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 也急忙爬起身,邊快速出營房,邊冷笑含糊不清道︰「不知死活的東西們,跑這撒野,等著總旗大人玩死你們吧……」
孫大彪等人都愕然不解的看著朱壽,朱壽很無辜的聳肩道︰「你們都瞧到了,是他沒給我弄死他的機會,這不怪我。」
江彬微笑道︰「壽哥說的沒錯,這雜碎確實沒給壽哥弄死他的機會。」
孫大彪鄙夷道︰「說心里話,在保安衛當差這幾年,宣大一線上,你還算是能讓俺在心里有幾分正眼瞧得上的上司長官,可俺沒真想到原來你也是個溜須舌忝 溝的貨。」
徐老蔫等兵卒都贊同的點點頭,臉上都露出鄙夷之色,自然始作俑者朱壽的可恥行為,他們都直接屏蔽了。
江彬苦笑搖頭道︰「我剛才的話不是諂媚之言,是實話,我問兄弟們,咱們到這來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孫大彪等人一愣互相瞧著。史可朗眯著眼道︰「俺好像有點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壽哥是想找個光明正大的由頭弄死他,借此收服兵心?!」江彬嘿嘿笑而不言。
孫大彪等人都恍然大悟看向朱壽。
朱壽輕咳了一聲,擺出雲淡風輕的的德行,悠然道︰「其實我是個以德服人的人。」
史可朗、孫大彪和胡侃互相瞧著,隨即當初剛來東八里堡時朱壽匪氣十足凶悍形象涌進腦中,立時十雙透著明顯鄙夷的目光齊刷刷投射過來。
朱壽嘆了口氣道︰「知音難求,誰人知我心啊!」立時哄笑聲響起……
朱壽背負著手,邁步走向門口︰「進城逛逛去,不想去的留下睡覺。」話落,兵卒們興奮地涌了上去。
「老子只是去逛逛,沒說請客……」朱壽的笑聲嘎然止住,左側靠城門口的第一間營房門前數十兵卒排著長隊。營房內喊著兵卒名字,陸續有兵卒出進,朱壽微笑攔住一名從營房內走出的年約十七八瘦如麻桿面有菜色的兵卒。
滿臉郁悶的兵卒不耐煩的閃身要繞過,孫大彪伸手一把揪住兵卒的脖領子,提溜小雞一般按在朱壽面前。
兵卒模著脖頸劇烈的咳嗽起來,好半天才止住,漲紅著高顴骨的瘦臉,驚懼的看著孫大彪。
朱壽微笑低聲道︰「發了多少月餉?」
「二、二錢。」
「二錢?!」孫大彪等兵卒瞬間扯著嗓門震驚的嚷道。
排隊的兵卒的目光隨即都看了過來,發餉的營房內沉寂了片刻,一名小旗從里面走出,扶手站在門口,看著朱壽等人,臉上露出冷笑︰「老子以為是誰敢在兵營內大聲嚷嚷,原來是你們幾頭爛蒜,別著急,你們的月餉下個月才在保安州發,總旗大人說了,要一視同仁,不過剛才老子听你們的叫嚷透著歡喜,想必是嫌多了,下個月起,你們的月餉一錢銀子。」
「老子削死你這癟犢子!」孫大彪暴怒,身如勁箭,尾音裊裊,已來到那名小旗面前,拳頭暴擦著勁風擊向面門。
朱壽沉聲道︰「回來。」
拳頭在距離小旗鼻梁毫厘間停住了,勁風如錘拂面,小旗豬腰子臉劇烈顫抖了一下,緊接著發木,失去了感覺,臉色也隨即一片蒼白,驚懼遠遠大過了憤怒瞪著滿臉猙獰的孫大彪︰「你、你竟敢……」
孫大彪咬牙切齒道︰「你他娘的要是再敢放一個屁,老子削死你!」
小旗驚得後退了一步,壓根沒注意到兩個鼻孔已開始如溪流墜落著鼻血。
孫大彪氣哼哼走了回來,郁悶憋屈的嚷道︰「壽哥,你還要忍到什麼時候?」
朱壽搓著手,不滿道︰「你他娘的要造反啊,老子還沒出手呢,有沒有點規矩,今晚餓著。」
孫大彪驚得臉色立時一變,苦著臉剛要張嘴求饒,朱壽已笑眯眯走向那名站在營房門口驚懼失神流鼻血的小旗,拱手道︰「恭喜發財。」
小旗直眉楞眼怔怔的看著朱壽,驚嚇過度還在眩暈的腦子沒弄明白朱壽怎麼說了這麼一句。
朱壽探頭瞧著營房內擺著破舊木桌上堆著的高高一堆制錢,以及桌後坐著的兩名因驚嚇臉色青中透白的小旗,兩名小旗瞧到朱壽探視的目光,急忙心虛的躲開。
朱壽嘿嘿笑道︰「總旗大人沒在嗎?對了,怎麼就你們三個,剛才我瞧著是六個小旗官才對,兄弟我對那個叫猴 的小旗官印象深刻啊。」
「總、總旗大人和、和猴 他們去州城城門巡視去了。」
流鼻血的小旗官清醒過來,已沒了囂張氣焰,怯懦發顫的說道,突然感覺嘴里不住灌入又腥又咸的濃湯,伸手抹了一把,吃驚的嚷嚷道︰「出、出血了。」
朱壽笑著點頭道︰「不妨事,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這些募兵按朝廷軍制每月應足額六錢銀子,你們竟然三成佔了兩成,這兵血喝的真是個爽。這里大致四十余兵卒領餉,想必剩下的都是吃糧無餉銀的世兵了,他們你們都吃成這樣,那些世兵的境遇可想而知。」
朱壽探頭向前湊湊,嘿嘿笑著問道︰「兄弟我好歹也是個小旗,你們總不至于我的月餉也要扣吧?」
那名小旗驚懼的向後躲了躲,捏著鼻孔,透出哭音道︰「你、你要是不在總旗大人面前放肆,自然與我們一樣,每月八錢月銀。」
朱壽微笑道︰「三成佔了一成,比這些兵卒強上些。」
「可如今總旗大人發話,你的小旗他已經免了,因此從下月你和他們一樣,二錢月餉。」
朱壽臉上的笑意消失了,沉思了片刻,淡淡道︰「我沒什麼可問的了,你可以去死了。」
隨著話音,左膝抬起狠狠地撞在那名小旗檔部,小旗立時疼得弓起如蝦,朱壽從其腰間抽出腰刀,身子一閃,很沒有技術含量的破空落下。
伴隨著劈砍骨頭的鈍音響起,頭顱掉落,咕嚕翻滾進營房內,沒了蝦頭的尸身搖晃了一下,栽倒在地的同時,朱壽身如鬼魅進入營房,手腕抖動,炫目眼花的刀幕破天闢地席卷向呆若木雞驚駭未醒坐在桌後的兩名小旗。
在破桌被破開兩截,制錢漫天飛舞之際,兩名小旗驚醒過來,驚叫著跳起身,手剛模到腰間刀柄,眼前一花的同時,一縷刺骨的冰冷從脖頸處劃過。
兩名小旗拔出腰刀,揮刀砍向突然收刀冷冷站在面前的朱壽,破空刀式泛著陰冷的寒光斜空欲落未落的剎那,兩名小旗脖頸處詭異的顯出一絲紅線。
緊接著紅線浸潤擴大,血絲噴射而出,兩名小旗身子一僵,驚駭的感覺全身的氣力在瞬間都從血箭噴射的脖頸激射而出,腰刀無力的月兌手掉落,當啷聲中,兩人栽倒在地。
從朱壽抬膝到三名小旗被殺前後不過數秒,甕城營房空地,站著排隊領餉銀的保安州兵卒們,呆滯不敢置信的瞧著營房門口倒臥的無頭尸首,都沒從震驚中醒過神之際。
朱壽已邁步走出,隨手將腰刀扔在腔子噴血的尸首上,拍了拍手,笑著看著兵卒們︰「還都不錯,既沒嚇瘋亂嚷,也都沒嚇得尿了褲子。」
兵卒們瞬間醒過神來,驚駭之極的看著仿若厲鬼凶神般的朱壽,不由自主都向後退了一步,一些兵卒驚得剛要張嘴喊叫。
江彬沉聲道︰「不想死就把嘴閉上。」要喊叫的兵卒急忙抬手死死的捂住嘴,不敢出一絲動靜。
朱壽愜意的伸了個懶腰,邁步向城門口走去,沉聲道︰「江彬,下面的活就交給你了。」
「壽哥放心,卑職一定會仔細挑選的。」江彬微笑道。孫大彪等人急忙快步追上了朱壽。
朱壽負手出了甕城城門,瞧著站在城門口值崗的四名臉色發白,低垂著頭,腿肚子打顫的兵卒,微笑道︰「不錯,確實不錯,沒跑,說明都是好兵,你們沒喊嘛,想必這心里頭都在感激我宰了那幾個雜碎吧。」
一名兵卒抬起煞白如紙透著青稚的臉,低聲顫抖道︰「你們咋還有閑心在這說笑,俺雖沒都、都瞧見,也知道你殺、殺了三個小旗官,那可是死罪,還不快逃,你們放心,等你們逃遠了,俺再去州城城門口報告總旗大人。」
朱壽笑著抬手拍拍那名兵卒的肩頭,兵卒腿肚子一軟,險些跪倒,驚懼的看著朱壽。
朱壽點點頭︰「身子骨不錯,跟我干吧。」
兵卒一愣,吃驚的看著不僅沒逃,反而背負著手慢慢悠悠向州城門走去的朱壽,孫大彪等人從他們身邊走過,都笑著沖他們點點頭,快步追上朱壽,嬉笑聲隨之響起。
四名臉色蒼白的兵卒互相瞧看,都露出這幫人是瘋子的神情。
「兄弟們,咱們喊不喊?」那名兵卒低聲問道。另外三名兵卒互相看著,臉上都露出猶豫之色。
一名兵卒低聲道︰「不喊是絕對不成的,但不能這時候喊,這時候要喊了,他們準保惱羞成怒回來殺咱們,等他們走到城門口再喊,總旗大人就在城門口,一定能擒獲他們。」
主意拿定,四名兵卒都神情緊張目不轉楮的盯著朱壽等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