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上傳的時候沒有注意頁面,現在才發現,很是興奮,鞠躬感謝小野虎打賞。
張銳裝出一副惶恐亂了分寸的呆傻樣,實則微眯的一雙眼如鷹隼般飛快的掃視著人群內。
人群突然混亂,幾人驚叫都踉蹌而出,張銳眼神隨即鎖定其中一人,踉蹌躬身的那人手腕迅疾抬起,寒芒急刺向正德,張銳冷哼,身形如蒼鷹凌空飛了過去。
刺客眼神微眯盯著凌空撲來的張銳,手中長劍化作數道厲芒激射過去,迅疾如蜻蜓點水刺入張銳咽喉、心髒、肚月復、等處,張銳的身體發出仿若銳器刺入厚紙、木板的沉悶聲響。
刺客臉色微變,急回劍,身形後退,可身後皆是擁簇的人群,身形被阻。
張銳身形未落下之際,左手如爪閃電探出,刺客緊抿的嘴角露出一抹猙獰,劍身發出低沉嗡鳴,內力盡數灌注,刺向張銳的咽喉。
崩崩崩,劍身連續寸斷,彈射而出,張銳兩道濃眉倒八字低垂,陰冷的看著面前的刺客,左手五指已插進刺客的脖頸,捏碎了喉管。刺客沒了血色的臉輕微抽搐,露出一絲得意的笑意。
張銳臉色大變,回身瞧去,那幾名驚叫被第二名刺客推出的行人中,一名行人已到了正德面前,手里的短匕爆閃著寒芒殺氣已踫觸到心髒處的錦袍。
大功告成的驚喜在平靜如死人的眼內閃現,突然正德竟然倒射而出,眼前一花,正德又站在自己面前,手中的短匕微停頓狠狠地刺了過去。
鮮血迸濺,朱壽探手握住刺客的手臂,嘴角浮起陰森的笑意︰「運氣差了一點點。」右手橫空劃過,刺客的頭顱與脖頸分離,被腔內噴泉沖起,依舊神情驚怒不解瞪著朱壽。
朱壽松開刺客的手臂,無頭尸身倒摔在青石板道上。朱壽將短刀插回腰間,抬手模了一把胸肋處,嘴角露出笑意,對自己身體的柔韌度很滿意,短匕僅是在胸脅處劃開了道口子而已。
「賢弟,你怎麼樣?」正德吃驚飛奔過來。
朱壽微笑道︰「沒什麼事,就是劃破了個口子。」
一場血殺數秒內再次結束,張銳和錢寧瞧到正德無事,懸到嗓子眼的心瞬間落下,顫抖著正要跪地叩頭請罪。
正德暴怒道︰「張銳,一會兒到了東廠你要用最好的金創傷藥為我兄弟治傷,要不然本公子絕不與你善罷甘休。」
張銳身子一哆嗦,欲哭無淚的看著正德,還、還玩啊?可瞬間也醒悟,若此時露了主子的行藏,天子棋盤街遇刺的驚天消息,立時就會讓朝野震驚,到時這後果絕不是自己能承擔的,此事足能讓自己這條小命死上千百次。臉色一變,主子是正確的,無論如何,這戲一定要演下去。
「牛公子不想再出事,馬上跟咱家走,你們幾個將這些雜碎的尸首給我剁碎了,喂野狗!」張銳猙獰暴怒的吼道。
正德淡淡的看了一眼張銳,欲攙扶朱壽,朱壽擺手低聲道︰「此處人多混雜,難保不會再有對牛兄預謀不軌之人,咱們還是趕緊離開此地吧。」
正德點點頭︰「賢弟說的是,你的傷也需抓緊處理。」
張銳嘶啞的吼道︰「給咱家將一干人犯圍在當中,要是再出絲毫紕漏,咱家將你的腦袋都擰下來。」
除卻處理尸首的番役外,余下的番役圍成圈將正德一行圍在當中,手里緊握著軟索,臉色猙獰瞪著邊上的人群,驚得兩邊原本就已經人貼人的擁簇人群更向後擠著。
直到正德一行出了棋盤街,東廠番役和街上已快擠成年糕的行旅商賈都長舒了一口氣,緊接著番役們陰沉著臉厲聲講著,剛才發生之事誰若是敢說出半個字,那就是和東廠過不去。
和東廠過不去意味著什麼,只要是大明子民都心知肚明,不少人都在心里暗自祈禱,此生晚上都不要說夢話,就是說夢話也千萬不能說出今日之事。
一場驚心動魄的遇刺案,在東廠番役陰森的警告和對東廠深入骨髓的恐懼雙重作用下,就這麼無聲無息連朵浪花都沒濺起就徹底淹沒了。
兩輛高檐綠呢馬車在東廠番役的護衛下向東安門外戎政府街的東廠總部行進。正德、劉瑾、錢寧、張銳坐在頭一輛馬車內,朱壽和江祿坐在第二輛馬車內。
第一輛馬車內,正德輕搖著折扇,微閉著眼,臉色陰沉似水。劉瑾身子躬得如大蝦,恭謹的在左側身旁站著。張銳和錢寧則跪伏在地。
劉瑾覷了一眼正德,轉而厲聲喝道︰「張銳你昏了頭了不成,你毀了尸首,主子遇刺這案子還怎麼查?」
張銳蒼白著臉,微抬頭瞧了一眼閉目臉色陰沉的正德,又急忙低下頭,沒有說話,心里是既驚恐又窩囊,你劉瑾雖然是眼瞧著要坐上那把掌印的位子了,可如今畢竟還沒坐上不是,咱家怎麼說也是司禮監首席秉筆太監,做得再有錯,此刻怎麼也輪不到你來訓斥咱家吧。
一旁跪伏的錢寧回稟道︰「劉公公,張公公這麼處理雖有泄憤之嫌,但也沒什麼大錯,這伙刺客手法專業,根本就不會從尸首和兵刃上查出什麼端倪來的。」
劉瑾臉色一沉,冷笑著剛要張嘴喝斥。
「好了,劉瑾你給朕閉嘴。」正德睜開眼,沉聲道。
劉瑾忙住嘴,微露委屈的瞧向正德。
正德瞧向血染半邊錦袍的錢寧,臉上露出幾許滿意的微笑︰「身上的傷重不重,需不需要馬上包扎一下?」
「回主子,奴才身上的傷不礙事,只是奴才的血多,看著難看了些。」
正德莞爾︰「這話說得有些氣勢,你今兒的表現,朕很滿意,凡是忠心侍主的,朕都不會虧待他。你如今是錦衣衛千戶又是鎮撫司的老十三,朕若再升你的官,你年紀太輕,對你不見得是好事。這樣吧,賜你國姓,做朕的義子,今後隨侍朕的左右。」
跪伏的錢寧驚呆了,抬頭怔怔的看著正德,不敢相信自己剛才听到的是真實的。
其實錢寧左肩胛被刺的這一劍,以他的功夫可以很輕松的躲開,但身為天子護衛,竟然沒在第一時刻發現有人意圖行刺,而是朱壽彈身而起,擊殺那名正面刺殺的刺客時才驚覺,這已是犯了護衛不力的死罪。
因此他故意挨刺客這一劍,心里暗存的是希望皇上看在自己不惜以身體性命擋劍護主的這點忠心上,能減輕對自己的責罰懲處。
可萬沒想到,這原本為保仕途性命,故意受的這一劍,竟然為自己賺來了天大的恩寵。
我、我錢寧是皇上的義子?!這豈不是說從今後榮華富貴都將指日可待?!
正德微笑道︰「怎麼,你不願意?」
錢寧一激靈醒過神,急忙伏地,激動地大聲道︰「奴才,不,兒臣朱寧叩謝皇上如天恩遇。」
正德笑道︰「起來吧,站到朕的身邊。」
「是。」錢寧爬起,躬身站到正德右側,與劉瑾一左一右恰好成了個人形拱門。
劉瑾眉骨微顫,微抬眼異樣的瞧向錢寧,恰與錢寧的目光相踫,劉瑾嘴角輕動,干笑道︰「恭喜大皇子了。」
錢寧的眼中已沒了畏懼,神情雖然依舊恭謹,但目光卻迎視著劉瑾復雜的眼神,微笑道︰「劉公公客氣。」
劉瑾嘴角抽動了一下,收回了目光,微垂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正德瞧向張銳,沉默了片刻,說道︰「朕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是誰這麼恨朕,非要致朕于死地。給朕查,他就是躲到地底下,也要把這個雜碎給朕挖出來。」
「奴才遵旨。」張銳伏地大聲道,一顆懸在半空的心徹底落了地。
正德又沉默了片刻,冷笑道︰「這些刺客朕能瞧得出來都受過專業的訓練,絕不是草莽烏合之眾。錢寧的話,朕明白,既然從他們身上和兵刃上都查不出什麼,剁碎了喂野狗倒也算是出口惡氣。如此悍不畏死,絕不是有銀子就能訓練出這樣的死士,將調查範圍縮小,你一家之力不成,錢寧你抽調鎮撫司精干之人,配合張銳徹查此案。」
「兒臣遵旨,請皇上放心,兒臣與張公公一定將幕後主謀揪出來。」錢寧忙再次跪倒,大聲道。
正德陰沉的臉上浮起猙獰,冷冷道︰「朕給你們特旨,大著膽子去查,不管他是誰,都要給朕揪出來,但是記住,朕要活口。」
「兒臣(奴才)遵旨。」
車廂內又沉默了片刻,正德活動了一下脖頸,臉上突然露出微笑︰「原本今兒這戲出了棋盤街,就沒必要演下去了,結果不僅讓朕非常滿意,也讓朕很是感動。朱壽並不知曉朕的身份,可你們也都瞧到了,在那名刺客要傷到朕時,他竟然將朕推開,替朕擋刀,這樣忠義雙全的血性漢子,以往你等只有在市井那些說鼓詞的優伶嘴里听到過吧。」
劉瑾躬身笑著正要答話,錢寧已搶先笑道︰「皇上說的是,朱壽確實英雄俠義世所罕見,想起剛才發生那驚天一幕,至今還在兒臣眼前歷歷在目,兒臣這條命以及能有這樣的恩寵,說到根上,全都是拜朱壽所賜,他是兒臣的大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