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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問眼帶笑意地看了那個第一個站出來的管事一眼,那管事立刻挺直了腰,表現出一臉忠誠的模樣。莫問心中哂笑,牆頭草一個,還以為自己做的事兒很隱秘呢。不過他現在這位子做的仍然不算穩,倒是還需要這種人為自己造勢,暫且讓他得意幾日吧。
莫問再次抬手,示意大家安靜,臉上適時地帶上了一絲動容,「眾兄情意動天,莫問今日在此謝過了。」著起身對著眾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又轉來不少感動和崇敬。
直起身後,莫問的臉上又恢復了冷峻,還隱隱帶著一絲哀色,指著被大家忽略了很久的二寨主等人冷聲道︰「大家都是我莫問生死相許的兄弟,可是這些人不是,他們是敵人,不單是我莫問一個人的,也是整個山寨所有兄弟的敵人。我莫問不是專橫跋扈的人,大家有什麼不同的意見盡可以直言,就算想要這大寨主的位子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畢竟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是人之常情。但是他們卻不該勾結官府,妄圖覆滅山寨!」
「若不是被僥幸被老寨主識破奸計,拼盡全力留下最後一口氣將內情告知于我,如今我們一眾兄弟恐怕已經在地府團聚了。當日三寨主依然伏誅,今日本寨主當著大家的面手刃此賊,以祭我的父親——故去的老寨主,還有往日里被官兵害死的眾兄弟們的英靈!」
莫問的話得直白,但是切入點卻正中紅心。大風寨和朝廷本就是對立,歷年來雙方死傷的人數都不少。而大風寨的人很多都是土生土長,幾輩子都呆在山寨里的,誰人都或多或少有幾個親朋好友死于官兵之手的,那仇恨已經攢了幾輩子,刻骨銘心。乍一听到二寨主竟然曾經打過這種主意,個個都紅了眼楮,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莫問親手拎著二寨主,後面徐老虎等人拎著一眾余黨,浩浩蕩蕩地來到大風寨的大旗下。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眾人紅著眼楮嘶聲高呼道,群情激奮。
莫問向天禱告一番,手起刀落,將二寨主的人頭斬下,其余的同黨則交與了刑堂處理,在莫問的算計下,左右也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問題。二寨主和官府勾結是事實,但是莫問卻可以選擇或者不。
不的話,二寨主背叛大寨主的罪名成立,也不過是通告武林,被逐出大風寨。可是出來了,二寨主則必死無疑,甚至跟著他的那些人還有他一家老怕也是逃不過一死。莫問求的就是這個結果。
「修羅」之名不是憑空得來的,他表面嘻嘻哈哈、吊兒郎當,似乎什麼都不放在心上,內里卻冷酷至極。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莫問從不會給敵人留下任何翻盤的機會,他不喜歡草菅人命,卻也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隱患。
塵埃落定,眼看著少寨主變大寨主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而且大家此時也都是心服口服了。糊涂的人單純地認為這位新任的年輕大寨主是個強者,值得他們跟隨。精明的對莫問的作為在佩服的同時卻也同樣心驚。這樣的冷酷決斷,就連他們這些老江湖也未必有。大寨主雖然年輕,卻真真是不可覷。
此時再無人敢生出二心,只一心討好新上任的大寨主。江湖人的感情除了打架打出來的,那就是喝酒喝出來的。和大寨主打架,他們沒那個膽子,也沒那個實力,剩下的自然只有喝酒了。而且大寨主繼位,又鏟除了內賊,還得了個大美人,哪一件都是值得慶祝的事情。
一壇壇美酒,整只整只的牛羊被抬上了大頂峰,山寨里的人樸實,不會搞什麼花哨的東西,道慶祝那就是大口喝酒,大塊吃肉。
莫問表現的一派豪邁,和大家混坐在一起,高聲談笑,對于眾人敬的酒基本上是來者不拒。對于喝酒的規矩,古往今來的幫派都是一樣的,莫問早就練成了千杯不醉的本事。只是他忘了今時不同往日,此時的他已經換了一副身軀,而原主據是個滴酒不沾的主兒。于是眾人傻愣愣地看著剛剛還豪爽地干了一大碗酒的大寨主,轉眼就倒在了地上。
徐老虎看著臉色酡紅躺在地上睡得安穩的莫問,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恍然大悟地大笑道︰「今天太高興了,竟然忘了咱這大寨主以前可是滴酒不沾的文弱書生。快來兩個人把大寨主扶回房,再讓廚房煮碗醒酒湯送去。」
眾人听了徐老虎的話,哄然笑了起來。大寨主今天表現的實在威風,他們也都忘了這茬了。在山寨,不會喝酒的漢子通常都會被大家看不起,可是現在卻沒有人看不起莫問,反而覺得這個大寨主看起來更親近了些。
平常莫問雖然表現的親切,可是畢竟有大寨主的身份隔著,眾人總會覺得他是高高在上的,和普通人隔了一層,難以交心。現在才發現,原來那高高在上的人也有不如他們的地方啊。通俗的來,這就是一種人物自卑卻又驕傲的心理。
話分兩邊,另一邊柳 月已經被關了大半天了,期間因為莫問的吩咐倒也沒受什麼委屈,好酒好菜地伺候著,只是不允許她出屋子。
待遇很不錯,可柳 月偏偏堵著一口氣,對送來的飯菜看也不看一眼。肚子里饑腸轆轆,加上此時正值初秋,早晚溫差十分之大,她身上只一件薄薄的夏衫,此時可謂是又冷又餓了。
桌上中午送來的飯菜還在,依然精致華美,柳 月經受不住地走上前吃了兩口,卻是因為冷透了,生生變了味道。吃在柳 月嘴里便有些難以下咽的感覺,從錦衣玉食長大的她哪里吃過這種苦,不由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想她從就是在蜜罐子里長大的,生在大家族,整個家族里卻只得了她這個一個女孩兒,那嫡長子還受寵。後來到了師門學藝,她是師父收的弟子中最的,性子也活潑開朗惹人疼愛,師父師兄師姐都寵著她,真真是一點苦都沒吃過。卻沒想到剛剛下山沒幾天竟然就受了這個大的委屈。
柳 月不明白,師兄師姐跟她講的那些大俠懲奸除惡的故事,最後不都是大俠打敗了壞人,然後受到萬民敬仰嗎?為什麼到了她這里就變樣了呢?她想不通,只能一個勁兒地哭。
不知哭了多久,終于听到了開門的聲音,柳 月朦朦朧朧地抬眼看去,黑不隆冬的,什麼都看不清,只是聞到一陣陣飯菜的香味,饑餓的肚子頓時更加難受了不少。
來人將飯菜放心,聲音里帶著絲絲討好地道︰「今日寨中大宴,怠慢了姑娘,還請姑娘恕罪。姑娘怕是餓了,快吃飯吧。」
柳 月餓得狠了,哪還記得什麼骨氣,听到他的話忙不迭地點頭。心里給自己找著借口,等我吃飽了就打暈這人逃跑,那個登徒子明顯不安好意,自己也絕不能坐以待斃。
那人心翼翼地靠前,看她老老實實的,才放下心來,將飯菜推到她的跟前。柳 月也顧不得挑剔,端起飯碗就吃了起來,沒有注意到那人看她吃下飯菜後臉上露出的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