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天帝捋著胡須,笑意卻蔓延至整張臉,「神界魔族聯姻,功在六界蒼生,阿荷上神功不可沒。三日後,阿荷上神已神界第一公主之身份,下嫁魔君幽冥老祖。」
「天帝英明,恭喜阿荷上神。」又是整齊劃一的聲音,幾乎震動了凌霄殿。
——
琴瑤宮。
東君看著自己的母後,清淡的神色稍帶一絲怨怪,「母後,您為什麼不讓我去凌霄殿,不去阻止這場聯姻?」
天後看他的眼神很像是嚴母看不成器的兒子的眼神,「母後知道你喜歡阿荷,可事關兩族和平,切不可意氣用事。」
東君神色冷淡,「難道兩族和平共處,要靠一個女人來維系嗎?傳出去,我神族威嚴何在。」
天後冷笑,「當然可以不靠一個女人來維系,我們還可以靠戰爭!可你想過後果沒有,神界魔族一旦開戰,後果是什麼?是生靈涂炭,甚至六界覆滅,整個世界恢復成天地初開時的荒蕪!」
東君唇角一動,卻沒有再說話,只是臉色仍然不太好。
天後從座上下來,站在他面前,語重心長道,「東君,你是本宮唯一的兒子,是神界唯一的殿下,切不可為了兒女私情而忘了你肩上的重擔。」
東君沉默半晌,說道,「是兒臣沖動了!」
天後滿意點頭,又道,「母後理解你現在的心情,所以,三日後,阿荷出嫁,就不必你做送親大使了。」
「母後……」
「難道你想親眼看著自己喜歡的女人和別人成親?」天後涼涼道。
「……」東君不語,算是默認了天後的打算。
三日時間很快過去,阿荷性子一貫低調,此次婚禮也打算低調行事,可她明顯想錯了。
這是神界魔族的第一次聯姻,又是魔君和神界公主的聯姻,怎麼可能不浩浩蕩蕩大擺闊氣,叫六界都知曉同慶呢?
那一日,阿荷終于月兌下白裙,換上正紅色的華貴嫁衣,她看了看鏡中妝容精致的自己,雖然模樣變得讓她幾乎認不出是自己來。可她還是覺得,別扭!極度地別扭!這樣的正紅色,根本就不適合她!她只適合白色!無奈是成親,非正紅色不得穿!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幾乎要哭出來了……就倆字評語︰真丑!
那一日,天後竟憑著自己和西王母的交情,請了一貫不近人情的昆侖少主來做送親大使。
阿荷想,天後的交際手腕是極厲害的!
可她更好奇的是,那傳聞中不近人情的昆侖少主到底何方神聖,居然會喜歡上靈兒那個小丫頭?
送親路上,阿荷沒有如願見到昆侖少主,卻是見識了堂堂魔族左護法的話癆子特征!這一路,金瓖銀的話委實多得厲害,上至天地初開時的神話,下至魔族小嘍的日常生活,他都講得動人極了,听得阿荷頭腦發暈,只想就這麼睡下去,再也不要听金瓖銀說話了。
一路上就這麼昏昏沉沉的,送親隊伍終于到了南海邊。
傳說,魔宮就建在南海深處,有點像海市蜃樓,大概幾百年的時光,就會有一兩個出海的漁民會看到威武雄壯的宮殿,但也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沒了。彼時的漁民還以為他們看到的是仙山宮殿,哪知其實是魔宮。
到了南海邊,他們就要等魔族的迎親隊伍來,接走了新娘子,送親隊伍方可離開。所以,他們是可以在南海邊上待些日子,也叫平時沒怎麼出過天庭的仙娥仙使見見人間世面。
在馬車里坐了那麼些日子,阿荷終于可以下來透透氣,所以,她是非常希望迎親隊伍來晚些,再晚些,最好是永遠都不要來……當然,這明顯是痴人說夢。只是她更沒想到,痴人說夢也有成真的一天。當然,這是後話。
那天,正是黃昏時候,紅燦燦的夕陽正掛在水天之上,將湛藍的天空染得橙紅,將幽藍的海水染得金黃透紅。
天上神仙,大抵是沒見過這般壯麗的美景的,尤其仙娥們,紛紛發出「好美啊」的驚嘆。
當阿荷看到這樣的美景時,也覺得十分壯觀,但听到那陣陣可以讓人掉一地雞皮的「好美啊」時,她真的覺得,這個海上落日,其實可以不用那麼美。
站在海邊,腳下是潔白的沙灘,細沙流過腳背,非常舒適。她站在那兒,一道紅衣拖出幾十丈長,其實也是相當的壯觀的,但是無人對她說,「好美啊……」這讓阿荷,有點小小失落。
意外的是,話癆子金瓖銀沒有過來同她繼續講天文地理,人間蒜皮,卻是她一直都非常想見識見識的昆侖少主,走了過來。
在阿荷想象中,不近人情的神仙,比如昆侖少主這種,大概也該是華天那種模樣性情,總是擺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靠幽黑的眼眸裝深沉。但出乎意料的是,不近人情的昆侖少主,徹底打碎了她對冷酷無情夢幻般的念想。
那時,正是夕陽欲墜之時,海天都是橙紅色,印著昆侖少主一身銀袍也變得鮮艷亮麗,像個十三四歲的青春少年。
而他那張俊俏的臉,也並非面無表情一沉不變,而是……
桃花眼攜著玩味的笑,薄唇牽扯出趣味的弧度,他手中還執著一柄冰玉扇子,很像人間說書人口中的紈褲子弟,也很像翩翩公子。
他的表情,其實真的很輕佻,他走過來,所作所說也很配合他的表情。
他舉起扇子,抬起阿荷的下巴,像是觀摩珍品一般的眼神,仔細賞玩了她的容貌,最後下結論,「不錯,還有幾分姿色。你看我也是相貌堂堂,風度翩翩,跟了我,也好過跟幽冥老祖那樣不懂風情的魔。如何,我們私奔吧?」
對于他的舉動,阿荷愣了一下,所以沒有閃開,待反應過來,他說了那麼一長串的話之後,她吐了兩個字,「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