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菲氣呼呼地走出才剛坐的小花圃,迎面踫上正笑嘻嘻走回來的書兒和篆兒,二人見莘菲滿臉通紅,急步走出,便問道︰「姑娘這是怎麼了?怎麼一頭汗呢?」
莘菲也不答,帶著書兒、篆兒徑自回府了。
回到韓府,見了母親韓張氏,便矮子伏在韓張氏的膝頭,半晌沒有抬起頭來。韓張氏大驚,「這是怎麼了?好好的,不是跟隨端淑公主前去別苑避暑了嗎,怎麼就這般模樣了呢?」
莘菲還伏在母親膝上沒有說話,韓張氏便怒目問向書兒、篆兒,「你們倆不是跟著伺候的嗎?姑娘為何這樣啊?」
書兒、篆兒也不明所以,只得跪子,「奴婢也不知道啊,回侯府時,姑娘還好好的呢。」
莘菲此時才抬起頭來,滿臉都是淚水,「母親,不關她們的事。是女兒自己心里頭難受。」
韓張氏听言也流淚道,「我的兒,委屈你了。娘知道要你在侯府里討生活是為難你了。誰家的女兒不是嬌養在深閨的,只苦了你,為了我這把老骨頭,哎。」說完也是止不住地拿帕子拭淚。
莘菲趕緊擦干自己臉上的淚,「娘這是說什麼呢,是女兒不孝,惹娘傷心了。其實女兒沒受什麼委屈,公主待女兒很好,那侯府里的人也都忌憚著,對女兒也不錯,只是女兒想著在侯府里伴讀終不是長久之計,還是得想法子有咱們自己的進項才是。」
韓張氏听得此言,方止住傷心,也嘆道︰「娘又何嘗不知呢,只是你爹的病和喪事幾乎耗盡了咱們的存銀,要置辦些田產、商鋪什麼的也恐手頭不濟啊。」韓張氏擤了擤鼻子,「且咱們孤女寡母的,就算有些田產、商鋪什麼的,又交與何人打理呢?」
莘菲听言,扶著書兒的手站起身來,端了茶杯遞給韓張氏,「母親也不必太過憂慮,依女兒看,也不是全無可能。這些日子,府里的束修還有老太夫人的賞賜和宮里公主的賞賜,都折成現銀的話,咱們手里也已有了二百兩的銀子了,女兒想著先托人打听著,看有沒有合適的鋪子,先盤個下來,至于打理,咱們也可雇個妥當的掌櫃,女兒也可照看一二。」
韓張氏道,「這倒也是可行,只是侯府里的差事你不打算接著做了嗎?」
莘菲的眼前頓時浮現出周士昭那副高高在上冷漠的眼神,心里便一陣惱怒,「是,女兒孤身一人在侯府,還是有著許多不便的,能辭了最好。」
韓張氏嘆了口氣,「你自己看著辦吧,千萬別太委屈了自己。」
莘菲又與韓張氏說了會話,陪著用了午膳,便回房歇著了。
打定了主意,第二日,莘菲一早就起來,照例帶著書兒、篆兒做了遍廣播體操,用了早膳,便來到了侯府。
到了慶安堂外,莘菲整了整衣服,也整理下思路,便著紅菱去通報,說要求見老太夫人。
一會老太夫人遣人說傳莘菲進去,莘菲便進了慶安堂的廳中,老太夫人剛用完早膳,正由榮嬤嬤扶著在廳里的前廊下逗鸚鵡玩呢,莘菲上前給老太夫人行了禮,「給老太夫人請安了。老太夫人的氣色真好。」
老太夫人轉過身來,示意旁邊的小丫頭們扶起莘菲,「韓丫頭真真會說話,我這把老骨頭氣色還好,都是你們不嫌我老了討人厭,哄我開心呢。」
莘菲笑道︰「老太夫人當真是氣色好呢,莘菲慣不會哄人的。」
老太夫人也笑了,「前幾日,你隨公主去了別苑,妙姐兒便天天來煩我,說等不及的要見到韓先生,以後再有這樣的事,你便帶了她去吧,省得來鬧我,鬧得我頭疼。」
莘菲道︰「妙姐兒聰慧得很,莘菲只在一旁伴讀,也覺得假以時日,妙姐兒必是樣樣都在眾人之上呢。」
老太夫人听言也說,「韓丫頭教的好。也盡心,他日出閣我必奉上厚厚的添箱禮。」
莘菲听得臉便滾燙起來,「老太夫人笑話莘菲了。」
一旁立著的丫鬟、嬤嬤也都笑了起來。
莘菲見狀,便欲轉移話題,「老太夫人,莘菲今日是想求老太夫人賞個恩典。」
老太夫人說道,「你說說看,莫不是要我給你作個媒什麼的吧?」老太夫人說完,眾人撐不住又笑了一回。
等眾人笑得差不多了,莘菲才正色跪下,叩了頭,說道,「莘菲感激老太夫人,讓莘菲給妙姐兒伴讀,才能全莘菲的孝道!莘菲給老太夫人叩頭了。」頓了頓,又說道︰「莘菲的母親自從父親過世後,身體便一直不大好,莘菲不能在床頭侍疾,實在是心里有愧。近日天氣炎熱,暑氣重,母親身體更是不好,因此莘菲求老太夫人寬恕莘菲不能再給妙姐兒伴讀之罪。」
老太夫人听得莘菲的話,命身旁的榮嬤嬤扶起莘菲,紅了眼圈道,「也是苦了你了。也難為你,一個女兒家家的,唉。既如此,你當然是以孝道為重,但實也不必辭館,不妨考慮幾日吧。」
莘菲見此,也只好謝了老太夫人,退出了廳堂,才走出門口,便看見一身暗青色錦袍的周士昭站在門口,莘菲福了禮便退下了。
走出慶安堂,莘菲便帶著書兒、篆兒去往春華居,剛到春華居月洞門外,便被周士昭檔住了,莘菲皺眉道︰「侯爺這是何意?」
周士昭冷冷看向跟在莘菲身後的書兒、篆兒,書兒、篆兒被他看得直發毛,只得退後了幾步。
周士昭看著莘菲,「怎麼了,知道自己不勝伴讀教導妙姐兒之職,便欲逃走嗎?」
這侯爺就這麼閑嗎?每每都能引起自己的怒氣,真是讓人受不了。莘菲心里暗自月復誹。「侯爺生來便金嬌玉貴的,何曾知道我們這寒門小戶人家的艱難。莘菲只是憑本事吃飯,如今家母身體不好,自是要回家侍疾,侯爺所說的‘逃走’二字恕莘菲不能接受。」
周士昭冷笑道,「哦,是嗎?韓先生既是侯府大小姐的西席,侯府自會派大夫好生照料令堂,韓先生不必過慮,如實在不放心,也可在侯府整理個偏院出來,接了令堂來,就在侯府里調養也可。」
見周士昭如此,莘菲暗自納悶,這冷冰塊由這麼好心嗎?嘴里還是恭敬地回道,「就不勞侯爺費心了。侯爺雖是好意,但莘菲畢竟非侯府中人,還是不宜搬來侯府。請侯爺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