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奔馳在初升的月色下,肆意的馳騁。
「你要帶我去哪?」琉姝望向剛掠過的一個公路牌。這條路既不是通往火車站,也不是去往G城的高速。他要帶她去哪?
「你會知道。」低沉磁音落下。幽冥修帶著一臉絕塵的微笑。這小女人的防備心,還是這麼強。
琉姝怔怔的望著身旁絕倫俊酷的男人。她不知為何,對于他這樣的回答。她非但沒感到絲毫不安。相反,她內心有一種無法言語的信任感。她為什麼會對一個剛認識不到一天的人,會有這種特殊感。只是因為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嗎?
車子急速的飛奔起來。二十分鐘後,兩人來到一處無人的廣場上。當琉姝下車後。被眼前的一幕驚住。
一架她從沒見過的新式私人飛機,停落在空曠的廣場上。確切說,更像一架隱形的改裝機。飛機上的殷勤發出巨大的轟鳴聲。琉姝驚嘆。這男人到底是什麼來歷?
這時,機艙前門打開。兩個黑衣男子。動作敏捷的下了飛機。在小跑到他們面前。兩人畢恭畢敬的給幽冥修行禮。琉姝更加肯定,這個幽冥修非同小可。
「走吧!」幽冥修大手隨意的搭在她縴細的腰際。仿佛哪里的位置是他的專屬。優雅紳士的動作,一氣呵成,純天然的理所應當。仿佛他們是天生一對。而琉姝卻莫名的不排斥,但心里怪怪的。因為這與冷影冽霸道的相擁完全不同。
「去哪?」琉姝仍舊心有余悸。她完全搞不清楚他到底想要干嘛。
幽冥修海藍的深眸望向一旁的小女人。俊酷無比的帥臉揚起一抹迷亂的微笑。「從這里出發,到G城的話。」說著他又優雅的抬起手腕,瞄了一眼絕版的古董表。「大概一小時就可以抵達。」
琉姝聞言,驚詫萬分。心中帶著陣陣驚喜。「你是說,你要送我回去!」
「你以為呢?」幽冥修露出愉快的惑笑。深邃藍眸越發的炙熱起來。他的眸中只存在于她。琉姝雀躍不已。看來,她可以在冷影冽抓狂之前,盡早趕回去了。
雖然,她不清楚冷影冽要出差多少天。但她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她不會逃跑。更重要的是,她要化解他們之間的誤會。然後找到她的妹妹,雅夢。
幽冥修望著充滿感激的晶瑩水眸。這是他從過去的琉姝眸中從未看到的快樂溢彩。一個簡單方式,就讓她如此開心快樂。
他不知道現在的琉姝這麼容易滿足。可能是以前的琉姝有太多的滄桑和哀愁,所以對于他為她做的一切,她無心去理會。而她甚至都不知,他為了她放棄了一生自由。將自己永遠囚禁在絕跡島上。
身後的烈焰和赤冰深望著主人一臉微笑的攬著琉姝登上飛機。他們的心沉重如山。
這個世界上,也只有這個女人才能讓他們的主人那千年寒冰,食古不化的僵尸臉,變得生動而燦爛。罷了!與其讓主人永遠孤獨無情的生活下去。還不如讓主人快樂的擁有平常人的簡單幸福。
雖然前方的道路多災多難,凶多吉少。但是,怎麼辦呢?誰讓他們的主人要美人不要江山呢?世界上,還有誰能像主人痴情到連命都不要的人。
江山,生命亦如何?他只要他的姝兒。
宣城,五十六層的大廈內。簡約舒適的房間內。一個絕美身段的冰艷女人。一手端著紅酒杯,慵懶的依靠在玻璃窗旁。遙望宣城的夜景。這棟大廈矗立的方位絕佳。從這里能看到宣城中心街的繁華區。
「我的心早已經一片黑暗,再沒有什麼事可以點燃,我只是」一陣沙啞帶著幾分悲涼的聲調,從獨立的吧台上傳來。冰艷的女人轉過絕妙身段。走到吧台旁。伸手隨意的撈起一個鮮紅色的手機。
嫵媚水眸在瞟向手機上,這連續幾天打過來的電話號碼。她不以為然的撇起紅唇。細長柳眉兒有些不耐煩的挑動了一下。但她還是按通了接听鍵。當听到手機那興奮激動的嗓音。她揚起偽善的嘴角。「俊熙。我沒事。這幾天的休息足夠了。明天,我打算去公司。雖然,還有現在我還有很多。不過我相信你會幫我的,對嗎?」
「嗯!當然!只要姝殊需要我,我一定第一時間站在你身邊。」電話那頭的林俊熙信誓旦旦的保證著。
「嗯!我相信你。我知道俊熙一定會站在我這邊的。」白雅夢露出言不由衷的冷笑。這個毛頭小子真是太過天真。
林俊熙在听到這種激勵的話。心情頓時泛濫起來。一想到未來的事,他有些結巴生澀的詢問。「姝殊,那後天能同我一起去見一下我父母嗎?」他說完的同時,心里狂跳不止。充滿了無限的期待。
白雅夢忽然拉下絕美的容顏。柳眉結起。「俊熙,這個請再給我一些時間吧!」林俊熙一听立刻沮喪發出無力之聲。「嗯。好。」
白雅夢在明顯听到他的失落。又立刻改變話音。「俊熙,你知道我剛回來,手頭上還有很多事需要去處理。等我先處理好了。就和你一起去見你父母。好不好?」她用著哄騙孩子的方式說著。
林俊熙立刻精神煥發。「嗯嗯!一言為定哦!」
「嗯!一言為定。」白雅夢嗤之以鼻。對于這個小屁
孩。她已經快沒耐心了。她得要趕緊找個適當的理由。在利用他完後。疏遠與他的關系,有這個毛頭小子在,她有很多的事不能單獨去做。
這小子恨不得24小時粘著她。她快失去耐心了。她真不明白,白琉姝怎麼會和這樣的一個毛頭小子打的火熱。不得不說她的水準也太差了。哼!這個世上也只有幽冥修,那個僵尸男才唯獨鐘情她。而至于冷影冽,他恐怕永遠都搞不清,他所愛的,需要報復的到底是哪一個?否則,怎麼會到現在還分不清她和白琉姝。
從七歲那年,他就搞錯對象,錯將她當成白琉姝領養回去。而到了十八歲,他又錯將白琉姝當成她,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
如果說論恨,她才有資格去恨所有人。如果不是因為白琉姝和她長著同樣的面孔。她怎麼可能遇到這一生中她最崇拜痴迷的男人。他的一句「除了她,我誰都不要。」像給她下了魔咒般。讓她的一生發生了變化。
如果不是因為冷影冽將她視為琉姝,她又怎麼可能從一個單純的小女孩,一夜間,變成一個可怕的女巫。
扼殺了她純真的童年。她本應該像所有孩子一樣。活在美好的公主與王子的童話中。可她的過去,全部不堪回首。她有時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她在他的眼中,到底是以白琉姝的身份還是以白雅夢存在著。
她變得有心計,她變得殘忍,她變得冷酷,變的六親不認。甚至一度的想對自己的親姐姐,起了殺心。她有時覺得自己好可怕。她時常做夢,她渾身是血的爬在血堆里。死去的冷媽媽嘲笑著對她說,她是騙子。
夢魘整夜折磨她睡不好。她甚至不敢閉眼。她一閉眼就擔心睡著了。一睡著,她就會做惡夢。她好害怕,好孤獨。
冷影冽也一定不知道,他的父親。她的養父。他偽善和藹的外表下,其實是一個丑陋不堪,為生意上的利益,不惜將自己的女兒出賣給別人的罪人。他毀了她一生。
那年她剛滿十六歲。她就被一個糟老頭子玷污了。從那以後,她再也不敢去奢望她能和他在一起。她再也不敢奢求,用守護了十六年的清白,將自己寶貴的第一次奉獻給他。她和他永遠都不在可能。更何況他們還是以兄妹的名義。雖然她只是個養女。可是這也是大逆不道的。以前她為他保留清白,至少還可以持有她的幻想。至少她還有可以爭取的勇氣。可是,她作為一個純潔的女孩,一夜之間,她瞬間成了不潔的女人。從那以後,她徹底變了。
她不再相信這世間的有任何溫暖。全是偽善的虛情假意。她恨冷家人。她恨不得毀了冷家的一切。她在17歲那年找到與她一模一樣面孔的琉姝。
她想知道,這些年。她是否也一樣過的很痛苦。也許,只有這樣才能在她陰暗的心里,找到一絲慰藉。如果姐姐過的也很痛苦。她就離開冷家。和姐姐從此相依為命。
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是偽善虛假的。只有她的姐姐才是這世界上最親最親的人。她帶著期待的心,連夜乘坐國際航班。回到十年前他們偶遇的地方。
在那個破舊不堪,髒亂的貧民居。她真的再次看到了她。預料之中的,她看到她生活過的很艱辛,窮困潦倒。她甚至都沒錢去讀名牌大學。
可出乎意料的。即便她考上大學又如何?她非但沒有抱怨。反而積極的去面對,從她燦爛的笑容,愉快的同街坊鄰居打招呼。她很難想象,她是怎麼做到的。
她以為她是在偽裝。是虛榮心在作祟。可沒想到,她一連觀察她幾天。她仍然那麼開心,那麼快樂。那麼自信。這是她這十年來,從沒有過的笑容。那是發自內心的快樂。像金子一樣閃閃發光。為什麼!她活的竟然比她更好。
她忽然才覺得,自己是多麼可悲。她以為自己有了富足生活,一定會比她過的更好。可是,她卻沒有。她甚至一味的良心自責。自責自己的自私自利,搶了姐姐的生活。可現在她才發現,最最可悲,最值得同情的不是姐姐琉姝,而是她自己!
不!她要換回原本屬于她的快樂生活。她和她再次做了一場交易。就猶如十年前一樣。讓她永遠從她的生活中消失。她不可以再以白琉姝的名字,在任何公共場合備案。而她白雅夢將作為白琉姝的身份,被冷家改成冷影夢,作為冷家唯一的養女存在。
她做了這麼多,只因她的心還抱有一絲幻想。因為他,冷影冽。她夢中情人,心中的白馬王子就要學業而歸。即將返回冷家。但她卻不能像這樣如此不堪的去面對他。在她還沒做好準備前。她決定讓她代替她。
用她燦爛純真的微笑,去贏得他的心。因為和冷影冽相處這麼多年。她太了解什麼樣的人才能走近他。在冷家,她盡管刻意的去扮演姐姐。可這麼多年,他始終對她還停留在兄妹的情義上。
看來,只有真正的琉姝才會讓他心動。雖然這是她一直避諱的。但是,現在的她已經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了。她要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她要和心愛的男人在一起。她更要冷明森付出代價。
她要冷明森身敗名裂。她一直都清楚。這是冷明森的禁忌。他是斷然不允許自己的養女與親生兒子在一起的。以前她還有所顧慮。而現在,摻雜了報復和仇恨。她更要不惜一切代價去做成。而能幫她的人,只有她的姐姐,白琉姝。
只要她和冷影冽在一起。只要她毀了冷明森。她什麼都可以出賣。甚至她的人性。她要給冷影冽留下所有的美好。她甚至不惜跪地苦苦哀求姐姐,求她將第一次獻給他。這樣,冷影冽就會覺得她是純潔的。以後,他們就可以正式的在一起了。
她的計劃本來是天衣無縫。可是,她卻沒見到。她在這世界上最信任的姐姐,居然背叛了她。居然陷害了她。她隱瞞她,並沒降第一次給他,從來讓她天真的以為第二次的奉獻理所應當。但是在他們進行中,她看到他驚訝的反應。她就知道,白琉姝,她的親姐姐背叛了她。
可是她還是選擇原諒了她。而她卻陷害了謀殺了冷明森。她是曾經有殺冷明森的心。可是那根本就是個意外。根本不是她將他推下樓的。是他要殺她而自己失手跌下樓的。而她親眼目睹一切後。她卻偽善的說,她會處理。讓她暫時離開。她驚慌的逃跑了。誰知等她再次出現在冷影冽的面前。他卻認定是她殺了他的父親。
這麼會這樣。她真是太單純了。誤信了不該信任的人。試問,這個世界上,連自己最親的人都會背叛你,陷害你。還有什麼她可以再信任的人。而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冷影冽。她極力的解釋。她沒有殺他父親。那是個意外。可是他冷漠的表情無情的可怕。逼著她第二天去自首。她的心徹底涼了。
不!她不會因為不是自己的罪責,去承擔她不該承擔的罪責。既然連他都已如此絕情。那麼她已沒什麼好留戀。那她就毀了冷家一切。她深夜點燃了冷家豪宅。從此,她和他再也毫無干系。
白雅夢收回瞟向遠方的目光。手里的酒杯。砰!難以平復的心中的怒怨,讓她情不自禁的加重手的力度。玻璃杯破碎。些許的玻璃碎片深深的滲入她的手掌內。手里鮮血伴著灑出的紅酒滴在米白色的地毯上。印成一朵妖艷的血花。
白雅夢不以為然的望向自己流血的手。她懶得去處理。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邁開優雅的貓步。走到吧台前,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拉菲。優雅的輕搖鮮紅的酒汁,在與空氣做了充分接觸後。她一口飲下。
這幾天,她在琉姝的套房內。仔細翻找了自己所需的資料,又在她的私人電腦上,大致了解到她的一些作息時間。不得不說,這八年來。她已將自己完全蛻變成上流社會的名媛。
她在床頭找到她的心情日記。她不屑一顧。這個習慣,她居然一直保持到現在。從小,她就有寫日記的習慣。只因那是媽媽在她六歲那年,送給她們的生日禮物。
那也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從此後,他們的媽媽就拋棄了他們。將他們丟在那個可怕的福利院。也只有傻姐姐,才天真的相信,媽媽會接他們回去。到最後,他們還不是一直到被分開,也再沒見媽媽過來接他們回去。他們本來就是被媽媽拋棄的小孩。而至今,他們都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多麼諷刺。
白雅夢帶著幾分醉意。靜坐在沙發上。手掌的疼痛提醒她。不處理會發炎。她只好到處翻找紗布和消毒酒精。可是這里似乎沒有這些常備藥物。
她又再次的嗤之以鼻。看來,她也是一個不懂得照顧自己的人。這一點,她不開心。因為和她一樣。她不想和她一樣。她曾經發誓再也不會做她的影子。可是,現在她卻不得不扮演她的角色。她由衷覺得可悲和憤懣。
她看了看手表。時間還不算太晚。藥店的門應該還開著。她簡單的披了件外套。出了大廈。她朝著大廈下一處大藥房走去。當她剛走近藥店門口。
猛然,冷不防的被一個強健的身軀撞上。正好撞到她受傷的手。「shi/t!」她嬌怒的低咒。正想痛罵撞上她的不長眼的男人。
當絕美的容顏抬起的剎那。對方忽然變得激動起來。深幽的眸子緊緊的盯著絕美的容顏。發出激動顫抖的聲音「夢!」
白雅夢一怔。她仔細的打量著眼前英俊的男人。這是她從絕跡島逃出來的這段日子以來。第一次被人喚成「夢」這個屬于她自己的名字。這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