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風行 第六章︰黑石異變

作者 ︰ 伽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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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陵易容成一個面容蒼白、文質彬彬看上去弱不禁風的病書生,領著陳江二人走到已遠離驊村十幾里的林蔭道,一道分岔口展現眼前,三人止步于此。

「兩位兄弟,就此拜別了!」韓陵抱拳告別道,陳如風江晟天連連照樣施禮。

「下次重逢,又不知在何時了。」陳如風略略黯然道。

江晟天則道︰「有沒有『性』命能待到下次重逢,還是未知之數。」江晟天知道此行是凶險無,生死未卜,盡管已避開諸多險道,但亦不能排除所有潛伏的危險。

狂風驟起,頂上茂密樹叢竟生出一人影,仿似大羅神仙從天降至。

韓陵立刻生出警惕之心,病怏怏的俊容頓時緊繃起來。

來者是一背掛鋼劍的劍客,鼻下胡須密布,好似故意蓄須一般,因其下巴十分干淨,形成對。臉上容光煥發,年紀看上去絕不過三十。

「在下‘獨行劍客’李德拓,希望三位能跟在下前往衙門一趟。」李德拓禮貌施禮道,但眼中卻是殺機閃爍,三人均知來者不善。

韓陵淡笑道︰「既然李兄來意如此清晰明了,那就不必多言了,出手吧。」

李德拓見韓陵已擺出不願束手就擒,立下右腳踩地騰起,背上鋼劍自行出鞘,落到手中,破空一掃,燦如星火的烈芒甩劍而出,往三人刮去。

陳如風江晟天兩人識趣退後,先前早已見識過韓陵實力的他們,知道他要擋下這一劍氣必是易如反掌。

果不其然,韓陵本來微彎的腰桿立時挺直,一拳直迎上烈芒,拳芒相踫一瞬,烈芒竟如折斷之箭般分開兩截化去。

李德拓心中大駭,自己得意的「虹陽劍氣」竟被人輕而易舉地擊破,面前此人的身份雖然不明了,但其實力實在是不可覷。

伴著李德拓暴喝一聲,持著鋼劍踏空向韓陵刺去。韓陵哈哈一笑,不閃不躲,反而踏前一步,自信灑月兌。

剛剛李德拓一鼓作氣被韓陵輕易破解,第二次進攻自然是氣勢大衰,而韓陵竟信心滿溢地不作防守,反而前步作出受死之狀,實在令人費解。

實則韓陵心中早有預算,自信可在劍擊要害之時立刻作出反應。

李德拓心中已是大『亂』,當下攻亦不是,退亦不是,于是便決定狠心一拼,貫注全身氣勁于劍上,劍尖鋒芒變得更為寒人,有刺破天穹之勢。

劍將刺穿韓陵胸膛,連旁觀的陳如風和江晟天也不禁心驚膽戰,他們均感到下一刻劍尖將從韓陵背上貫出。

電光火石一瞬間,韓陵兩指竟驀地夾住離胸前只有三寸的劍尖,李德拓頓時如遭雷擊一般身體劇震。

韓陵卻是瀟灑自得,笑容依舊,似乎只是在書寫一卷山水畫。

雙指一松,李德拓竟隔空被震退,倒飛數十尺後腳足『插』地,韓陵則依然立在原處,穩如泰山。李德拓眼中滿載著難以置信。

兩人功力差距之大,不言而喻。

韓陵只是抬起一手,作送客之狀道︰「請!」

李德拓自知技不如人,也不多言,氣喘吁吁地瞥了三人一眼,轉過身去,消沒在茂密的樹叢中。

韓陵這時才轉過身來,對二人嘆了一口氣道︰「恐怕以後也將有不少類似這樣的麻煩找上門來,我們現在可是值千兩黃金的。分手後你們要事事心,機警行事。」

陳如風和江晟天違心地點了點頭,心中則是想象著離開韓陵後遇上剛才李德拓這般的敵手,自己必然是死無葬身之地。

跟韓陵分道而行後,陳如風二人已是連續跋山涉水數十里。

他們刻意見城不入,遇人躲之,浪跡在山道林徑之間,本來就補丁滿布的衣衫也被野山樹枝刮出一道道口子。窮山惡水,對于兩個十五六歲的子來實在是超越其忍耐。

「媽的,怎麼那麼久也找不到一條可以落腳的村莊。」陳如風月兌了鞋子,倒出掉進里頭的沙石,望天埋怨道。

江晟天強迫自己沉著氣,喃喃道︰「很快就到的……很快就到的……」

斧頭砍伐的聲音從密林處傳來。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大喜,不再多言,順著這種有節奏的聲音尋去,腳步謹慎,連踫撞樹葉所發出的聲音都幾乎沒有。

有樵夫的地方,便有村落。

果不其然,兩人便看到了一中年樵夫在費力砍伐木柴。他們便躲在遠處,待著他完事後好尾隨至尋找村落。

兩人百無聊賴地等到了太陽西下之時,樵夫才背上一截截柴,收拾起斧頭,在夕陽輝映下落寞而去。

跟著樵夫走了半個時辰,已是入黑之時,月星跌墜,好不容易才跟到一條村中。

「我想,他們不會連村落都發布通緝令吧?」陳如風憂心忡忡地跟著江晟天走進了村口。

「最近的城鎮也離這村有百里之遠,恐怕也不會有通緝令會貼到這里吧?」江晟天更似在安慰自己。

進村後,兩人戰戰兢兢地走了一段路,沒有發現異樣,才安下心來,找了一間飯館治理咕咕作響的肚子。

幸好韓陵在臨別前贈給他們些許銀子,要不然他們現在肯定是落魄飄『蕩』,決不會在飯館中大魚大肉。

飽餐一頓後,兩人便找了村中唯一一家客棧落腳。

「我覺得,這里跟我們住的破廟差不多。」江晟天點亮了油燈,光明霎時充滿整個窄房。那個無窗的窗戶,透著陣陣閃爍的星光,似在訴無盡的奧秘。

陳如風懶洋洋地躺在床上,看著江晟天把懷中的錦盒掏出放在木桌上,心中驀地一動,興致勃勃地提議道︰「不如打開看看吧!」

江晟天拋出一個不滿的眼神道︰「韓大哥千叮萬囑我們千萬不能打開,你那麼快就忘了嗎?」

「不看就不看啦!」陳如風興致索然道,把頭仰向天花,閉上眼楮。

江晟天走近笑罵道︰「滾開點,我要睡里頭!」陳如風哈哈一笑,作對地往里一滾,狠狠地貼住了牆壁。豈料江晟天卻兩手戳向他的胳肢窩,陳如風死『穴』被破,在床上嗆著笑淚左滾右翻,江晟天瞄準了機會,一個躍身跳到床上靠內側位置。

「算你狠!」陳如風笑聲未竭,江晟天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楮。

夜『色』漸濃,桌上火光若熄若燃,不斷地噴出黃光耀著那個華麗的金絲錦盒。

身旁江晟天的鼻鼾聲逐漸增大,陳如風的眼楮則死死地停留在那個火光映繞的華盒上。

「那個所謂的魔家邪物,到底是哪種模樣?」陳如風的內心在掙扎著,一方在抑制著自己打開那個錦盒的沖動,另一方則在不停地重復著韓陵的話語。

終于,陳如風還是敵不過好心,翻身下床,往錦盒走去。

他的雙手輕放在錦盒上,拿起來細細端詳。

錦盒上的金絲仿似是繡成一個怪的文字,陳如風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是上面寫的是什麼,猜想大概是天竺國的文字。

再次猶豫了一會,陳如風咬了咬嘴唇,把手按到扣子上。

陳如風輕輕地打開了鎖住錦盒的扣子,慢慢地把錦盒掀開。

一塊黑『色』的方形石頭靜靜地躺在紅『色』的盒褥上。

陳如風眯起雙眼,察看著這塊黑石。黑石上竟鐫刻著一些形怪狀的花紋,類似道家黃符上的那些圖案。

桌上蠟燭的火光忽而劇烈抖動,像『亂』竄的猴子一般。

黑元石如沉睡的魔鬼般,映在陳如風的雙瞳中。

他開始感覺有點不能自控,似乎有一把聲音不斷地催促著他去拿起黑元石,他雙目的神光被黑元石吸攝著,不自覺地,他一只手往黑元石伸去。

手踫到黑元石的一瞬間,異變驟起。

黑石上面的花紋竟滲出黑『色』的煙,縷縷上升,如地獄中的鬼爪伸出要把人抓往冥界一般。

陳如風的雙眼驀地閃出紅光,黑『色』的浪花在他的眼球中不斷翻滾。黑元石上的那團黑氣像巨型黑鱗蛇似的往他的身體纏繞而去。

他想放手,想甩開這個忽然變得可怕的東西。

那條纏繞著他身體的黑蛇開始膨脹,欲把他的身體完全吞噬在內。

他的手好像已經跟錦盒血肉相連一般,無法松開手。他感到自己血脈中的每一處都在翻滾,從胸口至丹田之處,似乎有東西在瘋狂地撐著,欲把他的五髒六腑撐破一般。

眼中紅光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濃黑填滿了他的眼眶。

一瞬間,皮膚變得灼熱無,若萬蟻吞噬一般,撕毀著他每一寸皮膚,吸噬著他每一滴血,摧殘著他的意志,卻又不讓他痛快死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黑煙已經覆蓋了他全身,從他五官狂涌而入。每一個『毛』孔,都成了黑煙的入口,可怖至極點。

他想喊出來,卻嘶叫無聲,仿佛有人掐住他的脖子,鎖住他的喉嚨,讓他只能張大嘴巴,卻無力發聲。

繞纏全身的黑氣漸漸被他吸收完畢,只剩下一條黑蛇往他的嘴巴里狂鑽。

最後一絲黑煙從他的口中灌進,陳如風終于月兌開束縛,全身軟下來,雙眼一黑,暈厥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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