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村,位于邊野蠻荒的邊緣。
小村四野均被莽莽叢林掩蓋,只有一條小路通往村外,村前一條小溪環繞,綠意儼然,顯得安寧、寂靜。
丁吉背著買來的東西回到村中,一路和村中的老人打著招呼。
一群在村頭玩的小孩看到丁吉回來,頓時呼啦啦的跑了過來,嘴甜的叫著「阿吉哥哥、阿吉哥哥」,丁吉笑著模了模小孩們的頭,從懷中掏出買來的糖果分給他們,一個個開心得直跳。
山村窮苦,平常小孩子難得吃到糖果,丁吉每次都會從小集上買一點回來給他們,所以每次這些小屁孩見到丁吉都非常勤快。
跟小孩子們玩鬧來了一下,丁吉就往家里走去。
他家在小村的後面,是一座用山石砌就的小院落。
小院門口,丁氏坐在院前的石墩上補著衣服,一邊補著,一邊往遠處看去,臉色蒼白,不時的輕咳幾聲。
那年,丁吉父親入山打獵,不慎遇到猛獸過世,她因悲傷過度,又不慎感染風寒,因醫治不及,落下病根,到如今怎麼醫也醫不好,幾年下來,被這病折磨的如同枯骨干柴一般,枯槁憔悴。
「咳、咳、咳」
一陣風吹來,丁氏忍不住又咳嗽了起來。
正走回來的丁吉看見,連忙快走近前,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
過了一會兒,丁氏才感覺好了一點,抬頭笑著對丁吉說︰「阿吉回來了。」
「嗯,娘親,你怎麼出來了,外面風大,還是到屋里歇著吧?」
丁吉抱怨的說道。他娘親這身子不能太過吹風,只是說了很多次,總是不听,他也拿她沒辦法。
「哎」
丁氏應了一聲,任丁吉扶著往屋里走去,眼角悄悄的看了兒子一眼,那稚女敕的臉龐帶著一股與他年紀截然相反的成熟氣息,心中不由愧疚起來。丁父去後,她就攤上了這病,養家的重擔就落在這兒子的身上,真是苦了他了。
丁吉把娘親牽到家中坐下,就走出去廚房做飯。
丁氏看著丁吉出去的背影,連連搖頭,只怪自己當時不慎感染風寒落下病根,要不然怎麼也不會讓阿吉這麼小就擔起這個家的重擔,他本來是應該和村中的孩童一樣到學堂去上學,無憂無慮的生活的。
想著,不由長嘆一聲,拿起針線又補起衣服來。
忽然又是一陣咳嗽,她連忙從袖中取出一塊方帕遮住嘴,以免咳出聲來,驚動丁吉。暗咳了幾聲,等拿方帕一看,卻發現帕中的唾液中帶著一絲血絲。左右看了一下,發現丁吉不在,連忙將方帕藏入袖中,以免被他看到。這個家的重擔落在兒子身上已經很辛苦,若是再讓他看到自己這樣,免不了大驚小怪,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為好。
丁吉每日里去集上賣柴,所得的錢財除了留一些家用外,大部分都給丁氏看病用了,家中可是再無余財。若是她再有什麼三長兩短,這家都不知要怎麼辦才好。
煮好飯,丁吉伺候著母親吃好,然後把她扶到房中休息,自己又回頭把碗筷洗好,就也回到房中歇著。
來到房中,他從懷中掏出買來的破書,看了一眼,就塞入枕頭底下,然後閉目休息起來。
午後他還要出去砍柴,此時乘機休息一下,恢復體力,如今還不是看書的時候。
休息過後,丁吉就帶著砍柴的斧頭往山上走去。
丁氏在後面倚門而望,心中滿是愧疚,若不是自己沒用,斷不能讓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擔起家中的重擔。想著,黯然神傷,長嘆一聲,轉身走回屋內。
丁吉帶著斧頭一路往前,村子附近本來就是一片叢林,不過他不大在這邊砍柴。他怕把樹砍了後,沒了大樹的遮擋,到了春夏時雨季節,大雨磅礡,會把山上的泥土沖下,到時若是沒了這些大樹的阻擋,恐怕山上留下來的那些泥沙就會把山村淹沒,據說附近的一個山村就是因為把護在村子周圍的大樹都砍了,才讓山上沖下的泥土掩埋的。
那時他也去看過,那村子里的一百多人都被泥土掩埋,無一生還,慘不忍睹。
一路往前,盡是茂密叢林,叢林之中已被上山的人走出了一條土路。
又往前走了一段,丁吉在一棵一人合圍的大樹下停了下來,然後月兌去身上衣物,只留下一條底褲。
他就兩套換洗衣服,若是被劃破就不好了,而且一砍柴就全身流汗,月兌下來免得弄髒了。至于山間的蚊蟲,他倒是不怕,常年在山林生活,已經被咬習慣,如今那些蚊蟲也不知是不是咬厭了他,都已經不過來騷擾,要是最初砍柴那會兒,一進來怕是全身都要被咬的冒泡。
「磕、磕、磕」
利斧一下一下的砍在大樹上,在山林中傳來一陣陣回響。
一時,林鳥驚飛,小獸避走,紛紛攘攘,好不熱鬧。
小集那個客棧的老板也是奇怪,要的木柴必須是整棵樹的,從來不要樹枝燒火,不過他給的價格也高,收柴的價格要比其他人收的貴一點,一般一擔一百多文就頂天了,那老板給他兩百多文,他也知道那老板是照顧他,要不然就是一百多文也有人賣給他。
一會兒,大樹就被砍倒,饒是他力氣大,也是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連忙坐在一邊,取出用竹節做成的水壺喝起水來,休息一下。
稍稍回復體力,他才繼續拿起斧頭砍樹,他還要把大樹旁邊那些無用的枝椏砍去,然後把大樹分成一段段,再劈成一塊塊拿回家去曬干,才能擔去小集上賣給酒樓老板。
到了夕陽西下,滿頭紅霞的時候,他也不過才劈了大樹的三分之一。
看到天色不早,再不回去娘親又要擔心了,他連忙把劈開的木塊堆成一堆,用斧頭砍來幾根堅韌的山藤,把木塊綁了個結實,然後又拿起自己帶來的斧頭和水壺掛在上面,使勁把木塊背在背上,才往回走去。
今日的木塊好似有點超出重量,以至于他走起來都有點艱難。不過丁吉並沒有拿下一些木塊的念頭,只是慢慢的走著,一步一個腳印,落在地上,濺起無數粉塵,慢慢的往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