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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弄堂里卻平淡無,直到艮宗會堂門前,什麼事都沒發生。
陳文毅覺得有些怪,上次來的時候,艮宗會堂附近,到處都有坤元會的人在把風,今天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
更讓陳文毅詫異的是,艮宗會堂的石庫門還上了鎖。他上前敲門,卻沒有反應。他狐疑地後退了幾步,抬頭看著這幢外表陳舊的房子,又上前敲門。
還是沒人開門。會堂里沒人?好像不大可能,這麼大的一個幫會,總該有人看家吧。難道是坤元會搬走了?
陳文毅想不明白,他無奈地看了看周圍,心想是否找個人問問,可是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不要事沒問著,反而被人懷疑是幫會的人,就自找麻煩了。要不先去逛逛,等等再來吧。
這一帶的弄堂,顯得雜亂無章,基本上都是些舊上海留下來的房子,間或有幾幢五、六層高的簡易樓房,都是一些工廠、單位的宿舍。正是上班時間,弄堂里沒有多少行人,連老人和孩都不多見。陳文毅逛了一會,覺得無趣,便在郵電書報亭買了份《新民晚報》,又走回艮宗會堂附近,找了個牆根坐下,邊看報紙邊等著。
八十年代的《新民晚報》,是陳文毅認為唯一能看的上海本地報紙,許多文章還在討論著上海甲肝大流行後的反思,體育版大部分被徐根寶帶的國家足球隊的報道佔據著。在社會新聞版有一則消息︰本市道教協會定于本周日召開首次會員大會,將成為宗教界的一次盛會。
陳文毅有些好,道教大會,不知道坤元會、楊門算不算?要是他們都去開會,那見了面會是怎樣一個場面!
天色漸漸暗了,陳文毅抬起頭,斜對面的艮宗大門仍然沒有一絲動靜。難道真的搬走了?這時弄堂里行人多了起來,自行車的鈴聲不時響起,下班的人流來了。陳文毅站起身,心想,這個坤元會,不想找的時候偏偏找上門,想找的時候又沒影了!
他將報紙卷在手上,離開了弄堂。
大街上已是一幅華燈初上的景像,陳文毅決定先找個飲食店解決一下肚子。雖然經歷了這麼多事,還好當初從騙子老胡手里得來的幾百塊錢還在,讓陳文毅心里不慌。
街角有一家國營向陽飲食店,陳文毅探頭一看,里面是那種火車廂式的座位,蠻不錯的。他買了一份楊州炒飯和一碗西紅柿蛋湯,找了個空位坐下。
飯吃了一半,有一個中年人端了一碗面坐到陳文毅的對面。陳文毅沒在意,自顧吃著。那個中年人突然問道︰「同志,你是做什麼的?」
陳文毅詫異地抬起頭︰「你是問我嗎?」
中年人︰「我看你下午老在高角弄堂里轉,在找什麼人吧。」
高角弄堂,正是艮宗會堂所在的那個弄堂。陳文毅警覺地看著他︰「你問這個干什麼?」
這個中年人面頰瘦削,一雙眼楮炯炯有神,卻頭戴一頂藍色的布制圓便帽,身上穿著一套深藍色的中山裝,竟是一幅七十年代的打扮,顯然和大上海格格不入。
「我看你臉色晦暗,心緒不寧,一定是遇到了困難的事情。」中年人不動聲色地道︰「我給你起一個卦吧。現在不到晚上七點,算是申時,你坐的位置對我來是東南方向,乾上巽下,得天風逅卦;乾一加巽五加申九得到十五,再除以六,余三,九三爻動,爻辭︰臀無膚,其行次且,厲,無大咎。就是,你現在孤單一人,生活過得很艱難,而且遇到了危險!」
陳文毅听了不禁心中一凜,他竟然算得這麼準!
中年人繼續道︰「你不要太擔心,爻辭里還有‘無大咎’這一句,就是你雖然有危險,但是還是能化險為夷,你的成卦數是十五,你現在坐著,那麼十五乘二就是三十天,就是三十天後你的危險就會過去。」
陳文毅雖然听不大明白,但還是被面前這個中年人震住了。他驚訝地問︰「你是坤元會的人!」
中年人笑著︰「我不是坤元會的。」
「騙我吧,坤元會拿手的就是算卦!」陳文毅。
中年人仍笑著︰「誰會算卦的就是坤元會的人?我剛才用的是梅花易數,是宋朝的邵康節祖師傳下來的,已經有一千多年了。」
梅花易數?陳文毅聞所未聞,他好地問︰「你不是坤元會的,那你是?」
中年人道︰「我是從一座山上下來的,江蘇茅山,听過嗎?」
江蘇茅山?有點耳熟呀。陳文毅猛然想起听吳伯過,茅山是道教上清派的所在地。他吃驚地看著中年人︰「你難道是上清派的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