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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年的時間一晃而過,如今已是政和元年的除夕了,自從當今官家將年號由大觀改為政和已經快一年了,等過了明天,就是政和二年了,這一年中發生了許多的大事,那號稱是王安石第二的呂惠卿死了,那朝中的蔡京蔡太師終于成為了新黨在朝堂之中的唯一代表,而在西北監軍的宦官童貫也做到了檢校太尉的位置,為大宋武官第一,在同年,在當今天子的支持之下童貫做了一件迄今為止前無古人大事,他以副大使的身份,代表皇帝與國家出使遼國。世人皆稱他為「媼相」;而且為了官家生活的舒服,那蔡太師則打著恢復新法的帽子,又增加了許多的稅務,也不知道這些錢到底能不能落在那皇帝老子的身上,不過再辛苦,這年也要過不是,到了初八那天下午,那最後一場的斗球總決賽就要開始了,那斗球場旁的博彩鋪子也可以下注了,可是有好多人正等著博著最後一把,好贏得錢來過那正月最後的上元節不是。
除夕這天,時間雖然是下午,但是天色卻陰沉的緊,天空好像灌了鉛似的,灰蒙蒙的,那風也冷的緊,吹在那臉上好像是小刀子刮一般,就算你身上穿了保暖的衣物、裘皮,可是那寒風好像知道什麼似的,直順著那衣物之間的縫隙往里頭灌,好不容易等風把天上的雲給吹散了一些,把太陽露了出來,天稍微亮堂了一些,還以為會暖和一些,可是沒有想到,那太陽也更凍病了似的,顏色慘白的,那陽光照在身上沒有一絲熱氣,還沒有等太陽露出來一會,那厚厚的雲層又把太陽遮住了,整個天色又昏暗下來。
而在此同時,在東京汴梁近郊的一座小山上,則有淡淡的煙氣冒出,隱約望去,似乎在冒出煙氣的地方還有幾個人聚在那里不知道干些什麼,等走近一看,原來正在舉行那上墳送火的儀式,原來這座小山是一個家族的墳山,這座墳的風水極好,墳山的前面及左右兩旁有山環抱,在山前又有一條溪水流過,正所謂砂環,水抱藏風、得水、故此《葬經》說︰風水之法,得水為上。藏風次之,更為主要的是在此山的山頂之上有一塊奇石,其石有三丈六尺五寸高,有二丈四尺圍圓。三丈六尺五寸高,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二丈四尺圍圓,按政歷二十四氣。上有九竅八孔,按九宮八卦。四面更無樹木遮陰,色分五彩,變化無方,好似將四周的靈氣全部集聚于此。
這墳山之上遍植松柏,但非亂種皆各有方位,將整個墳山都有序的分割開來,而在松柏分割開來的空地上,有大大小小數十座墓地,大多是一座合葬墓,然後旁邊圍攏著幾座小墳,這些墳前都立有石碑,大小不一,但那碑上,主人的姓氏都為周姓,看來這里是某個周氏家族的專用墓地了,這些墳墓都保存的極好,墳上寸草不生,還新壓實了一層新土,墳前還有新近供奉的祭品與香火,可見這個家族的後人對于那祖先的墳塋還是極為重視的。而越靠近山頂那塊巨大奇石的墳墓,看墓碑的石質,以及束碑的時間就越是久遠,那最早的一塊墓碑還是呢太祖年間立的呢!
此時雖然已是除夕,天氣寒冷,但是松柏卻依舊常青,正隨著寒風發出沙沙的聲響,使在那墳山上彌漫的煙火只氣當中,夾雜這一縷縷的草木清香。而在墳山的外圍,離這那奇石最遠的一座合葬墓前,正有四個身材高大的人在那里焚香禱告,這墳前的供桌上擺有好幾樣祭品,如果知道的人一看就明白,這可是東京第一酒樓周家酒樓的招牌菜,平常人想吃都吃不到,想要將這幾樣點齊可是要花大價錢預定才可以,沒有想到現在它們全部都聚集在這一張小小的供桌之上了,雖然天氣寒冷,可是那幾樣吃食仍舊冒著絲絲的熱氣,在一旁那專門用青石掏處的兩個石窩當中,那燭火在寒風中依舊洶洶的燃燒著,在旁邊的那個埋入土中大半的石質香爐深深的爐膛中,還有一堆有一絲余火的灰燼在向天空中騰起一道淡淡的煙柱,這煙柱騰到半空,被風一吹立刻就消散不見了。
那在墳前焚香禱告的四人,在為首的那一身披紫黑色大氅披著一件與自身所穿的大氅顏色相同的斗篷的男子的帶領之下分別將手中正燃的檀香,恭謹的插在墓碑正前方的香爐中,然後在這身披紫黑色大氅身披紫黑色斗篷,的男子的帶領下,老老實實的跪下磕了幾個頭這才站起身來,這時那為首的男子一招手,立刻從旁邊小跑過來一個,頭頂扎這頭巾上戴著一頂棉帽,身著粗布棉衣,看上去有五十來歲的老漢,這老漢是個莊稼人,在這一片身子也算高的,當年差一寸可就到了朝廷遴選京中禁軍六尺的身高,可是跟眼前這四個來上墳的人一比,可就矮了不少,比之那四個人中身材最矮的也要矮下小半個頭,只見這個五十來歲的老漢跑來,朝四人當中為首的那人一拱手道︰
「不知大爺有何吩咐?」
只听那為首的漢子開口了,聲音十分的年輕,只听這漢子說道︰
「老熊,這墳山這里以後還是要靠你們了,這墳上的雜草要時常清一清,還有這墳上的土也要按時添加,最主要的是防備那些閑漢來攪擾我家祖先的清靜,尤其是現在,西北那邊來的人也多了一些,時常在東京周遭轉悠,這本地人是知道我周家是歷來薄葬的,沒有什麼東西,可是這些外地的可是什麼都不知道,現在已經是年節了,天氣又冷,他們這些家伙可是什麼都干得出來的,就說那咱家莊子旁邊的張家,他們家老太太吃齋念佛一輩子,活了八十多歲才去的,那張家認為是喜喪,就花大力氣為老太太發送了,可是怎樣,若了那些閑漢的注意,沒出半個月,老太太就被人給刨了出來,那陪葬的東西被偷了個精光,連老太太都被人從棺材里拖了出來,幸好天氣冷,這尸身才沒有損壞,張家的家主一听就暈了過去,醫了許久這才將自己治好,這不那張家又是請人念經,又是超度的才把老太太重新埋了回去,然後報到官府,現在還沒有著落,說不得這又是一樁無頭案,老熊你們可要注意了!」
那被稱為老熊的老漢一听這話,猛的一拍胸口道︰
「大爺放心,這事老漢也是听說了,這些人當真干得不是人事,不過大爺,不是老漢夸口,我熊家自祖輩開始,就在這里守山,已經過了百年了,這您家祖上不光讓我等免租種這山邊的土地,還準許我家在山中捕獵,撿取枯柴,就連老漢那幾個不爭氣的兒子也被大爺您叫去到酒樓里當工,只要我熊家守好這墳山,如果這還干不了,那老漢可就真沒臉見人了,大爺放心,雖然我熊家有些人的大爺的賞識,到城里做工,可是在這守山的還有十來號青壯,老漢這個年紀的也有不少,各個還算有把子力氣,而且要進這墳山,只有從老漢幾個兄弟住的地方走一條路,所以只要賊人趕敢來,定叫他有來無回,等開春了,老漢再去多抱幾條狗來,這樣就更方便一些,大爺你看怎樣?」
那為首之人一听老熊的這一番表態,點點頭道︰
「這樣我就放心了,行了,這天色也不早了,是時候回去了,如果我們再待在這里,這年可要在外頭過了,對了按照規矩,一個時辰之後,你們就把這些供品給撤下吧,熱熱還是可以吃的,我這次可是選了那酒樓當中的新菜,還有幾樣招牌的東西,一般可是吃不上的,你們就給你們的親戚送去吧,我還備了一份原樣沒動過的,你們也自己嘗嘗鮮,對了供品收走之後,那些碎渣子就撒在以往的那片空地上,今年天氣冷,那些小東西也不好過,好了就不浪費時候了,我們兄弟就先走了,老熊記得看住那些香燭,今日風大,萬一燒了可不好!」
那老漢一听忙道︰
「大爺放心就是,這事老漢干的可不是頭一遭了,老漢一定把事情辦的妥妥當當的,老漢就先替自己的窮親戚謝謝大爺了,老漢還要在這山中守著,大爺幾位可自去了,可別怪罪老漢沒有相送!」
這為首之人一听點頭答道︰
「那是自然,此間事情最為重要,老熊你守著千萬不可馬虎,我等兄弟自去了!」
說完這人就帶著另外三人,還有身旁那些拿著食盒,還有籃子、以及其他零碎的小廝,朝外走去,在原地還留下了一個粗布的口袋,里面裝了大半袋的東西,這為首的四人走了一會之後,就來到墳山之外,只見那墳山之外停著四輛軟棚大車,還有一輛普通的大車,還有四個車把式站在那里,跺腳取暖,見他們人出來了,就趕忙跑到軟棚大車旁邊,把拉車牲口的轅子套好,把腳踏放下,站在一旁等著,只見那為首的四人一人上了一輛軟棚大車,並隨手把身上的斗篷解下,由那在一旁拉簾子的小廝好好的掛在車棚里,然後把簾子放下,接著由各吃車的把式趕著軟棚大車往東京城里頭去,而那些小廝則帶著那些食盒零碎,一同擠上一輛大車,自己趕著馬在那四輛輛軟棚大車後面跟著,也往東京城方向去了。
這幾輛大車在快速的向東京城跑去,一路之上就只留下那車把式的吆喝聲,還有那鞭子猛然一抽,所留下的一聲清響,這前面的四輛軟棚大車,保暖性好,冷風吹不進去,車軸之間有用浸了油的藤條編制過,有一定的抗震能力,所以雖說是大車趕的飛快,但是坐在車里的人也不難受,但是跟在最後的那一輛大車可就沒有那麼舒服了,雖然這大車用黑布油氈罩了頂子,可是因為剛才人都往大車上擠,一不小心就將那堵車廂的簾子給扯掉了,這下可好,那大車一個勁的往前趕,冷風一個勁的往里灌,沒有一會,這幾個擠在大車里的小廝,就冷的不成樣子,身上倒是不冷,可是臉上卻凍得發木了,鼻子也冷的通紅,還有一個年紀最小的剛給周家干活還還剛過半年的小子,則是清鼻涕直接留了下來自己卻不知道,而且這大車也不像之前那四輛車子一樣有抗震的裝置,一碾過早先車子留下被冷風凍得其硬可比生鐵的車轍,這個車上的人就被震一下,直震得骨頭架子酸痛,難受極了。
這趕車之人姓熊,名叫熊壘,就是那守山的熊老漢的親佷兒,三年前被自家叔叔給推薦了去周家當小廝,這除夕送火,趕車的活計已經不是頭一次了,所以早就有準備,不光衣服穿的多,還帶了一雙從自己主人家流傳出來的手套,頭上還有一頂可以連著擋臉的帽子,而且好偷偷的藏了一小葫蘆那主家賜下的姜汁甜酒,現在放在懷里,被自己體溫給溫的溫熱了,只要喝上一小口,保證既保暖又驅寒,這熊壘回頭看那個小子流鼻涕的小子實在凍得可憐,想著自己家中還有一個和他歲數相當的弟弟,更是有了一絲同情的意味,于是一手扯著韁繩,一手費勁的從懷里掏出一個顏色已經接近于那醬色,包漿厚重,表面光滑油亮的小葫蘆來,隨手遞給身後那流鼻涕的小子說道︰
「小子你先喝一口驅驅寒,等會還有事情要干,別到時候大過年的生了病,那可怎麼好,告訴你這新來的,這每年除夕,家主可會給家中的每個人發一個紅包,叫做年終獎,不過人不到當場的可是沒有,也不能讓人代領,這年終獎可比得上一個月的月錢,如果你因為生病而領不到,可不要哭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