
夏淺不置可否地點頭,毫不留戀地提了蛋糕出去,順便帶上了自己的鑰匙,雖然她知道莊美婷會在,卻不想麻煩她給自己開門。
「誒,」莊美婷改變了主意,「給你大師兄留一塊吧。」
兩個人在一起久了會變得互相了解,夏淺早已經掌握了從莊美婷的表情語氣中揣摩她的心情的本領。剛才的陰沉和愛答不理,絕對是夏淺有什麼事情做得不對或者讓她看得不爽了,能想出來的理由,是晚上跟他們吃飯沒有叫上她和吳拓,卻直接遺漏了是孟小宅或者林靜送蛋糕過來時是她接的這一點。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往桂園賓館進發,雖然一直想不明白明明是校長辦公的地方為什麼會被稱作賓館,夏淺他們也沒去試試是不是真的花錢就能住進去,或者在那邊包個場辦個宴會或者派對,幾個人反而在前面的草坪里找了一張圓桌子,七手八腳地解開金黃色的絲帶,一人一套盤子和叉子,插上能唱出《生日快樂歌》的蓮花形蠟燭。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盧偉安拍了拍衣服口袋,一聲哀嘆︰「沒帶打火機。」
「沒事嘛,」陳曉野一向都很淡定,「我有撒。」模向自己的褲子口袋,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掏啊掏啊,神色變了又變,「我好久不抽煙了。」
這句話之後,幾個人紛紛目露凶光,盧偉安甚至伸手掐上了陳曉野的脖子,惹得夏淺哈哈大笑︰「好啦,咱們不是還有手機燈光嘛,用那個當蠟燭好了。」
陳曉野很有老大風範,非得找出一個打火機不可,大義凜然地說︰「我去借一個。」
夏淺的腦袋轉了兩圈,除了桂園賓館門前不時走過的幾個白襯衫的飛行男生,這附近哪里有看起來就像會抽煙的,難不成是不遠處那對坐在石椅上相互依偎你儂我儂的小情侶?果不其然,陳曉野這個沒眼力勁兒的,直接朝那兩個人走了過去。
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在那對小情侶埋怨的眼神射過來的時候,夏淺馬上擺出賠罪的笑臉,陳曉野好歹在打擾了人家的二人世界之後,成功地借了個打火機,代價是,送他們一塊蛋糕。夏淺只好又抬手抹汗,原來這個社會早就不講「助人是美德」。
「好了,現在許願吧。」
從小到大許了無數個願望,至今為止,實現過的寥寥可數,夏淺相信,能夠實現願望只能通過自身的努力,所謂的神靈庇佑,只是無稽之談。不能掃大家的興,只好裝模作樣地閉上眼楮,反正他們也不會逼問自己到底許了什麼。默念著大概的時間,夏淺雙手一合︰「好啦。」
「許了什麼願?」
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盧偉安一定要跟自己過不去麼?使勁拖了一下他的手臂︰「快點吹蠟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