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壽邁步走了過去,紅袖招一激靈,急忙收回目光,驚怖的望向走過來的朱壽,不退反進,向前飛快爬了兩步,一把抱住朱壽的右腿,哀求道︰「好漢饒命,只要好漢能饒了奴家性命,奴家願做牛做馬服侍您。」
朱壽垂目,目光從松軟張開的衣襟瞧到了粉紅的肚、兜、兜,也瞧到了白得有些刺眼的大半個高聳雪峰。
紅袖招敏感地意識到朱壽目光的不老實,梨花帶雨的俏媚面容慢慢仰起,吹彈可破的香腮泛起桃紅,驚恐的美目使勁涌動著春意,嬌柔的低聲道︰「好漢想必是有些累乏了,奴家的身子最能解乏……」
朱壽收回目光,平靜的看著紅袖招,慢慢伸手勾起圓潤晶瑩的下巴︰「為生存而活著,不管是做什麼或是從事什麼職業,我都不會有絲毫鄙夷和蔑視,有的只是同情或是佩服,但是你助紂為虐,幫凶設計害我的兄弟們,我又豈能放過你。」
紅袖招臉色一變,剛要驚叫饒命,勾著下巴的手再次變成鋼鉗捏碎了喉管和頸骨,紅袖招怨毒的瞪著美目,癱倒在地上。
朱壽蹲子,抬手合上了那雙猙獰的眼,瞧著依舊很嫵媚的小臉,嘆了口氣︰「毀了很多人的快樂,是有些殘忍,你若不存害人之心,又豈能有今天這樣的下場,希望你來生只服務莫害人。」
朱壽站起身來,邁步走出了正房,臉色煞白驚恐看著他的劉保本顫抖問道︰「全、全死了?」
朱壽點點頭,劉保本身子劇烈一晃,朱壽急忙一把扶住。劉保本苦笑道︰「事到如今啥也別說了,趕快回去,我給你拿銀子,你趕快逃命去吧。」
朱壽好整以暇的瞧著劉保本,撲哧笑道︰「老丈人你是想讓我和你的女兒遠走他鄉?」
劉保本欲哭無淚道︰「我的個天爺,都這時候了你還能笑得出來,你還不知曉吧,你進京這幾日,江僉事已被罷官了,如今成了你手下的一名戴罪兵卒。他你是指望不上了,倒退一步,就算他現在還是指揮僉事,你殺了蔣百戶,他也是保不了你的。」
劉保本掙開朱壽的攙扶,邊快步向門口走,邊說道︰「趁現在還沒人知曉,你拿了銀子趕緊逃命,但春華那丫頭你不能帶走。」
朱壽快步追上,嘿嘿笑道︰「這麼說老丈人要反悔這門親事了?」
劉保本停住腳步,瞪眼道︰「你這混蛋小子還真想坑我閨女不成,老夫警告你,從現在起,這門親事作廢了,你要是敢亂來,你、你干脆現在就連老夫一塊殺了得了。」
朱壽笑著拱手道︰「岳丈大人您老先別生氣,這事等咱們回去,再從長計議。」
「計議個屁,這事沒什麼可計議的,你回去拿了銀子,趁早滾蛋,有多遠躲多遠。」
劉保本憤怒的拉開院門,一把將朱壽推了出去,然後快步出來,回身將院門關緊,警惕的四下瞧了瞧。
街上來往尋樂子的人大多都知曉這小院內當紅的粉頭是誰在包著,因此瞧到朱壽三人,都以為是給蔣欽送禮巴結之人,僅是匆匆瞟上一眼,就了無興趣的將目光挪開,繼續尋找著自己今晚享受的目標。
劉保本揮了下手,快步上了馬車,挑簾說道︰「鄭老八趕車,你小子也給老夫進來。」
朱壽笑著也上了馬車,瞧著陰沉著臉,用手揉著自己膝蓋的劉保本。
劉保本抬眼瞧了他一眼,冷冷道︰「老夫是怕你小子再出什麼事,連累了老夫,你老實坐在車里,回到堡子,取了銀子,馬上從老夫眼前消失。」
朱壽笑道︰「老丈人你這話可有些虧心了吧,要不是小婿處理了蔣欽那雜碎,你恐怕跪到明早上,那雜碎都不會讓你起身的。」
劉保本瞪眼低吼道︰「老夫就是跪到明兒晚上,他又能將老夫怎樣,你可倒好,真好大的膽子,不由分說竟、竟……我說你昏了頭了不成,殺朝廷武官,那是等同造反的大逆不赦之罪。老夫真是要被你這混賬玩意氣死了,對了,還有,你要是再敢稱老夫是你的,別怪我翻臉。」
朱壽笑著點頭︰「行行,我不再稱你老丈人了,請問劉老爺,你打算給我多少逃命銀子?」
劉保本陰沉著臉,沉默了片刻,使勁一拍膝蓋,疼得吸了口涼氣,咧著嘴道︰「罷了,就算老夫前世欠你的,今朝一次還清。你那些兵卒如今也不知曉還能不能有命活著出來,讓你這麼一通亂殺,他們就是有命,這回也沒命了。」
劉保本氣得喘了口粗氣,怒瞪著依舊嬉皮笑臉的朱壽,猛地閉上眼楮,又沉默了片刻,才將氣喘勻,沉聲道︰「想必他們也不會怪你將搶劫韃子所賺的銀子全都拿走。」
朱壽一愣,驚喜道︰「這麼說我的那些牛羊馬匹金銀首飾和皮貨,劉老爺都已出手了。」
劉保本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買家是談妥了,這一兩日他就會打發人來提貨,老夫是按價先支付給你。再加上老夫送你的一百五十兩銀子,正好三百兩,足夠你小子逃命的了。」
朱壽擺手,陰笑道︰「等等,這賬目不對吧,我記著劉老爺說過,光我那幾箱皮貨就不低于二百兩銀子,再加上牛羊馬匹和那點玉、瑪瑙串子和金銀飾物,少說這總數也能賣到四五百兩銀子,你現在竟然就給我一百五十兩,劉老爺這生意不好這麼做吧。」
劉保本冷笑道︰「朱小旗官事到如今,你也該學會此一時彼一時了吧。你如今是身負命案的逃犯,再也不能攥著老夫的把柄威脅老夫,還有你的買賣如今也成了一錘子買賣,老夫能給你一百五十兩現銀,也算是很照顧你了,還有別忘了,老夫還自掏腰包又給了你一百五十兩,里外里,你並沒吃虧,應該知足才是。」
劉保本不僅話語漸冷,稱呼也隨之改變了。
朱壽靜靜的瞧著劉保本,沖他伸出兩個大拇指,臉上也浮起玩味的笑意︰「劉老爺算盤果然打得精,這麼會兒功夫就能想得這麼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小佷發自肺腑佩服,佩服得五體投地。」
劉保本得意的咧嘴一笑,有些感慨可惜的看著朱壽,可惜了,實在是可惜了,這段時間的苦心算計全都白費了,這混蛋小子實在是自毀前程,愚不可及!
郁悶懊惱情緒涌上心頭,劉保本臉色又瞬間陰沉下來,正要開口再訓斥朱壽幾句,解解心里的郁怒之際,驚疑的發覺朱壽臉上的笑容竟慢慢由淺到濃滲出陰險的味道。
劉保本下意識地眯上眼,心里有些發虛慌亂,這混蛋小子該不會被老夫剛才的話刺激的有些發瘋,殺心再起,要對老夫不利吧?!
朱壽嘿嘿笑了︰「不過劉老爺,小佷有句話要奉勸你,世事無常,也許你現在覺著吃定小佷了,焉知會不會要不了多久,小佷就可能反客為主,反將劉老爺一軍。」
劉保本一愣,眯著眼深深的瞧著一臉莫測高深淡淡輕笑的朱壽,心里狐疑道,難不成這混蛋真有什麼仗恃,因此才敢殺了蔣百戶?!
劉保本瞬間掐滅了這滑稽可笑的念頭,哼,就算是江彬依舊還是指揮僉事,這小子擅殺正六品百戶,這等能通到朝廷的驚天大案,江彬避之唯恐不及,怎敢出手救他。
老夫明白了,這王八蛋是想詐老夫的銀子,娘的,三百兩還嫌少,真是貪得無厭的混賬東西,老夫現在越瞧他越顢頇可憎。
劉保本嘴角綻起一抹明顯的鄙夷笑意,冷冷道︰「到了這般境地,朱壽你還妄想著能有什麼指望,老夫不得不說你腦子有病,痴人說夢得厲害了。」
朱壽听著劉保本對自己的稱呼再變,已明顯沒了絲毫交情,完全是在以陌生人的口氣和自己說話,心里暗自好笑,淡淡點頭道︰「是嗎,那就請劉老爺瞪大眼楮拭目以待吧,小佷是否是痴人說夢,回了堡子,您就會知曉了。不過到了那時,咱們叔佷有必要重新談談了。」
劉保本又是一愣,隨即冷笑道︰「你這話越說越不著邊際,這時候和老夫說狂話屁話,你小子覺著很有趣嗎,消了你詐老夫銀子不切實際的想頭吧。」朱壽靜靜點點頭,沒有說話,一臉饒有興趣的瞧看著劉保本。
劉保本眯眼瞧著朱壽可憎的神情,胸腔內的怒火一個勁的上竄,若不是心里畏懼朱壽冷血殺人的手段,他早就按耐不住想暴打這越看越一無是處可憎可惡的混蛋了。
「你這一套在老夫眼里實在太小兒科了,不過既然你喜歡痴人說夢,那老夫念在昔日那點情分,也不妨陪你樂樂,你若真能平安逃過這一劫,老夫不僅將女兒給你,老夫掙下的家業也分你一半。」
朱壽聞言一愣,轉而眼珠子發亮,嘿嘿笑著抱拳道︰「劉老爺這話小佷可是記在心里了。」
劉保本不屑的冷笑了一聲,抱著肩膀,閉上了雙眼,對這種不知死活冥頑無恥之徒,他是懶得再和他說一個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