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解知非眼前又浮現出韓慧茹那清清淺淺的模樣,好像他見到她為數不多的那幾次有好些時候她都是那個樣子,不喧鬧,不浮夸,多周遭的事物都冷冷淡淡的,倒是跟他的性格有些相似。
在外國語海選的那天,她那清淺的目光就在他的身後或許隨時都能落在他的身上,見慣了大場面的他竟然繃直了身子,比第一次公開演出還緊張。過兩天在的光棍節在笑米飯樓上的酒吧有單身狂歡派對,不知道她會不會呢。懶
解知非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他最近肯定是沒睡好,太容易胡思亂想了。
酒吧這樣的地方,夏淺以前是絕對不會踏足的。一是覺得魚龍混雜什麼樣的人都有可能遇到,自己一個女孩子難免會吃虧;二來她一向不太喜歡和不熟悉的人接觸。別人年紀小小的就偷偷溜進酒吧增長見識,她都成人一兩年都還沒去過。
對光棍節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是一大早同學們就開始呼朋引伴地計劃著聚餐聯誼等狂歡活動,連老師都會主動提前下課,倒還真顯出幾分不同尋常的氣氛。還以為只會跟慧茹去哪兒吃頓大餐,她卻早早地就被張小帥等一眾老鄉預定,宿舍里的那幾個女生鐵定要跟男朋友出去的,一點都不想一個人呆在宿舍里。
校園里到處都能看到笑米飯樓上的酒吧會在光棍節這天舉辦單身狂歡派對的宣傳海報,她也沒想去那邊尋一場艷遇,只是稍微對樂隊的現場表演有點興趣。蟲
韓望陪她買的啤酒只喝了一口便覺得滿口都是澀澀的味道,干脆全部倒進了洗手間,她的酒量也沒辦法試出來。隨意地掃了一眼身旁的那些男男女女,一個個手里都提著啤酒瓶子咕嚕咕嚕像在喝白開水,一口就能干掉一整瓶,像不要錢似的。
夏淺坐在角落,晃了晃手里橢圓形高腳杯里的雞尾酒,一圈一圈的冰藍色蕩開層層漣漪,杯沿嵌了一片金黃色的檸檬,搭配了一顆艷紅的櫻桃,在昏暗的光影中說不出的好看。輕輕抿了一口,清甜的香味瞬間在口腔中蔓延開來,沒有一丁點酒精的味道。
這是夏淺第二次喝這樣的不含酒精的雞尾酒,第一次還是和希寧一起在貝拉米過生日他們特意為壽星翁點的,還拍下好幾張兩個人裝模作樣地端著酒杯喝交杯酒的照片。現在手里端著的這杯,也是從貝拉米叫上來的,只是,沒有人陪著她一起品嘗了。希寧,她會不會也是一個人呢?
有一次,盧偉安只是突發奇想地想要吃魚,希寧一下課就陪著他打車去分院那邊一家據說很好吃的鯽魚莊。今天這樣的日子,盧偉安的女朋友也不在這邊,他應該會陪著希寧的吧。還是改不掉這亂操心的壞毛病,夏淺嘴角綻開一抹苦笑。
解知非和他的樂隊成員站在前方的小型舞台上,目光若有似無地投向夏淺所在的角落。從她進門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她了,別人都說成群結隊的,就她一個女生孤孤單單的,而她確實也特立獨行,別人都是一人一瓶啤酒,就她端著一杯雞尾酒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里,不跟周圍的人搭話,也不像他們跟著音樂搖頭晃腦,只是靜靜地,一個人坐著,在暗淡的燈光下下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也極容易被別人忽略。
一首歌曲結束,人們一邊尖叫著一邊大力鼓掌,解知非把平原拉到一旁,低著頭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然後,全場的燈光都亮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光亮讓夏淺有些不太適應,眼楮微微眯起來,待她覺得不那麼刺眼的時候,平原握著麥克風笑嘻嘻地重新站上舞台。
「說了是狂歡派對,我看大家玩得都不怎麼High呀,老板說了,就我們幾個在台上表演多沒意思,要是大家也能出節目,今晚的花費全部免單。」
話音剛落,全場響起此起彼伏的口哨聲。
平原趕緊伸手招呼,讓大家稍安勿躁,笑著說︰「我知道很多朋友都急著展示自己的才藝,但是我們還是有規矩的,」說著,解知非就端了一個箱子上去,「大家進門的時候都有領到一個號碼牌吧,我現在從這個箱子里隨意抽取你們的號碼,請抽到的朋友積極主動地表現,全部免單哦。」
報出一個號碼就有人被身邊的朋友起哄著推上台去,鮮少有一個號碼連著喊了三四次還毫無回應。
「79號,79號是哪位朋友?」接收到解知非示意的目光,平原心領神會,「79號,角落里的那位女生。」
眾人的視線紛紛轉向角落,夏淺後知後覺地左右看了看,呆在角落里的,就她自己一個人。不會那麼巧吧,想起一坐下就被她隨手塞進口袋里的牌子,忙掏出來一看,赫然是79號啊。
不是跟自己的朋友在一塊兒玩,由不得她撒嬌耍賴,緩緩地呼出一口氣,認命地走上前。
迎接她的是平原的一臉壞笑︰「想好表演什麼節目了嗎?」
夏淺的目光帶著探詢在他臉上轉了一圈,他怎麼就能那麼巧地模到自己的號碼牌呢,等平原被她看得發毛的時候才慢悠悠地轉向台上跑調跑到外婆家的男生︰「既然大家都唱歌,那我也就唱歌吧,不過,我有一個條件,還得請你配合才能完成。」
平原反手指著自己︰「我?干嘛?」該不會和合唱吧。
「你幫我伴奏唄。」
「伴奏?」平原傻眼了,他是樂隊的主唱,不是吉他或者鍵盤手好吧,她擺明了是強人所
難嘛,眼角余光瞟到身旁事不關己的解知非,也不知道是誰出的主意,偏偏要自己這個無辜的人來承擔後果,才不能讓他高高掛起,「讓知非來吧,知非很厲害的,吉他貝斯都可以,哪種伴奏隨你挑。」
夏淺微微挑眉,竟是向解知非征詢。只見他笑著輕輕地點頭,夏淺便開心地回了他一個略帶矜持的笑容。不曉得為什麼,她現在總能輕易地想象出他站在日光下的向日葵花海里仰著頭的樣子,還真有種禍患的感覺。
「《Dyinginthesun》可以嗎?」
愛爾蘭著名的搖滾樂隊卡百利的舒緩抒情歌曲,她也听喜歡?心里的那絲驚訝表現為臉上淡淡的微笑︰「很適合。」
轉身從吧台後邊取出一把木吉他,隨便撥了幾個音培養一下感覺。兩個人相繼上台,一男一女的組合讓剛才還熱絡著的氣氛頓時安靜了下來。夏淺走到中間,把麥克風放在話筒架子上,踩著高腳凳坐下,扭頭看了看解知非,待他點頭起了第一個音之後扭回去。
右手搭上麥克風,夏淺的眼楮緩緩地閉上,她的眼前,只有一片向日葵花海。涂了無色唇膏的兩片薄唇輕啟,清涼的嗓音透過音響傳到了房間的各個角落︰
「DoyourememberThethingsweusedtosay?
IfeelsonervousWhenIthinkofyesterday,
HowcouldIletthingsGettomesobad?
HowdidIletthingsgett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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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淺唱歌的時候全場都屏氣凝神,只听她單薄甜美卻隱隱泛著清淡的嗓音在吉他的伴奏下無比和諧。這首歌,她的表演,簡單又不失味道,仿佛是娓娓動听地說著動人的情話,有幾道陽光穿破了重重黑夜,投擲到他們的心上。
緩緩地張開眼楮,右手慢慢地放了下來,轉頭對解知非笑了笑。感受到她的目光,解知非抬起頭,眼楮里似有光芒閃爍,他從來沒見她笑得那麼舒心,盡管拿笑容在瞬間爆發出來的掌聲中稍縱即逝。是有一點點他的原因麼?
解知非站起來,等著夏淺走到他的身邊。夏淺的嘴唇剛動了動,平原就在一邊笑得歡暢︰「沒想到你們倆第一次合作也能表現得那麼默契,簡直是琴瑟和鳴啊!「
夏淺一驚,那家伙是不是文盲,懂不懂琴瑟和鳴這個詞不能亂用啊。迅速看向解知非,他還是之前的臉色,夏淺放了心,說︰「都是你的功勞,多謝。」
原本想說一句「你唱得很好」,從來沒有夸獎過女孩子的他不曉得應該怎樣把這話說得自然,這一猶豫,就只好回答︰「不客氣。」
「欸,」平原哥倆好地拍著夏淺的肩膀,「快去盡情地喝吧,這一單全免哦。」
這兩個人,一靜一動,一人話多一人沉默,截然不同的兩種性格也能成為好朋友,還真讓夏淺驚訝。
「我不怎麼喝酒的,你喜歡就由你代勞了吧。」
平原明顯地不相信,嘴上不依不饒︰「你不怎麼喝,騙人吧,也不知道是誰買酒的時候眼楮都不眨就拿了兩罐。」
夏淺啞然,她平生第一次買啤酒居然被他看到,該不會以為自己嗜酒成性吧。解釋道︰「現在還擺在桌上呢,不信我明天拿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