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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涂藥的手停了一下,然後繼續上藥。原先疼痛的地方涼絲絲的,很舒服,我身體一放松,又睡著了。
我睡的天昏地暗,只記得身體總像是在雲上飄,可是那雲又有些不穩當,常常上下顛簸。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人給我上藥擦身,喂我喝藥吃粥。我全是下意識的吞咽,心里對這個天使的感激到達了頂點。
睡了好久好久,我終于睡飽了,身上的疼痛也消失不見了。神智漸漸回到我的腦海里,我動了動手腳,知道自己還沒死。
我躺在一張華麗的大□□,厚厚的絲綢帳幔被黃金掛鉤挽了起來。旁邊一個輕快的女子聲音飄了過來︰「殿下,那位夫人醒了。」
「恩。」是那個刀疤男的聲音,只是忽然變的清朗了,一點也不沙啞。我扭頭朝那頭看去,刀疤男穿著一身我沒見過的服飾,披散著一頭黑發,大步朝床邊走了過來。
「既是醒了,就安排她沐浴更衣,大王還等著見她。」
輕快的女聲應了︰「是。」幾個同樣穿著陌生服飾的長辮子少女上前扶起我,帶我去旁邊的屋子里沐浴。我看到自己的身上還有一些擦傷留下的疤痕,不過到處都沒有疼痛的感覺了,除了胸口還有些氣悶。
我問了她們幾個問題,可是她們都搖搖頭,沖我笑笑,就是不話。
洗過澡,她們給我穿上跟她們類似的異族服裝,將我的長發梳成長長的兩根辮子,中間串了很多深紅色的珊瑚珠,最後在我頭頂戴上一個環形飾物,中間一顆紅寶石垂至眉心。
我照照鏡子,臉上的雀斑已經沒有了,只是面色蒼白。那個輕快的女聲又飄了過來︰「還是不大像我們木漢的姑娘。」她長的濃眉大眼,鼻梁高挺,身材豐滿有活力,笑起來十足妖艷迷人,好一個異域風情的美女。
她對我︰「我叫阿麗爾,是木勒殿邊的大侍女。」我對她點點頭。她沖我招手︰「過來把,殿下有話跟你。」
我跟在她的身後走到一間房里,那個刀疤男正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把玩著手里的一個東西。那是?段亦琛留給我的印鑒!
我上前一步︰「請把那個東西還給我!」
他冷冷的轉過頭來,左臉上的刀疤居然不見了,看來他還真的是易了容。雖然沒有了刀疤,他的五官一下變得俊朗起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卻給人更加陰狠的意味。那雙不帶一絲情感的眼楮停留在我的身上︰「這個我們會派人交給段亦琛,告訴他你在我們手里。」
他著站起身來,走到我的旁邊︰「現在洗干淨了還算有點人樣,我繞你一命,你該感激我才是。」
「可是你殺了荷花!」
「一個賤婢而已,想要多少有多少,你何必做出一副良善之面!我也是為了你好,才殺了她,免得多生事端!」
荷花跟雲,皆是因我而死。我的心里一片冰涼,我自己又能活到何時?
「這里是重寧?」
「不錯。如今你們的大軍已經快要打到城下了,留你一命,應該還是有用處的。」
我沒話,終于還是到這一天了。段亦琛要是知道我被擄來,他會怎麼做?拿我一人的性命的想要牽制住他,木漢人還是太天真了。
我就算再不濟,也知道孰重孰輕。木漢殘殺了大欣無數條無辜的生命,段亦琛又豈會因我一人的命,就放棄奪回失地!
我恐怕等不到他凱旋而歸,回去娶我的場景了吧。現在我忽然好想見他一面,我還記得最後見他的那一幕,他輕揚的嘴角。
我低下頭,想起他那晚的貪得無厭,不由會心一笑。下巴猛的被人捏住高高抬起,那刀疤男,不是,是木勒,用一只手狠狠的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看向他。
「死到臨頭了,你居然還笑的出來!看來你對自己的性命倒是很放心。」
我笑著︰「不是放心,是坦然了。我知道段亦琛這個人,他不會為了我一人之命,耽誤大欣千千萬萬百姓的性命。所以我知道自己最後總有一死,所以反而坦然了。」
木勒的眼楮里閃過一絲不明所以,他忽的松開手︰「你想服我們用你來威脅他?真是太天真了!」
我搖搖頭︰「天真的是你們,以為一個女人,真的可以讓一個擔負了全國百姓性命的將領忘記自己的責任嗎?就算別人會這麼做,可我相信段亦琛不會。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要是他真的不顧你的死活,你難道不會怨恨他?」
「不會!我只會對他更加敬重!」
只是段亦琛,會因為不能救我而深深自責吧。
不到最後一刻,我都不能放棄生存的希望。路上我不能逃走,那麼這里呢?我要想盡辦法保住自己的性命,只要有可能,只要有一線生機,我也要活著離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