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元風看著血從自己的手臂中緩緩的流出來,心也一點一點的痛了起來。為了不讓方爾嵐再去獻血,他寧願自己來就斯越澤,這是一件多麼矛盾的事情。他蒼茫的笑笑,唇角一點點開始泛白。
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的等待後,醫生終于又從手術室中走了出來。
「醫生……怎麼樣?」
方爾嵐和斯越恩同一時間沖過去,醫生的帶笑的眼神讓他們松了一口氣,方爾嵐瞬間的松懈幾乎就要讓她轟然倒地。她不穩的向後退了幾步,斯越恩快速的扶住了她。
「輸了血處理了傷口已經度過危險期了,不過恢復就要好一段時間。還好斯先生身體素質好,否則這是會要了命的,刀傷差一點傷及腎髒,還好有驚無險!」
「太好了……太好了……」
斯越恩笑著看向醫生,眼里卻幾乎要流出淚來。方爾嵐的美麗眼楮也充滿了淚水,濃密的睫毛仿佛一眨就會隨即而出。一聲笑著點點頭走開,斯越恩看向方爾嵐,那狼狽的樣子讓他欲哭無淚,欲笑不能,他幾步走到方爾嵐面前,一手扶住她的後腦,一手抓著她的肩膀,見她搖搖欲晃的身體擁進懷里。
本沒有太大情緒波動的方爾嵐在貼進斯越恩的懷抱時,突然感覺一種難以抑制的情緒瘋狂的蔓延,她無力的手指狠狠的抓著斯越恩的背脊,嘶聲力竭的哭了起來。斯越恩在她的哭聲中抽痛了心髒,雙手緊緊的摟著她。
「沒事了……別哭……沒事了……」
「越恩……」
斯越恩和方爾嵐隨著聲音起身轉過頭去,站在不遠處的夏荷竟讓斯越恩感覺到了瞬間的尷尬,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他明明早就對夏荷交代自己喜歡的是方爾嵐的,如今看到了這一刻,豈不是表達的更加明白。夏荷驚訝的打量著他們,他們滿身的鮮血和狼狽讓她喘著粗氣跑到斯越恩的身邊,慌忙的抓住他的手臂上下的打量著他。
「越恩……發生什麼事了?你沒事吧?」
「你怎麼到這里來了?我沒事……是越澤……」
「越澤怎麼了?」
「你怎麼那麼多問題?這里已經夠亂了,誰會有心情詳細的給你解釋?不討添亂……」
夏荷在斯越恩的不耐煩下頹然的低下了頭,他看著斯越恩臉上殘留的血跡,伸出手想要替他擦掉,斯越恩卻頹然的轉過頭去。夏荷的手僵持在半空,一邊的方爾嵐看著這一切,她堅定了一下自己暈眩的意識,向前邊走去。
「爾嵐……」
方爾嵐尚未走出幾步,就被一個微弱的聲音叫住。她緩緩的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身後的腳步聲已經漸漸的靠近,她已經不堪重負的心,慌亂的跳了起來。
「爾嵐……五年沒見了,你沒有話要對我說麼?」
夏荷小心翼翼的走到方爾嵐身邊,試探性的說。因為她深知自己當年犯下的錯誤對方爾嵐造成了什麼樣的傷害,她在她面前就像是一個罪人,被千刀萬剮也無法賠罪。
「听說你給越恩生了一個女兒叫斯可逾,應該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如果有機會,可以帶我見見她!」
方爾嵐說著就要繼續向前走,可是身後的夏荷卻在方爾嵐雲淡風輕的話語中亂了方寸。
「你為什麼不生我的氣?我背叛了你,我把越恩照顧成了我孩子的父親,我幫他隱瞞他腿的健全,我甚至……」
「因為你替我完成了我所有的夢想!」
「……」
夏荷瞪大雙眼看著她,方爾嵐淡然的轉過頭來,看看她又看看斯越恩。
「你留在了心愛的人身邊,你生了一個可愛的孩子,你有你的堅持和牽掛,這個世界,你還有一份向往……所以我不生你的氣,因為你是留在了斯家繼續了我的人生!只是,斯家的人,再不能成為我的朋友……」
方爾嵐說著淡然的轉過身,緩緩的向前走去。夏荷快步的沖上前去,抓住方爾嵐的手臂,方爾嵐在她的拖拽中搖搖欲墜,而一邊的夏荷也瞬間嘶聲力竭的哭泣。
「既然你這麼寬宏大量,為什麼還要回來?為什麼還要出現在他們兄弟面前?五年來我過著無人問津的日子,談何幸福?方爾嵐……我好後悔,我好後悔五年前我會從加拿大跑來看你,如果沒有那樣做,我就不會陷入斯家,更不可能愛上五年來一直對你念念不忘的斯越恩——方爾嵐,你讓我情何以堪?你讓我情何以堪——」
夏荷嘶聲力竭的呼喊讓方爾嵐的意識更加的不清醒,她無力的撥開夏荷抓著她的手,迷離的眼楮緩緩的迎向她,本想糾結眉頭,卻在這個可憐的女人面前露出了冷笑。
「這個……你不能怪我,我沒有讓你愛上他!要怪,或許你可以怪你自己為什麼沒有讓他愛上你的本事?夏荷我告訴你,女人的眼淚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你的懦弱,就決定了你的悲哀。所以,不是我讓你情何以堪,而是你把自己推到了這個不堪的境地……」
方爾嵐的話讓夏荷突兀的瞪大淚眼看向她,無言以對。不遠處的斯越恩也無措的迎向方爾嵐的臉,心如刀割。這丫頭究竟經歷了什麼,為什麼在如此驚濤駭浪的情緒波動面前,還能雲淡風輕?方爾嵐看著他們淡漠的笑笑,然後轉過身去。
在走出幾步後,她猛然感覺雙眼一黑,重心失衡瞬間倒地。夏荷慌張的剛要沖上前去,身後的斯越恩卻先一步跑了過來,猛的一個撞擊讓夏荷幾乎不穩倒地。
她揉搓著疼痛的肩膀看著斯越恩將方爾嵐抱起來,然後以飛快的速度向著走廊的盡頭跑去,夏荷蒼茫的笑笑,滿眼模糊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