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菲答道,「公主錯愛,莘菲惶恐。」
皇後娘娘點點頭,馬上就有宮女搬了個瓷凳來,「坐下說話吧。」皇後聲音溫柔,莘菲說道,「謝皇後娘娘賜座。」這才正襟坐了下來。
那趙宣琳行了禮便坐到了皇後的身邊,黏著皇後,皇後娘娘慈愛地模著趙宣琳的頭發,「琳兒,這麼大了還不知禮,叫韓姑娘看了笑話你。」
莘菲趕緊起身說道,「公主儀態端莊,只是在自己的娘親面前才有如此小女兒之態。」
皇後笑道,「嗯,只是這樣也罷了。日後嫁到夫家可不能如此胡鬧了。」趙宣琳听了這話臉便紅得能滴下血來,「母後,您又笑話女兒了。女兒才不要嫁人呢,女兒就守著母後過一輩子。」
皇後萬分愛憐地看著趙宣琳,「又說傻話了。你先去外邊逛會,我同你韓姐姐說會話。」趙宣琳縱然萬般不願也只有奉命退下,推出大殿之前還給莘菲遞了個眼色,示意她放松。
等趙宣琳帶著服侍的宮人們都退出了大殿,皇後這才收了笑容,「坐吧。」聲音復又清冷了不少。
莘菲依命坐了下來,皇後的眼神不同于剛才的溫和,變得凌厲直接,「听琳兒說,在東平侯府,你曾救過她的命?」
莘菲听到皇後這種質詢的口氣,心中暗驚,連忙起身跪在地上,說道,「事發突然,民女也是一時起意,只想到救人要緊,當時民女並不知道公主的身份。」
皇後冷笑道,「哦,是嗎?你在侯府多日,怎會不知?」
莘菲定了定心神,說道,「民女在侯府只是給大小姐伴讀的,輕易不與人見面。從不曾知道公主來過府里,還是後來听侯府大小姐提到過才知道。」
皇後臉色變得極快,嘴角帶著些許笑意,「難得琳兒這麼惦念著你,這天下做母親的,都是為兒女打算的。方才本宮可有嚇著你啊?」
莘菲說道,「可憐天下父母心。民女也為皇後娘娘的苦心所感動。」
皇後又恢復了溫柔的笑容,「你這孩子倒懂事。听琳兒說你也只比她大了幾個月罷了,到底是比琳兒聰慧些。」
莘菲趕緊說道,「民女汗顏,公主乃金枝玉葉,國之芳華,民女不敢與之相比。」
皇後嘆道,「不過是個苦命的孩子罷了!」
莘菲听見這話,也不敢接話,等著皇後開口,然皇後似乎沉浸在了一股悲意之中,也半晌沒有說話,皇後沒有叫起,莘菲自然也不敢起身,就這麼跪在冰冷的大殿的地面上。
似乎是過了很久,才听到皇後一聲幽幽的嘆息。「琳兒已經定下了婚事。」
莘菲听見這話,才明白為什麼剛才趙宣琳見到她時會哽咽的原因了。
皇後繼續說道,「皇上已經下旨將琳兒許給了幽王。」
莘菲在周士昭的書房翻過有關于這世的史書,因此也才知道當今的大昊王朝還封了三個異姓王,當初都是隨太祖打過江山的。四個異姓王分別是南方的幽王、西北的雲王和東山的齊王。雲王和齊王幾世均子嗣單薄,到了這一代勢力也均已弱化,不成器候。唯獨南方的幽王,佔據了有利的地理優勢,江南魚米之鄉,財力雄厚,加上幽王正值盛年,頗得民心,實在是朝廷的一大隱患。此番皇上要將端淑公主下嫁與幽王,估計也是有著拉攏和監管之意吧。
想到這些,莘菲就理解了皇後的煩惱,做母親的總歸還是更關心女兒的幸福,但當這幸福與朝堂之事掛鉤時,就很難再單純與美好了。
然而莘菲也並不明白皇後跟她講這番話的原因,皇後接下來的話確實讓她驚出了一身冷汗。
皇後緩緩說道,「琳兒嫁去江南,本宮甚不放心。得知你與她交好,你的家世本宮也著人查過,甚是清白,你也聰慧得緊,且比琳兒穩重,本宮有意將你與琳兒一起嫁與幽王,給你夫人的份位,好好替琳兒打點王府事宜,既全了你們的情誼,琳兒也有個左膀右臂不是?」
霎那間,莘菲的頭頂似乎是有著一聲驚雷炸開,臉色頓時就白了,正不知如何開口時,皇後笑道,「你且在這好好想想,本宮先去更衣,回來再問你話。」說完便扶著宮女的手去了後殿。
皇後走之前也刻意未叫莘菲起身,莘菲明白這是皇後想要敲打她的意思。然而此刻她也完全顧不上膝蓋的酸麻疼痛了,滿心都是剛才皇後的那番話,「做幽王的侍妾,與趙宣琳共侍一夫?」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了莘菲的想象,她也完全迷失了。
大殿上靜悄悄的,似乎豪無聲息。莘菲就這麼跪著,忽然听到身後一聲輕笑,「怎麼,高興得傻了嗎?」
一雙黑底皂靴停在莘菲的眼前,莘菲抬頭看時,才發現是四皇子趙宣洵,他還是一身月白色的長錦袍,也還是那麼風度翩翩,溫潤如玉。見她不說話,趙宣洵蹲來,右手握住莘菲的下頜,逼得莘菲不得不直視趙宣洵。
趙宣洵眼里都是笑意,「怎麼,知道自己要嫁給幽王,高興壞了吧。這可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呢。」
莘菲惱怒不已,苦于跪了這許久,身子已然麻木,無法動彈。只得對上趙宣洵的眼楮,冷冷地說道,「縱是潑天的富貴,也非莘菲所想。四皇子未免也小看了莘菲。」
趙宣洵也不生氣,「哦,本皇子小看了你嗎?那你說說看,你想要什麼?難不成還想要做皇妃不成?」
莘菲的眼神更加冷冽了,「四皇子以為天家還有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幸福嗎?」
趙宣洵戲謔的表情立刻嚴肅了起來,眸子里也散發出特別的光彩,「你所求果然不小。如果本皇子能幫你出此困局,你該如何報答于我呢?」
莘菲冷冽依舊,「不勞四皇子費心。」
趙宣洵放開莘菲的下頜,「本皇子還就管定了。」說完也不知怎麼,眼前一晃,就不見了身影。
皇後扶著宮女的手坐回了鳳榻,「怎麼樣,想好了嗎?」
莘菲咬咬牙,以頭踫地,重重地磕在了光潔的地面上,「民女謝皇後恩典,但民女不願意!請皇後娘娘恕罪!」
「大膽!」皇後一聲厲喝,右手拍在了榻旁的黃梨木案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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