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柯內莉亞一行人來到菲拉基昂的第五天。
哪怕是最有耐心的芙洛絲也忍不住想抱怨幾句了。
——這幾天,一點成果也沒有。
風平浪靜,仿佛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什麼士兵失蹤事件一樣。城主都尷尬地不敢主動去問到底什麼情況了,他不知道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會不會有人泄露了情報?或者說在根本就是有人潛伏在你身邊,不斷地將這邊的情況報告出去?
老實說,城主還真沒這個自信,他只能支支吾吾地敷衍幾句然後找個借口離開了。他發誓自己真的對此毫不知情,但是身邊的人是不是這樣,那就不清楚了。
前段時間被發配來的士兵們,有幾個在其他方面相當突出,被一副撿到寶表情的城主提拔到書記員副官等位置,這些人是不是一定沒問題,他也說不準。
「這樣耗下去不是辦法,我們需要尋找新的方式。」
「同意,我覺得不能再依靠那個城主了。」
芙洛絲和艾露都對這種無意義的浪費時間感到非常不滿,她們只希望盡快搞定這件事然後回去費雷。
「那麼我有一個建議,大家覺得如何?」
腦子最好的墨提斯點了點頭,她也不喜歡這種漫長的等待。
同一天的下午,菲拉基昂城郊外某山洞
「如你所料,她們幾個終于不耐煩地離開了。雖然說你也趕時間,不過她們似乎比你更趕,哪一邊都耗不起。」
「最好是這樣,我還需要召集更多的同志,現在這個數量明顯不夠,我沒有太多時間,必須趕在暴君攻打都靈之前完成召集然後發起進攻,她想要安定好大後方,現在還太早,她們可沒時間陪著我玩捉迷藏。」
「你有你的做法,這個我不在意,不過我希望你能夠兌現你的承諾。」
「當然不會忘記,只不過我還需要一些時間……是時候準備行動了,你也應該自覺離開吧?」
「真無情呢,我還想著你會挽留我一下。」
「哼。」
隨著腳步聲的消失,山洞里面恢復了寧靜。
永遠不要以為你贏了……暴君!
——————
當晚。
德諾克收拾好工具,換上了全身鎧,一切都準備就緒。
按照安排,今晚輪到他和幾個同僚巡夜。
之前時不時發生的襲擊事件最近卻銷聲匿跡,本來對他來說是件好事,不過他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自從被發配到這里之後,他想了很多東西。
每天的固定勞動時間讓他大汗淋灕的同時,也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有時間進行自我思考。
這里不是費雷那種大城市,沒有那麼繁華的景象,也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要是勞動強度可以減輕一點的話,他真的願意在這里住下來,無憂無慮地。
不過不行,他隱隱覺得自己還有不得不做的事情,只不過就是想不起來。
「喂,出發了。」
叫醒了幾個閉目養神的同僚,已經在門外等待著的他百無聊賴地看著夜空,一時看呆了。
紅龍軍團精英無數,他從不覺得自己有多強,但是哪怕是面對再強的對手,他都不曾有過什麼負面情緒,,都會覺得自己還有一戰之力。
然而,那一天,他所面對的,不過是個正值花季,病弱無力的少女罷了。偏偏就是這樣的對手,卻表現出非人的意志力和戰斗力,完全顛覆了他的世界。
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大?
現在他才覺得,一個人,原來可以這麼渺小的。
渺小到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甚至連一絲波瀾也掀不起來。
「隊長,我們可以了。」
全副武裝的同僚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回到了現實世界當中。
「哦,嗯,走吧。」
他知道,很多人跟他一樣,都在反思,都在思考著,他們需要一個契機。
反抗,還是服從。
夜半的城郊靜悄悄的,只有仿佛永不停止的蟲鳴聲。
這麼寒冷的天氣,那些蟲子是怎麼活下來的?
菲拉基昂,就是和平到可以讓德諾克忍不住去想這麼無聊的問題的一個城市。
「雖然是白天干活很累,但是這種生活倒是挺充實的。」
其中一個同僚忽然感嘆道。
「暴君沒有殺我們,也沒有強迫我們去參戰,將我們丟到這里,估計也有這方面的考慮吧。」
「哈哈哈,可能真是這樣也說不定,現在冷靜下來想想,那個女人真的很不可思議,不是嗎?」
「我呢,當初是因為騎士很帥氣,所以才去參軍,成為騎士團的一員,然後一直打拼到現在,才能夠保住紅龍騎士團中的席位——不過現在想想,真的很浮雲啊。」
本來在巡邏當中,私聊是禁止的,不過這麼和平的城市,還有同僚那感同身受的感嘆,讓他放棄了阻止的念頭。
「我知道,戰爭是要死人的,但是那麼多次從死人堆里爬出來,我都快淡忘這個事實了……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合格的士兵吧,我是不懂這些的啦,只不過——」
他頓了頓,然後雙眼流露出憂傷的神色。
「靠著自己雙手來勞動賺錢,找個女人組成一個家庭,過些平凡的日子……沒有打打殺殺,也不需要怎麼去擔心什麼訓練什麼實力的問題,其實也蠻不錯的。」
盡管口里是這麼說,不過德諾克可以看出,他其實就在是羨慕著那樣的生活。
這就是暴君所說的回老家種田嗎?
被連番消磨掉銳氣的紅龍軍團的士兵,有這種想法的人恐怕不在少數。
我是不是,應該也——
就在德諾克走神的時候,一個同僚忽然停住了腳步,然後警惕地舉起手中的武器。
其他人馬上反應過來,習慣性地擺出小型戰陣,準備迎敵。
「什麼人!」
德諾克一邊欣慰著這些同僚的功夫沒有落下,一邊警惕地盯著前面的黑影。
「真是落魄啊,各位。」
一個男人靠了進來,月光照亮了他的臉龐。
「你是……」
月光照在那銀色的面具上,閃閃發光,所有在紅龍軍團的人都知道,這一位到底是誰。
「紅龍軍團的精英,就甘心在這種地方衰老至死?那麼窩囊地被擊敗之後就徹底成了一條惟命是從的狗?」
威廉•泰斯塔羅莎。
其他人可能只知道他叫威廉,但是德諾克是柯內莉亞的直屬部下,自然也清楚眼前這位的真正身份到底是誰。
「可是我們已經敗了,不是嗎?」
對方的來意已經很清楚了,就是想要他們重新回到戰場,再次跟暴君對抗。
「面對連那個能天使和第一王女無法擊敗的暴君,你能夠有什麼打算嗎?」
不是說真的被打怕了,而是不想做無意義的犧牲。而且暴君的確出乎意料地寬容,真正的發配哪里有那麼悠閑,根本是當做奴隸一樣往死里榨取勞動力,薪水什麼的自然想也別想。
「假如說,那個暴君會自動消失,你覺得如何?」
「信口開河誰都會,我不是不想相信你,而是所有面對過她的人都會有這樣的疑問。」
一個同僚沒有放棄警戒的態勢,而是謹慎地問,恐怕他心里還是有些動搖吧。
「暴君活不了多久,那個病弱的樣子就是最好的證據,這個消息如何?」
「……」
一時沉默無言,威廉忍不住露出微笑,接著說。
「而且,你不覺得那種力量太過于荒唐了嗎?一個才二十歲上下的少女竟然有那樣的力量,那真的是一種合理的存在嗎?你們沒有思考過,那會不會一種需要付出什麼代價才能得到的東西呢,類似這樣的問題?」
「這個世界有很多天才,假如說說自己沒有見過就斷言不存在的話,不覺得有些太過淺薄了嗎?」
德諾克忍不住反駁道,不過仿佛早就預料到這樣的回應,威廉搖了搖手指。
「當她馳騁在戰場上戰斗的時候,你們似乎因為忘我的戰斗而忘記了一些經常出現的畫面。」
事實上,不是所有士兵都跟暴君正面戰斗過,更多的是通過情報部門的錄像而獲得她的一些信息。盡管很多人打算對策暴君,但是從來沒有人成功過,倒是相當一部分被打擊到了。
看到對面每個人都露出了快要想到什麼但就是差一點的表情,威廉笑著加了一把火。
「咳咳。」
所有人的眼楮都瞪大了,一臉的恍然大悟。
「各位都是聰明人,不用我說也能夠明白的。」
他們,想起來了。
暴君在戰場上,經常會捂著嘴巴咳血,哪怕是她根本一直在天上飛來飛去沒人可以踫得到她。
不是只有威廉才留意到這點,很多人都留意到了,但是暴君就是一直咳血一直轟殺,結果咳都現在也沒死,所以才漸漸被淡忘了而已。
這樣一來,威廉的話確實有幾分可信了。
「而且,我們已經有很多同志潛伏在各地,只等我一聲令下,就能馬上行動!」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未來,威廉看上去有些狂熱。
「……」
德諾克也在動搖。
暴君一死,不是說一定就可以反敗為勝,但起碼增加了一些幾率,不至于那麼絕望,這對于所有心存不甘的戰士來說,是個誘惑。
紅龍軍團,素來就以不屈不撓戰力強橫著名的,這已經成為了整個軍團的一種風氣,沒有決定性的因素,無法讓這些高傲的精英屈服。
「就是這樣,我們還有機會,我們——」
「住手吧。」
一個嘶啞的聲音,插了進來。
竟然沒人發現什麼時候就在不遠處出現了一個人,距離還沒多遠。
「哥,住手吧。」
月光之下,少女的臉頰上閃耀著悲傷的光芒,那是無法抑制的淚水。
「……柯內莉亞?你不是已經——」就算是威廉,也沒料到柯內莉亞會出現在這里。
「……」
一個女孩無聲地從柯內莉亞身後走了出來,那是低著頭的墨提斯。
「你也在啊,墨提斯。」
假如身邊有墨提斯出主意的話,那麼會出現這樣的意外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因為從小時候,墨提斯就是個文靜的,腦子最好使的一個妹妹,兄妹幾人經常在皇宮里面捉迷藏,每次最難找的都是墨提斯。
「大哥。」
墨提斯不知道說什麼好,也無法直視他的雙眼,只能低著頭。
「我們,已經輸了,哥。」
「柯內莉亞,你來得正好,我們正在召集同志,有了你的話,我們就等于——」
狂熱的威廉仿佛听不到柯內莉亞那顫抖的聲音,高舉著雙手對著她叫道,那副模樣,跟剛才的他宛如不同的兩人。
「夠了!」
眼眶通紅,聲音嘶啞,柯內莉亞在她摯愛的兄長面前,毫無保留地,如同一個小女孩地露出了自己最真實的一面。
毫無造作,毫無掩飾。
「你、你在說什麼啊,柯內莉亞,當初不是你把我找來的嗎?現在我是幫你啊——」
「已經夠了!我們,已經輸了——我,不想你死啊!!!!」
少女的尖叫打斷了他的話語,威廉終于意識到了什麼,然後默默地下頭。
——月兌下了他的面具。
「你,還是一如既往地任性啊,妹妹。」
布滿傷痕的俊臉上,不復往日的風采,而是充滿了猙獰的味道。
「但就算是這樣,我也要戰斗下去。就算是死,我也要堂堂正正地再一次站在那個男人面前。」
「……」
德諾克已經意識到,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勝敗問題,也跟暴君毫無關系,而是泰斯塔羅莎的家事,因此包括他在內的巡邏隊都選擇了沉默。
柯內莉亞和墨提斯兩姐妹都滿眼的淚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毀去了威廉的容貌,將他丟到反抗軍的地盤任其自生自滅,將他從幸福的生活當中打落人間地獄的人,正是他的父親,她們的父親——雷帝。
毫無征兆,毫無原因,毫不解釋,毫不講理,一切都無比荒謬。
但是雷帝從來沒有對此說個半句話,也沒有在乎過。
那樣子,仿佛自己的孩子,哪怕是像威廉這樣英俊不凡,天生異稟的孩子也如同——
「道具。」
仿佛感應到柯內莉亞的心聲,一個蒼老的聲音說出了她內心的那個詞。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在旁邊埋伏著的芙洛絲和艾露。
那是一個蒼老的中年男人,穿著並不合身的全身鎧,面無表情地走了過來,就像是從一開始就一直在那里一樣,理所當然存在于那里一樣。
「雷……帝……」
威廉瞪大雙眼,渾身都顫抖。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做夢也想見面的對手卻忽然毫無征兆地出現在自己眼前。這份刺激太過于大以至于連他也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的兒子,威廉•泰斯塔羅莎,多少年沒見過了……你很出色地完成了我給你的任務,至少,作為一個父親,我應該在這個時候見你一面。」
雷帝雖然正值壯年,但他的臉看上去卻是蒼老無比,充滿著一陣滄桑的味道。
「——你,還有臉來見我嗎?」
拔出腰間的長劍,威廉咬緊嘴唇擠出幾個字,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或許你們當中有人不明白我為什麼那麼做……現在滿足你們的好奇心吧,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我需要一個出色的人來扶持寇準,這個人必須出色到連我也不得不認同,但同時也要達到扶持寇準這個效果,而不會出現其他狀況。」
「……于是你就選擇了大哥,是這樣嗎?自己的血脈,沒有比這更加合適的人選了。」
「就是這麼簡單,我甚至不用多加說明。」
雷帝的如同陳述著一個故事一樣的語氣,讓柯內莉亞忍不住拔劍,一時冬夜的寒冷被一陣熱量所驅除。
「所以你就毀了大哥的一輩子!是這樣嗎?!」
「是。」
就算面對柯內莉亞帶著哭腔的怒吼,雷帝依舊毫無表情地答道。
「開……開什麼玩笑啊啊啊!!!」歇斯底里的柯內莉亞正準備沖上去的時候,被全身冰鎧的芙洛絲沖出來緊緊抱住,墨提斯也在一邊死死地拉住她的手,艾露見無法再躲下去了便也走了出來,她本來是不打算露面的。
「放開我!放開我——!!!」
哪怕自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只要能夠為阻止柯內莉亞添一份力的話,她都絕對不會放手。
——因為她想起來了。
眼前雷帝的眼神,跟當初自己問起大哥的下落,父親卻輕描淡寫地回答道殺掉了三個字時候的眼神一模一樣。
這個被自己稱為父親的男人,會毫不猶豫地殺掉敢沖上來攻擊的柯內莉亞。
因為,那不是看女兒的眼神。
「為什麼……為什麼你是如此地冷酷!如此地無情!」終于放棄了掙扎的柯內莉亞整個人都軟了下來,她用宛如因為迷路而哭泣的小女孩一樣的眼神看向雷帝,「選王之戰,你毫不猶豫地讓我們兄弟姐妹之間互相殺戮……為了給你那不為人知的計劃做準備,你無情地毀滅了本來擁有大好前程的大哥的一生……甚至連我的母親!連其他兄弟姐妹的母親也被你無聲無息地抹殺了!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為什麼你能夠如此冷酷!」
听到這些皇家秘聞,巡邏隊的人都面面相覷,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不知為何有種苦澀的感覺。
「生為皇家之後,就需要有相應的覺悟……這樣的話,我記得在你們小時候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你……」
柯內莉亞的表情因為極度的憤怒和悲傷扭曲了起來,她張大嘴巴,無言以對。
「沒用的。」威廉像是放棄了一樣垂下了拿著劍的手,「對于這個男人來說,我們都是他的道具,就連在我們小時候流露出來的那一絲溫柔,也只不過是他計劃需要而已。」
「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啊!!」
雷帝無視哭喊著的柯內莉亞,一步步地走向威廉。
「你漂亮地完成了你的使命,你做得很好——所以今天我來了。」
雷帝抽出象征著色雷斯最高權力的雷帝劍,渾身散發著淡淡的威壓。
「最後,我想問個問題。」
「啊,沒問題,這點要求的話。」
威廉模著自己臉上的傷疤,留下了兩行淚。
「為什麼,我不行?」
雷帝首次出現了表情波動,他的雙眼稍稍睜開了一點,但是隨即恢復原狀。
「因為你能夠超越的,只有我。」
「為什麼,寧可相信一個外人,卻不願意相信自己兒子?」
「因為,你是我的兒子啊。」
長劍,無聲無息地貫穿了威廉的胸膛。
「直到死,你還是那麼無情啊。」
「因為,我是雷帝。」
頭一歪,威廉的尸體被甩到了地上,噴出大量的鮮血。
「不——!!!」
一時放松的芙洛絲沒看緊,被柯內莉亞沖了出去,重獲自由的柯內莉亞趴在威廉的尸體上,用盡全力壓住傷口,但是血還是滲了出來,止也止不住。
「哥!哥!哥!!!不要死!不要死啊啊!!!」
柯內莉亞那淒慘的哭聲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一陣心酸。
除了那個手里拿著沾滿血的長劍的男人。
「告訴那個人,我在都靈等著她,什麼準備好了,就什麼時候來吧……你們想報仇,看不過眼,打算替天行道的,也盡管來,我永遠在那個位置上等待著你們。」
「直到這個時候……直到這個時候你還——」
渾身沾滿血,抱著威廉尸體的柯內莉亞表情扭曲地瞪著雷帝,她忽然覺得,自己一點也不了解這個瘋狂冷酷的男人,還有這個扭曲的世界。
「雷帝。」
芙洛絲忽然出聲說道。
「你——」
「沒有。」
也不管芙洛絲問什麼,也不理會周圍什麼情況,打算離去的雷帝跟芙洛絲擦身而過的時候,淡淡地說出了自己的回答。
「我沒有……王,沒有愛,也不需要愛。」
剛剛激發出絲許斗氣的雷帝現在完全就是一個正常人的狀態,也沒有什麼威脅性的語言,但短短的一句話,卻讓芙洛絲從心底里冒出一陣寒氣,兩腿一軟跪在地上。
這個男人……
渾身都用不上勁的芙洛絲,第一次品嘗到遠超面對艾莉絲時候,那種令人絕望的恐懼。
艾莉絲,你的對手,就是這個男人?
她,還有很多受先祖所托,想要問的問題。可一旦正式面對這個男人,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感覺到了,在色雷斯里面。
一個巨大的,難以名狀的扭曲螺旋,無法月兌出,也無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