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月無光,窗外一片黑朦朧,只有風聲些些。
屋中一盞油燈,燃起暗紅火焰,不時發出一陣 啪聲,一股刺鼻的腥羶味從油燈中慢慢飄散而出。
每日,只有到了這個時候,丁吉才會回到屋中休息,也只有到了這一刻,他才可以真正的自由安排的時間。
他慢慢的從床邊掏出蠻牛贈送的那個獸皮袋子,將袋子中的東西倒出來細細的看了一下,發現皮袋之中,除了赤紅的入骨丹外,還有七顆藍紫色的果子,果子橢圓形,有山雞蛋大小,表皮蒙著一層白霜,帶著些些水珠,看起來晶瑩剔透,煞是誘人。
看了下,他重新把果子收好,拿出一顆入骨丹來。
入骨丹雖名為丹,卻是果子,只是比平常果子多了一些不可思議的功用罷了。
早間听李有才的口氣,好像這果子是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似的,要不然他也不會特意叮囑他一日只能吃一顆,也不知道娘親能不能吃,要是能吃的話就好了。現在倒不如自己先試試,若是可以,再給娘親吃也不遲。
想著,就把入骨丹送入口中,果子一入口中頓時化作一股熱流縈繞于身體之中,但迅即沒了感覺。
丁吉暗暗詫異,怎麼會這樣?心下奇怪,不由又拿起一顆入骨丹送入口中,還是和前次一樣,吃了以後,只是感覺一股熱流涌動,但迅即沒了聲息,一連吃了三顆都是這樣,真是咄咄怪事。
這時,他才猛然想起李有才的囑咐,暗道,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才對,卻又不敢怠慢,閉起眼楮,慢慢的感應了一下,發現身體卻是沒有什麼異樣,這才松了口氣。
他卻不知道,這種名為入骨丹的果子,可以凝練筋骨,使骨骼體質變得健壯有力。只是他練了純陽童子功後,每日被純陽之氣在體中洗刷,悄無聲息的改變他的體質,已經比入骨丹的效果來得強,所以現在入骨丹對他來說已經沒什麼效果,不過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作用,只是沒那麼明顯而已。
照李有才估計,一顆入骨丹果子的量,已經到了丁吉可以承受的頂點。丁吉要是沒練純陽童子功,這一顆入骨丹吃下去就會讓他體內的骨骼身體如同泡在溫泉之中一般,燥熱無比,又酥癢難耐,然後才慢慢蛻變,凝練筋骨,改變體質。可惜如今他修了純陽童子功,這入骨丹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吃了入骨丹,丁吉又拿出一顆藍紫色的果子來,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果子,看起來倒是蠻漂亮的,應該是能吃才對,畢竟蠻牛是不會害他,也不知味道怎麼樣,想著,就把藍紫色的果子丟入口中。
瞬間,一股清涼舒爽的感覺從口中開始往身體各處擴散,那是一種連靈魂深處都感到清涼冰爽的感覺。
一時,丁吉沉醉在這種感覺之中無法自拔,竟是不願醒來。
人身之中有三魂七魄,其魂有三,一為天魂,二為地魂,三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沖,二魄靈慧,三魄為氣,四魄為力,五魄中樞,六魄為精,七魄為英。
凡人之身,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居其身。而七魄又是命魂的延伸,也就是說,命魂就是一身之所系,身命的主宰。
凡人渾渾噩噩,不知所以,只知生只知死,不知天地之窮盡無明。修真之士在眉心之中開闢出一片識海,凝聚三魂,成就元神,可元神出竅,瞬間出游千里之外,亦可殺人于無形之中,到了最後,還可結成不死元胎,逍遙于天地之間。
識海,也就是靈魂之海,亦是靈魂所居之處,位于眉心之中。
凡人之身,若是未達先天之境,絕對無法開闢出識海來。先天也就是修真之人所說的練氣期,練氣期對修真之士來說,不過是修行的起點而已,但對凡人來說,卻是終點。凡人若是邁過了這個坎,就可以像那些修真之人一樣修行,若是不能,最終也就是個凡人罷了。
可是如今,未達先天之境的丁吉,眉心之處卻發生著驚人的變化。
眉心深處,本是空無一物。
驀然一道亮光閃現,照亮整個空間,亮光過後,只見一個針孔大小的光點突兀的出現在丁吉的眉心深處。這就是識海,識海之始便是這般,但也有一些先天靈魂比較強大的,開闢出的識海也會大一點,但要看各人造化。
這一切,丁吉茫然無知,只是坐在那邊,渾渾噩噩,杳杳冥冥,無思無想,感受著身體乃至靈魂間那種舒服得幾乎顫栗的感覺。
一切如夢,恍若千年,又好如一瞬之間,丁吉醒轉過來,窗外天色已經大亮。
突然,他感覺自己好像變了,他仿佛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的一切,他明明沒有去看,但腦中卻不知傳來外面的一切,而且耳邊還不時傳來一陣陣鳥叫聲,可是離他家最近的樹林也要十丈左右,真是奇怪了。
想著,他不由閉上眼楮靜靜的感受了起來,沒錯,他確實看到了,看到屋外不遠處的溪邊,一群早起的婦人在那漂洗衣物,幾個小娘在那嘰嘰喳喳的說著話,一些小孩在溪邊笑鬧著。
還有,不遠處的樹林之中,鳥兒和松鼠跳躍在枝頭,樹林之中一只小蜘蛛勤快的打著網,樹下一群螞蟻在腐敗的樹葉中不停的搜找食物。
這一切一切都是那麼的新奇,他試著再看遠一點再看遠一點,可最終停在了十丈左右的地方,無法前進。他用力的試著往前一下,可最終還是無法,直到了腦中有點暈才打消這個念頭。
頭腦暈暈的,丁吉輕輕的拍了拍腦袋,看來這樣看東西也不能太久,要不然會累出毛病來的。頭暈實在暈的厲害,不由往床上倒去,一會兒就又呼呼睡了起來。這是他第一次太久使用靈識的後遺癥,他開闢出識海來,命魂居于其中,誕生出一點靈識來,不像以前一般渾渾噩噩。但這靈識並不強大,他卻強直去做超出自己能量範圍以內的東西,不暈才怪。
「阿吉,阿吉」
朦朦朧朧之中,丁吉好像听到耳邊有人在叫。
「阿吉,阿吉,你是怎麼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娘也不想活了,嗚嗚嗚嗚」
丁氏看到丁吉很晚了還沒起床,就進來叫他吃飯。沒想到搖了半天還是沒有動靜,一時心急,就哭了起來。
「娘親,你怎麼了,怎麼哭了?」
丁吉被丁氏搖醒,,起來看到娘親坐在床邊哭著,連忙焦急問道。
「阿吉,你終于醒了,娘還以為你出什麼事,擔心死娘了。」
「娘親,孩兒沒什麼事,只是早上起來感覺有點累,就多睡了一會,讓娘親擔心了。」
丁吉看著娘親滿是淚痕的雙臉,心中甚是愧疚。
「累的話也要起來吃飯再睡,免得傷了身子。」
丁氏看到丁吉沒事,這才松了口氣。
「沒事,娘,孩兒睡了一覺,感覺精神多了。」
「那就好,要不然娘都不知怎麼辦。都是娘沒用,才讓你小小年紀撐起一個家,都是娘拖累了你。」
說著,丁氏不由黯然神傷。
「娘,你怎能這麼說,若是沒娘十月懷胎,又哪會有孩兒。再說孩兒奉養娘親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又怎能說是拖累呢?娘,你還是不要胡思亂想了。」
丁吉看到丁氏愧疚的樣子,連忙開導著,看到她還是那樣,連忙轉移話題道︰「娘親還沒吃飯吧,孩兒肚子餓了,我們快去吃吧?」
「你還沒洗臉漱口呢?」
「孩兒這就去。」
丁氏看著從床上跳起來,跑去洗澡的幼子,不由笑了起來。這孩子都十多歲了,還和小時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