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女先生之繼母難當 第七十九章 夫妻交心,匪石匪席

作者 ︰ 滄海一米

回到侯府,老太夫人與太夫人各自回房歇息,周士昭和莘菲也回菡笑堂。

剛邁入菡笑堂的院子,白姨娘就迎了上來。「侯爺,您可回來了,妾身擔驚受怕了這許久。」

一身嬌桃紅的白姨娘甩著帕子作擔心狀,莘菲視而不見,跟在周士昭後邊往正房走去。

周士昭也未停腳步,白姨娘見二人均不理睬,咬咬牙,跺腳跟了上來,越過莘菲,上前拉了周士昭的袖子,「侯爺,您……」話還沒說完,周士昭皺眉望向白姨娘。

「國喪之期,你穿的這是什麼?想要我整個侯府給你陪葬嗎?」周士昭厲聲喝道。

白姨娘語噎,正要辯解,周士昭轉過頭來,不再看她,吩咐下人說道,「將她的衣裳給我剝了下來,禁足一月,不準任何人探視。」

根本不容白姨娘開口,便有人上來講她拉了下去。

莘菲隨周士昭走入正房,紫菱即可奉了茶上來,周士昭坐在太師椅上,喝了幾口茶,莘菲顧不上自己也喝上一口,先吩咐紫菱紫鸞二人準備熱水,自己親自去拿了換洗的衣裳,對周士昭說道,「侯爺,好多天沒好好歇歇了吧,先去好好泡個澡,再上床躺會吧。」

周士昭心內十分感動,拉了莘菲過來坐在自己大腿上,莘菲羞紅了臉,「侯爺,您快放開,丫鬟們都看著呢。」莘菲掙扎著從周士昭大腿上跳了下來,整了整衣裳,拉了周士昭,將他推進淨房。

自己則趕緊跑了出來,看周士昭並沒有什麼動作,自己也笑了,這是在干什麼,兩個挺大的人呢,還這麼抓來躲去的。

古嬤嬤迎了上來,「夫人,您這是……?」指指莘菲的左臉,「哦,沒什麼,不小心劃了一下。」莘菲淡淡地答道。

「去廚房里吩咐了嗎?炖個雞湯,再準備點清淡的小菜,侯爺晚上膳食稍微清淡點好。」莘菲問道。

古嬤嬤答應著,先去吩咐了廚房。回來又拿了盒膏藥,打了熱水來,先同莘菲淨了面,才打開盒子,原來里邊裝了些乳白色的膏狀的東西,「這是御制的舒痕膠,還是端淑公主賞給老奴的,夫人,快用點吧。」

莘菲用指甲挑了點,對著鏡子抹在血痕處。清清涼涼的,還微微有些花香,想來也是好東西。「夫人,您不說老奴也知道,您這傷口怎麼來的。」古嬤嬤立在後邊低聲說道。

「嬤嬤,您真真是個老人精了,什麼都瞞不過您。」莘菲望著鏡子里愁眉苦臉的古嬤嬤笑說道。

「夫人,您還笑得出來。」古嬤嬤抱怨道。

「不笑又能怎樣,哭嗎?嬤嬤,既然走到這一步了,咱們就安心一步步走下去吧,沒有過不了的橋,也沒有解不開的結,事情總會有個解決辦法的。」莘菲安慰道。

古嬤嬤還想再說什麼,周士昭一身天青色家常的衣裳從淨房走了出來。因為莘菲不喜歡有下人在房里伺候,古默默便躬身退了出去。

莘菲起身,將手邊泡好的茶遞了過去,周士昭過來坐在床邊,接過茶杯放在床邊的案幾,順手拉了莘菲過來,仔細看著莘菲的左臉,「抹了藥膏了?」

「嗯,嬤嬤給的,御制的舒痕膠。」莘菲答道。

「是我拖累你了。」周士昭將莘菲抱在懷里輕聲說道。

「侯爺這麼說,莘菲不高興了。夫妻本是一體,何來拖累一說。除非……除非侯爺根本沒把我當你的妻子。」莘菲直起身子正色說道。

不等周士昭回答,莘菲又接著說道,「本來我還想等你自己告訴我,看來,還是得我來問了。」

看莘菲一本正經的樣子,周士昭也嚴肅了起來,「我知道你要問什麼。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我一時來不及跟你細說。」

「你不用全部告訴我,我只問我想知道的。首先,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工……不,什麼官職?」莘菲差點把工作二字都說了出來,趕緊改口問道。

「嗯,這個,怎麼說呢,我只能告訴你我是一個組織的領頭,這個組織直屬皇上,你懂嗎?」周士昭沉吟著說。

「我大概能懂,也就是說,前段時間,你都在為皇上賣命,我理解得對嗎?」莘菲反問道。

周士昭刮了下莘菲的鼻子,「真是聰明的小狐狸。」

莘菲打掉周士昭的手,接著問道,「那麼,你到底有什麼是讓天家顧忌的?」

听到這個問題,周士昭一改剛才還輕松的神態,站起身來,在房里踱起步來。

「莘菲,現在我不能很具體地跟你細講,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手上的確有天家想要的東西。」周士昭鄭重地答道。

听了周士昭的回答,坐在床邊的莘菲也愣了半天的神,難道太後娘娘一早就處心積慮要她將這樣東西偷出來嗎?不可能啊,自己的出現才沒多長時間,或者說,太後的布局是早早就開始布了的,她只是棋子之一呢?

莘菲正胡思亂想時,周士昭走到她面前,蹲來,單膝跪在莘菲面前,右手撫上莘菲的右臉,「你害怕嗎?」

莘菲看著周士昭那張盡管胡子拉碴但卻依舊迷人的臉,「怕,非常怕。」莘菲輕聲答道,接著又說道,「但是,我也知道,怕是沒有用的。現在我們夫妻是一體的,我希望自己能成為那個與你並肩走在一起的人。而不是你的拖累,或者說,棋子!」莘菲審慎地說道。

「我給你看一樣東西。」莘菲說著,站起身來,拉著周士昭的手,走到書案旁,拿起小狼毫筆,想了想,提筆寫下了自己改編的舒婷的《致橡樹》。

我如果愛你——

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愛你——

絕不學痴情的鳥兒,

為綠蔭重復單調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來清涼的慰籍;

也不止像險峰,增加你的高度,襯托你的威儀。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這些都還不夠!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緊握在地下,

葉,相觸在雲里。

莘菲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周士昭也贊嘆不已,拿起來看時,「這是什麼?又不像是詩?」周士昭問道。

「嗯,那個,那你就當它是民歌好了。」莘菲倒沒想到這世並沒有這種體裁,敷衍著答道。

「我,如果愛你,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葉,相觸在雲里。」莘菲拿出在現代上語文課時的朗讀功底,深情地讀了出來。

讀完時,沉浸在自己營造的這種深情、堅定的氛圍之中的莘菲,竟然意外地看到了周士昭紅了的眼圈和濕潤的眼眶。

周士昭一把摟了莘菲在懷,摟得如此之緊,差點讓莘菲喘不過氣來。「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周士昭激動地在莘菲耳邊說道。

莘菲有些臉紅,自己又很無恥地剽竊了現代詩人的作品了。「嗯,這個,還沒完,如果你表現得好,我會填上下闋的。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不會的,我定會讓你把下闋填出的。」周士昭像是在對自己喊話般說道。

莘菲也不由伸出雙手環抱住周士昭,「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周士昭感覺到了莘菲的回饋,也更加用力地抱住莘菲。二人就這麼靜悄悄地擁抱了許久,直到古嬤嬤前來回話,站在簾子外說道,「侯爺,夫人,大小姐來請安來了。」

莘菲听到妙姐兒來了,趕緊松開周士昭,走到妝台前,對這銅鏡理了理略有點散亂的鬢發。

二人走到外間,周士昭坐了下來,妙姐兒進來給二人請了安,起身後關切地問道,「父親,好幾日未曾見您,您可安好?」

周士昭即使是面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依舊沒什麼表情,淡淡地答道,「都很好。你不用太掛念,好好跟著教習嬤嬤學規矩就行了。」

莘菲見這父女二人例行公事般的對話,插嘴說道,「侯爺,妙姐兒擔驚受怕了這許久,咱們今兒晚上就一起用膳吧?」

周士昭正想拒絕,轉眼看見妙姐兒期待的眼神,猶豫了下,不置可否地微微點頭,莘菲便笑向妙姐兒道,「晚上把朗哥兒也帶過來,咱們一家人好好吃頓飯。」說完又轉向一旁侍候的紫菱,「將我屋里的那個描金匣子拿過來。」

妙姐兒答應了,紫菱進了里屋拿了個黑色描金匣子過來,莘菲說道,「這是你父親前幾日出門的時候給你搜羅的一點小東西。」說罷示意紫菱將匣子遞給妙姐兒。

妙姐兒一听是父親給自己買的,大喜過望,雙手接了過來,打開來看,原來是一組用粉色水晶石串成的一組首飾,有一個手串,一個瓖嵌著貓眼石的掛件和一對粉色水晶耳環。

看著妙姐兒喜不自勝和愛不釋手的模樣,莘菲就知道這周士昭肯定從來沒送過禮物給自己的女兒,想到這里便看向周士昭,周士昭一看就知道這肯定是莘菲的杰作,也正好投給莘菲一個感激的眼神。二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頓時迸出些火化來。

莘菲趕緊轉過頭來,對妙姐兒說道,「你父親奔波了這幾日,現在要去歇息一會,咱們倆去西間看看我新描的花樣子吧。」

妙姐兒收了匣子,听到莘菲這麼說,神情微赧,「女兒顧慮不周,擾了父親歇息了。還請父親勿怪。」

周士昭沒說什麼,莘菲上前挽了妙姐兒的手,「好了好了,一家人說話怎麼還這麼客氣,侯爺,您去歇著吧。我和妙姐兒去說說話。」

說罷,遞了個眼色給周士昭,周士昭見狀點點頭,起身自去里間歇著了。莘菲便帶著妙姐兒到了西間,吩咐紫菱泡壺玫瑰花茶來,並拿幾碟點心過來。

二人上了西間窗台下的大炕,或許是應為自己剛才在這父女二人之間的斡旋,讓妙姐兒今日對莘菲也多了幾分暖色,二人就著說了些最近妙姐兒學規矩的事。

晚上,莘菲著人去喚了朗哥兒也過來了,一家人坐在一起溫馨地吃了頓晚飯。不知他們父子三人如何覺得的,莘菲自己覺得氣氛很是溫馨。

晚間,送走了繼子繼女,盥洗完,莘菲走出淨房,周士昭已經靠在枕頭上,眼神曖昧地看著莘菲。

莘菲頓時覺得臉上發燙,躑躅著走了過去,東模模,西模模的,磨蹭著,「快過來。」周士昭拍拍床,喚道。

莘菲無法,只得挪著步子過去,自己也坐在周士昭身邊。

不妨周士昭一個翻身,就將莘菲壓在了身下,「怎麼,到現在你還怕我嗎?」

「誰怕你了?我不過是……是……」莘菲支吾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周士昭正想再逗逗莘菲時,一抬眼看到了莘菲日常放自己家私東西的頭頂的櫃子,櫃子邊上還露出一角東西來。邊抬手抽了這東西出來。

原來是那日莘菲在棲梧堂里尋到的那張畫紙,見周士昭拿了這個,莘菲也一骨碌翻起身來,想去搶周士昭手里的畫紙。

心里在暗暗埋怨自己,那日太急了些,隨手塞在櫃子里,紫篆也沒幫自己收拾好。

「你哪來的這個?」周士昭用低沉的嗓音問道。

「我,我……無意中找到的。」莘菲只得老實交待。

「無意中?」周士昭反問。

「嗯,是我好奇,去了棲梧堂看到的。」莘菲老實答道,「那……前頭的夫人還蠻漂亮的,很有氣質的說。」莘菲很狗腿的討好道。

「氣質?」周士昭皺了眉問道。

「哦,我是說她高雅,高雅,精通書畫和醫術嗎?」莘菲想起那房里的醫書,問道。

「嗯,書畫上倒還不錯,至于醫術,就不太清楚了。」周士昭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自己的枕邊上,都有一子一女了,還說不清楚,真不知道是怎麼做人家老公的,莘菲心里嘀咕。

突然想起芳若姑姑送給自己的那個舊匣子,里面似乎就放著什麼花似的,莘菲腦子里靈光一閃,仿佛是天邊突然劃過的一道閃電般,一個讓人匪夷所思的念頭在腦子里成形,莫非……?

正當莘菲失神想這個問題時,周士昭已經又壓來,「怎麼,還在想什麼?多日不見,你就不想為夫嗎?」

沒等莘菲回答,嘴已經被堵住了,晚風吹過,掩起的紅色帳幔里彌漫著動人的春色……

這日,是皇上大婚的日子。照例,有品級的貴族官員及貴婦都要進宮觀禮朝賀。

一大早,莘菲就跟著老太夫人和太夫人一同進宮,周士昭自是也進宮面聖去了。

盡管新皇已然登基,但還是國喪期間,因此皇上的大婚也一切從簡,儀式結束之後,莘菲跟著貴婦們到了坤寧宮,現在坤寧宮的主人已經換成韓麗芸了,莘菲想來覺得這坤寧宮也沒有這麼恐怖了。

隨著眾人三跪九叩,莘菲這次已經學乖了,出門前特地叫古嬤嬤幫自己在膝蓋上各綁了一個「跪得容易」,跪拜時果然沒有那麼難受了。莘菲心里暗想,應該給老太夫人也準備的,她老人家這麼跪啊也經受不起啊。

鳳座之上的皇後韓麗芸,大紅的鳳袍更襯得她神采飛揚,高貴凜然。皇後娘娘同眾貴婦簡單地客套之後,便讓眾人都退了,獨獨留下了莘菲。莘菲心內暗自感嘆,這下自己在京城貴婦圈里可是出了名了,太後、皇後都點名讓自己單獨留下來,外人看起來似乎榮耀十分,誰知道這里竟是龍潭虎穴啊。

莘菲靜靜侍立殿上,韓麗芸也揮手屏退了宮人,只留了一個隨嫁的貼身使女蝶兒。

待宮人都推出殿後,韓麗芸從鳳座上大步走下,將身上外披的鳳袍三下兩除二地月兌了下來,扔到蝶兒手里,「什麼勞什子,穿得怪累人的。」

走到莘菲面前,大力拍打著莘菲的肩膀,「怎麼,你糊涂了,認不得我了?」

莘菲也笑道,「哪里,剛才那個鳳座上的人我是認不出了,現在的這個人兒才是我認識的韓姐姐。」

韓麗芸也爽朗地笑道,「對嘛,咱們姐妹之間就不要講這些虛禮了。來,我們坐著喝喝茶,說說話。」說罷拉著莘菲坐到了偏殿里的地榻之上。

自己先盤腿坐了,招呼著蝶兒泡茶來,莘菲也學著韓麗芸的樣子盤腿坐了下來。

「怎麼樣?你過得還好嗎?」韓麗芸關切地問道。

「嗯,還好吧。韓姐姐你呢,宮里的生活還適應嗎?」莘菲也問道。

「這皇宮哪是人呆的地方啊,動不動就跪啊拜的,唉……」韓麗芸抱怨道。

想起以前幾人說話的時候,韓麗芸向往的是無拘無束的生活,大有男兒之志,如今被拘在這皇後之位,想來也是頗不自由的。

「是呢,想想咱們以前,日子過得多自在啊。如今我是這般田地,你也嫁到侯府,听說侯府的水也很深,端淑公主和芳榆嫁到幽王府,唉,真是物是人非啊。」韓麗芸惆悵地嘆道。

想到遠嫁的趙宣琳,莘菲心里就不由自主地心痛,不知道她的日子過得怎麼樣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和她通信,今天回去問問周士昭,看看能不能想辦法和幽王府通信。

二人正惆悵著感嘆著,蝶兒端了茶上來,「小姐,大喜的日子,怎麼又嘆起氣來,當心太後娘娘說您。」蝶兒到底是跟了韓麗芸嫁過來的,說話也比較大膽隨便點。

听到蝶兒說起太後,韓麗芸嗤道,「讓她說好了。」莘菲問道,「怎麼,太後娘娘也會訓姐姐嗎?」

「怎麼不會,咱們小姐生性大方隨性,因為規矩的事不知道被太後娘娘說過多少回了。」蝶兒嘟著嘴抱怨道。

「蝶兒,你又喚我小姐了,太後怎麼教你的,又忘了?」韓麗芸問道。

「奴婢錯了,皇後娘娘。」蝶兒趕緊認錯。

「唉,你看看,就是如這般,這也不對,那也不好的,我都快煩死了。」韓麗芸嘆道。

「韓姐姐,那皇上沒幫幫您嗎?」莘菲問道。

「皇上?我都沒見過幾次,他估計連我長什麼樣都不記得呢。」韓麗芸哂道。「且和我一同被封的還有幾個良娣、孺子都是淑媛、淑儀什麼的,那麼多的美人,哪里還看得過來?」

這話從韓麗芸的嘴里說出就更有些無奈的意味,莘菲也感嘆自己只是嫁個侯爺而已,還要面對三房妾侍,更別說皇後娘娘了,那要面對的可是六宮粉黛啊,莘菲想想都覺得頭疼,只能對韓麗芸抱以無限的同情了。

二人又東拉西扯地說了會話,莘菲才告辭離去。

剛走到坤寧宮的門口,迎面就踫上了皇上的儀仗,莘菲趕緊退到一邊,跪了下來。

趙宣洵坐在龍輦之上,看見莘菲,便停了下來,自己走下輦來,「東平侯夫人也在嗎?起身吧。」莘菲起身,心里直叫苦,怎麼到哪都能踫上他呢,這下可麻煩了,希望他老人家別又瞎說了,再讓太後抓到麻煩也大了。

真是說什麼來什麼,趙宣洵道,「今兒天氣不錯,夫人陪朕走走吧。」

莘菲哪里敢,只得硬著頭皮說道,「莘菲今日是來賀皇上和皇後娘娘大喜的,不敢耽誤皇上正事。」

趙宣洵不語,一個眼色,身後的太監隨從便都退到了十步開外。

「這麼簡單的要求你都不依嗎?」趙宣洵本就是個翩翩公子模樣,此刻身著明黃龍袍的他更加俊美絕倫,斜飛入鬢的劍眉,水墨畫一般風流的眼,如此深情地望著莘菲,讓莘菲實在是沒有辦法開口拒絕。

二人沉默了會,誰也沒有開口說話,趙宣洵轉過身去,默默地往湖邊走去,那背影竟讓莘菲有一種難言的落魄之感。明明眼前之人是貴為人君的天子,明明眼前之人今日是大婚之喜,卻讓周遭的氣息都跟著淒清了許多。

莘菲定在原處,不想走上前去,示意身邊的紫櫻去請皇後娘娘出來。自己卻與趙宣洵就這麼遙遙相望著。

一會兒,韓麗芸過來了,看到了莘菲,也看到了遠遠獨自立在湖邊的趙宣洵,莘菲行了禮,「那臣妾就告退了。」韓麗芸點點頭,似笑非笑地看著莘菲,「我倒是沒想到。」

莘菲一下子臉就急紅了,「我,臣妾沒有……」急于辯解。

「好了,你不用著急,我知道。你先退下吧。」韓麗芸擺擺手,示意莘菲退下。

莘菲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趕緊躬身退下了。

帶著紫櫻、紫槐二人出了宮,坐上了自家的馬車,莘菲的一口氣才松了下來。這皇宮以後還是能不來就不來,能少來就少來,再多這麼幾趟,心髒病都要嚇出來了,莘菲自己在心里說道。

接下來的日子里,不斷有封賞賜到侯府,莘菲隨著周士昭接旨接得手軟,在京城的名貴婦圈中真的是聲名鵲起,各府的拜帖、邀帖也是像雪片一樣堆積在莘菲日常處理事務的桌上。

這日,莘菲正嘆氣發愁不知該如何處理這許多的邀約時,紫菱來回,「二女乃女乃來了。」

莘菲趕緊迎了出去,「大嫂,叨擾您了。」二女乃女乃李氏說道。

「瞧你說的,平日里請都請不來呢,快進來。」莘菲上前挽了李氏的手,二人說笑著走進西間,二人上了炕上坐著。莘菲其實心里很喜歡這個快言快語、幽默能干的二女乃女乃,只是不知道對方心里是怎麼想的,所以暫時不好表現得太過了。

李氏笑著說道,「早就說上大嫂這來了,這不,一直也沒得空,听說大嫂愛喝茶,最愛鐵觀音,正好前些日子我父親福建的舊友帶了些家來,所以今兒給大嫂帶了點來,大嫂也喝喝看。」說罷遞上一個匣子,里邊裝了兩個描著喜鵲登枝的瓷罐。

莘菲接了匣子,「弟妹你太客氣了。那大嫂就拿著了。」說罷,想了想,喚了紫篆來,附耳囑咐了幾句,紫篆就去里屋拿了一個紅皮包袱過來。

莘菲打開來遞給李氏,「我也沒什麼好東西,這里邊是我自己想的樣式,叫貼身丫頭做的,不過新鮮些,你看看合用不?」里邊是兩件粉紅的睡袍和兩件類似現代女生抹胸式的內衣。

李氏拿起來仔細看了,贊道,「大嫂真真是慧心,樣式新鮮,妹妹都沒見過。那妹妹就收下了。」

二人又說了會話,李氏才辭了去。

待李氏走了,古嬤嬤才進來收拾,莘菲說道,「嬤嬤,你看二女乃女乃過來是個什麼意思?」

古嬤嬤笑道,「自然是好意,這是向您示好呢。依老奴看,這二女乃女乃人倒熱心,也聰明。」

「嗯,是聰明。二爺有幾房妾室?」莘菲問道。

古嬤嬤不愧是個老人精,侯府的一切她都打听得清清楚楚了。「二爺也有三房妾室,除了那個傅姨娘,還有兩個妾室,兩個通房丫頭。」

莘菲嘖著嘴,「這二爺比侯爺還厲害呢,那他有幾個子女?」

「說來也怪了,二爺膝下就只有二女乃女乃所出的一個蓮姐兒,再沒有子嗣。」古嬤嬤說道。

「所以說,這二女乃女乃好手段,也就是說二爺有六個女人,加起來卻只有一個嫡出的女兒,而且這侯府平日里的中憒都是她在打理,竟也不出什麼大錯,這二女乃女乃真不是一般人呢。」莘菲總結道。

接下來的日子,莘菲忙于應付京城貴婦圈的各種邀約,周士昭也特別忙,夫妻二人有段日子甚至只能在晚上才能見上一面,因為有了上次的談心,夫妻二人難得地達到了共識,所以,莘菲也沒有過問他的事情,估計也是新的政權鞏固實力之類的事情。

這日,莘菲一大早起來就發現自己的小日子來了,收拾好之後,莘菲不由才想到一個問題,等用完早膳,送走了周士昭,莘菲才屏退了丫鬟,召來古嬤嬤,顧不得害羞,問到,「嬤嬤,現在我還不能懷上孩子,有沒有什麼法子可以讓我先不要……」

古嬤嬤皺眉道,「夫人,現在侯爺已有一子一女,朗哥兒還小,夫人您年紀也小,確實不適合現在就懷上。但如果輕易用藥,怕對您身子有什麼不好。」莘菲嘆道,「那能怎麼辦呢,嬤嬤,你還是先弄點避子湯給我用吧。這湯,你親自弄,不要假以任何人之手,也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不要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古嬤嬤應了,自去安排。

莘菲心里對生孩子一事還是懷有很大的恐怖的,不說這世的醫療條件還不發達,就說她這具身子,她這個年紀還是太小了,而且朗哥兒還小,還是先不要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才好。

莘菲也在心里暗暗算著安全期,想著怎麼哄周士昭按照她的安全期來行房事。

收拾好自己,莘菲才帶著紫菱、紫鸞去給老太夫人和太夫人請安。到了慶安堂,才發現慶安堂里今日特別的熱鬧,老太夫人坐在軟塌上,笑眯眯的,很開心的樣子,太夫人也很高興,再看時,才發現一個熟悉的人立在太夫人身旁,原來是那傅如玉,周士林和李氏也在,周士林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了,李氏的笑容則很勉強。

莘菲給老太夫人和太夫人行過禮,周士林和李氏也上來給莘菲見過禮。「今兒是有什麼喜事嗎,老祖宗也說給莘菲听听。」莘菲說道。

老太夫人點點頭,「可不是嘛,我才剛在和你婆婆說呢,咱們侯府最近可是喜事不斷呢,你才進門,咱們府上可又要添丁了。」

莘菲瞧著眾人這神情,又看到傅如玉今兒也在這,大概就明白了,要知道傅如玉這種身份,平日里可是輕易進不來這慶安堂的。

但還是笑著說道,「這都是老祖宗您給我們積的福不是。」

老太夫人也笑了,「你這丫頭,嘴也甜了。是你二弟,傅姨娘有了一個月的身子了。」

莘菲听到這個,抬眼看了下傅如玉,雖然低著頭立在太夫人身旁,但嘴角的那絲似有若無的冷笑,莘菲還是沒有漏掉。

又看了眼坐在周士林身邊的李氏,未達眼底的笑容中也有幾分冷意。

便走到周士林和李氏面前,「給二弟和弟妹賀喜了。」

周士林和李氏忙起身回了禮,太夫人向李氏說道,「如今傅姨娘有了身子,你將她挪處新院子,派得力的丫鬟婆子好好照料著,不能有什麼差錯。咱們士林可要抱個大胖兒子呢。」

李氏嘴里答應著,心里卻是恨得不得了。

從慶安堂里出來後,周士林隨太夫人去了繪芳堂,莘菲和李氏結伴一路走著。

「弟妹接下來要辛苦了。」莘菲說道。

「唉,誰說不是呢。妹妹就怕照顧不好傅姨娘啊。」李氏也嘆道。

莘菲心里一動,不由說道,「弟妹也不要太上心了,做得多也容易錯得多不是?」

李氏也是聰明人,正待要說話,一個嬌俏的聲音在耳人身後響起,「妾身給二位夫人請安了。」傅如玉在後邊扶著丫鬟微微屈膝說道。

莘菲說道,「不必多禮了,你身子也不便。」

雖然才只有了一個月的身子,但那傅如玉的架勢倒做得挺足,一手扶了丫鬟,一手還托著腰,「妾身如今身子不便,還要夫人多多見諒了。」

李氏淡淡地說道,「既是身子不便,姨娘就先回去歇著吧,你放心,需要的東西我會幫你料理好的。」

傅姨娘笑道,「多謝夫人了,剛才忘了告訴夫人了,妾身已經向太夫人稟明了,妾身才懷上,懷相又不好,所以特地從妾身的母親那里討了兩個經驗豐富的嬤嬤來,太夫人也同意了,也跟夫人說一聲。」

李氏依舊淡淡地答應著,「知道了。」

那傅如玉才笑著推下了,走的時候,還向莘菲投去一個挑釁的眼光。莘菲總覺得她那笑容里還隱藏著些什麼,又說不清是什麼。

傅如玉退下之後,李氏長長嘆了口氣,莘菲一時倒不知道如何勸了,見莘菲如此,李氏道,「大嫂也不必安我的心,我知道,只是咱們女人的苦罷了。」

莘菲點點頭,二人沿著抄手游廊慢慢走著,「其實,二爺待我也算好的了,雖有幾房妾室,二爺也是不常去的,只是在我小日子來的時候才去。」李氏說道。

莘菲也說道,「弟妹如此美貌,又聰明,自然是得二弟的疼愛才是。況且弟妹與二弟乃結發夫妻,也不是那些個妾室能比的。」

想了想又說道,「弟妹自己也當心些,尤其是在傅姨娘的照顧上。」想提醒李氏要提防傅如玉,又不好多說什麼,也只能點到為止了。

李氏點點頭,「多謝大嫂關心,妹妹知道。」

二人又說了會話,才分開各自回自己的院子了。

在二房的松香堂後面的玫院里,傅如玉靠在窗台下的炕上的靠枕上,丫頭寶鵲端了茶過來,「姑娘,您可想清楚了,要是被人發現了可不得了呢。」

傅如玉此刻臉色陰沉,「怕什麼,咱們當心點,熬過這一段日子,等我尋個好機會,將這小產之罪都托到她們兩個賤人身上,豈不是一石二鳥?大夫那里你可交待好了,可別漏了風聲。」

寶鵲點頭說道,「都說好了,銀子也給了,不會出錯的。」

傅如玉又吩咐道,「我的貼身衣物你都收好了,小日子時候的衣裳你要偷偷洗了,別讓人看見。還有,跟大夫說好,叫他早點把雞血準備好,我隨時可能要用的。」

寶鵲答應了,傅如玉咬牙說道,「韓莘菲,我要你付出代價!」面容猙獰,讓人害怕。

回到菡笑堂,莘菲找來紫櫻和紫槐,對紫櫻說道,「我們院里的人大多都是咱們自己的人,但也防不住有些別人的眼線,你幫我盯著點,看看咱們院子里的哪些人和別的院子里的人來往較多。」紫櫻答應了。

又吩咐紫槐,「你幫我多留心著二房里的傅姨娘,看看她最近都在跟什麼人打交道,尤其要注意她的貼身丫鬟寶鵲。有什麼異常的馬上來報我。」紫槐也答應了。

莘菲還在想著傅如玉的事,古嬤嬤端了茶過來,莘菲接過茶來,「嬤嬤,你說如果沒身子,能裝得出來嗎?」

古嬤嬤驚道,「夫人,您想什麼呢?那可不行。」

莘菲見古嬤嬤誤會了,笑道,「嬤嬤,你想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想這個,我只是問問,有法子能騙過別人嗎?」

古嬤嬤這才放下心來,「也不是不可以的。從前老奴就听說過宮里有妃子與太醫勾結好的,假裝有了喜,其實是塞了東西在腰里的,最後被人揭發了,落得個滿門抄斬的結果。」

莘菲問道,「那就是說,還是可以裝得出來的是嗎?」

古嬤嬤答道,「那要看怎麼裝了,還有裝的目的是什麼,如要要裝上十個月,那可不容易。」

「裝十個月不容易?」莘菲自言自語地反問道,頭腦里回想起以前在侯府竹樓里看到的事,那傅如玉似是慣會弄巧,這次的懷孕,莘菲總覺得這傅如玉似是有備而來,而且就是針對她的,傅如玉到底想干什麼?

莘菲不得不提高警惕,雖然說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是小心點好。

下午莘菲午睡起來,紫菱來回道,「夫人,侯爺讓小廝帶信回來,說會早點回來,讓夫人等他回來一起用晚膳。」

莘菲想到很久沒和周士昭一起吃晚飯了,便突發奇想想去給周士昭做幾樣小菜嘗嘗,現代莘菲很喜歡下廚,也會經常給朋友們做飯吃。想到這里,便叫上紫書和紫篆,去了大廚房。

大廚房里正在準備晚膳,廚娘們見莘菲進來,都行了禮問安,莘菲吩咐廚娘們照常做事,自己卻看了看廚房的備貨,想到周士昭這幾日一直忙碌奔波,用膳時胃口也不是特別好,便想著做道宮保雞丁、酸辣藕片來開胃,順便再炖個腌篤鮮湯。

想好了便拿了件圍裙圍在身上,叫紫書去將黃瓜、胡蘿卜、藕和冬筍洗淨,自己先將冬筍和火腿切成方塊,大蔥切段,生姜也切了片,在砂鍋中放入備好的高湯,將材料都放了進去,吩咐紫篆看了火。

自己再將宮保雞丁和酸辣藕片做好,等莘菲抬起身擦著額頭的汗時,才發現廚娘們都圍在自己身旁,對著兩道菜不住的贊嘆時,啞然而笑,現代的兩道再普通不過的家常菜竟然能贏得如此贊賞,她有點慚愧。

吩咐紫書將菜熱在灶上,紫篆看住湯的火候,自己先回了菡笑堂,沐浴好了,因為還在國喪期,所以穿了件月白色的繡了木槿花的長裙,頭上只綰了個簡單的髻,簪了支碧綠的玉簪。

周士昭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菡笑堂,莘菲就笑意盈盈地迎了上來,先推他進了淨房,沐浴的木桶已經準備好了,等到他舒舒服服地泡完澡出來時,外間的桌上已經擺好了晚膳。

莘菲將周士昭拉到桌前坐下,先給他倒了杯原香的梨花白釀,然後將裝好了腌篤鮮湯的湯盅親自遞到周士昭手里,「這是我親手炖的,你一定要好好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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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剽竊了現代詩人的詩,一米有點小小的慚愧!謝謝訂閱的親!大麼麼一個!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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