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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臨了,柴浦鄉針織廠的周圍響起了一片蟲鳴聲。廠里的工人們都是附近的村民,早已下班回家,只留下一樓的兩個值班門衛。
離宗護法站在三樓的走廊上,扶著水泥護欄,眺望著遠處。眼前成片的蔬菜田,飄來一縷剛施過肥料的氣味,星星點點的燈光,把地平線的天際染成暗紅色,不遠處有一條寬闊的大馬路正在修建,把綠色的田野割開一道灰色的大口。離宗護法想不到,過不了幾年,這片綠色將永遠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浦東新區一排排標準的廠房和住宅樓。
已經是第三天了,那位兌宗的董事仍然沒有消息。離宗護法只有等待,只是他不知道,時間還能讓他等多久。
夜里十一點多的時候,離宗護法在睡夢中被人叫醒。叫他的是一樓的門衛,一位五十多歲的村民,他並不知道離宗護法的身份,只知道廠長千叮萬囑,決不能怠慢了三樓這位貴客。
離宗護法急忙來到會客室,等著他的居然是一個女人,一個看起來相當美艷的女人!
只听那女人道︰「深夜來訪,只為了盤道認親。」
離宗護法接道︰「非親有義須當敬,是友無情切莫交,天地之間兄弟多,匯聚乾坤憑義氣。」
女人接道︰「祖宗話里參是非,惟尊兄弟義薄天,忠義堂前無大,不欺富貴不欺貧。」
離宗護法看著她,心里感覺有些古怪。她回答坤元會的暗語十分熟練,應該是兌宗的董事派來的,可是怎麼派了一個女人來?董事應該知道,坤元會聯絡他,絕對是非同可的大事!
離宗護法微笑道︰「請問如何稱呼?」
女人微微一笑︰「姓唐,家父接到電報,沒辦法來,叫我代勞了。」
「深夜趕到這里,不容易吧?」
「你這地方不好找,我花高價叫了輛出租車,還停在樓下等我回浦西。」
離宗護法有些拿不定主意,該不該把坤元會遇到的困境告訴她。
唐姐看出了他臉上的表情,淡淡地︰「家父年歲已高,不能遠行,我既然來,就可以代他行事。」
離宗護法看著她自信卻又稍顯稚女敕的表情,有些無措,她的年齡看起來不會超過30歲。離宗護法頓了一下才︰「我給董事發電報聯絡,是因為坤元會遇到一件難事,非董事決斷不可。」他簡單地把因誤會抓了楊門的人,卻惹出了上清派的龍鳳符的事情了一遍。
唐姐平靜地︰「招惹了上清派?我沒覺得有多大的事呀!按你所,不過是兩個龍鳳符,這年頭哪個道門這麼傻,為了一點虛幻的榮譽就大開殺戒!」
離宗護法听了暗自搖頭,董事怎麼派了一個不經世故的輩來。他想給她解釋幾句,可卻不知如何開始,也許她連上清派都不知道呢!
無言的冷場,讓房內的氣氛顯得很尷尬。和上清派的禍端,既然是自己下令抓楊門的人惹出來的,也注定要由自己來擔當了。離宗護法心想著,已經放棄對董事的希望了。
坐在對面的唐姐一雙眼楮在房內四處看著,全然不在乎離宗護法的態度,像個沒事的人一樣。等她看夠了,突然了一句讓離宗護法吃驚的話。
「護法怎麼不招魂幡的事?」唐姐突然冒出了一句。
招魂幡!她怎麼知道招魂幡的事?離宗護法吃了一驚,那感覺就像一個長者和一個孩童對話,孩童突然出長者的家世源流一樣。
「唐姐知道招魂幡?」
「我雖然年輕,也不至于少不更事吧。」唐姐道。
這女子話的態度,讓人感覺不太舒服,離宗護法不知道怎麼對待她了。
「沒有什麼招魂幡,楊門二伯侯現身,不過是兩個年青人編造的」
「編造的?你們離宗的消息也太不靈通了吧!」唐姐的語氣咄咄逼人。
「這話怎麼講?」離宗護法不解道。
唐姐不緊不慢地「我之所以今晚才趕到你這里,是因為路上听到了一些消息,我沿途打听,才耽擱了。江湖上幾個大的道門,都出現了異動,連幾十年都沒有音訊的人物,也冒出來了!」
離宗護法更困惑了,她究竟知道些什麼?
「全真派、正一派、靈寶派,還有你擔心的上清派,都準備派重要人物來上海,名義上是為了參加白雲觀組織的道教協會大會,實際上,是為了楊門的招魂幡!」
離宗護法不由得渾身一震,一種不安的預感由然而生。他躲在浦東不過三天,外界竟然有這等風聲四起!
唐姐冷笑道︰「江湖中盛傳坤元會搶了楊門的招魂幡,坤元會現在已經成了各道門的眾矢之敵,都想從坤元會手里得到招魂幡。你們離宗卻還在這里夢游,和招魂幡相,上清派的龍鳳符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