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風行 第三十五章︰丞相歸來

作者 ︰ 伽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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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歸來

經過與丁雨一戰後,陳如風的名字響徹相府。這個初到相府還不夠一天的黃『毛』子,竟能打敗一個苦修血功十年的丁雨,而且身懷獨步天下的縹緲神功,更讓人臆想他和縹緲老鬼朝虢之間的關系。

整個相府西,陳如風大戰丁雨這一事,足足三天成為了人們茶余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也只有一些在丁雨之上的高手嗤之以鼻,他們個個心道,若是換了他們上場,陳如風根本無可勝之機。

同一時間,也有不少人來到流心苑門前或張望,或窺伺,卻只是看到兩間面對著面的房間房門緊閉,似是無人在此居住一般,于是一眾無聊人士便也只能失望而回,這里不曾再發生他們所期望的激戰。甚至有人在暗地里下賭注,看看陳如風與丁雨,誰先能走出房門。

而對起除了婢僕大夫外再無人進去探訪的丁雨的房間,陳如風還有另外兩個人照料著他,那便是江晟天與金易來。有金易來為陳如風運功治療內傷,痊愈速度自然是在丁雨之上,因此,更多的人是把賭注壓在陳如風身上。

沒讓他們失望的是,終于有一天,他們躲藏在流心苑門外,看到陳如風推開房門,慵懶地打了個哈欠,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正對著和暖的煦陽,重重地吸了一口氣。雖是寒意正濃,但在高陽直照下,那種微微溫暖的感覺,還是存在的。流心苑門外,隱約傳來一些竊喜聲,還有一些抱著一絲微希望的人失望的嘆息聲。

今天,長廊上的家丁女婢明顯增多。每一號房宅的門兩側,都有一男一女的僕人在伺著,靜候著相府客人們的差遣。

連長廊上的朱紅柱子欄桿,都被粉刷了一番,亮光閃閃,宛如嶄新。天花長檐上每一個角落的蜘蛛絲,也被清理得一干二淨。時不時走廊上有些風風火火跑過的下人,似是為什麼準備著。

田一山臉『色』嚴峻,在相府大廳外,對著列隊成陣家丁婢僕,口水花如涌泉般噴發,決心在丞相大人即將回來之際,把一切事宜安排得井井有條。自進相府以來,他對李林甫的脾氣可算是『模』得通透,這位丞相大人,若看到府中有一絲瑕疵,恐也會大發雷霆。一年下來,在家法嚴懲下弄得半身不遂的下人不在數。

甚至西邊客房的一些府客,也把平時的大大咧咧,目中無人,收斂了些許。盡管那位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對待他們,還是算尊貴的。但一些熟悉李林甫的人都知道,那張友善得過分的笑臉下,藏的是什麼東西。

李林甫所招納的府客,大部分是一些郁郁不得志的江湖人士,或者無幫無派的不世高人,如金易來之流。這些府客天天在相府中山珍海味,錦衣華服,好不怡然,自然是沒有誰願意被下逐客令。他們需做的,只是為丞相大人辦事,若事情能辦好,他們更會有一筆不菲的賞金。

而起相府第二高手金易來,更類似于李林甫的心月復,對李林甫赤膽忠心,客人的身份更為高一層次。至于緣由為可,一直是相府府客討論已久的問題,也無人能從那個面『色』冷淡、幾近與世隔絕的人身上,得到答案。

至于相府第一高手,除了一部分最先進入相府成為府客的人外,沒有人知曉這個相府第一高手到底是何等人物。

相府門外,一聲馬嘶,整個相府頓時陷入一片嚴肅的安靜之中。

男家丁、女婢僕分列兩排,有將近半百人之眾,人人神『色』恭敬,微微頷首,臉上的笑容既不夸張,又不氣,恰到好處。田一山立于兩邊中間,眼神中滿是卑『色』,敬畏而期待地看著那道大門。

只待那一刻。

大門吱呀地緩緩打開,眾人卻是不敢抬頭。

兩個護衛,護在當朝丞相兩旁,神情中沒有一絲放松,警惕地張望四周,似乎在這位尊貴的丞相大人自己的府邸之中也是危機四伏。

終于,李林甫出現在眾人眼前。他的每一步前進,都令在場下人的呼吸窒了一窒,更有甚者冷汗直流,面『色』發白,微微發抖。

「恭迎老爺回府!」由田一山帶頭,眾僕齊聲恭敬地叫道,聲音竟如同一人發聲,毫無前後之分,顯然是之前早已排練過,田一山此時更是心中一陣激動,看到這自己一手一腳策劃的排場,滿是歡喜。他低垂的頭上的目光偷偷瞥到李林甫的臉上,更是得以洋溢︰李林甫臉上生光,喜滋滋地掃了一眼自己的僕人,微微點了點頭。

田一山退到家丁那邊,讓出一條道來。李林甫神氣地一揮衣袖,昂步前進,往大廳走去。腳踏龍鳳地毯,直走到主座上,一坐下來,兩手擺在扶手上,一家丁匆匆忙忙地端來茶杯,李林甫接過茶杯,呷了一口,便連蓋合上,遞回給那家丁,那家丁顫巍巍地接過,心怕一松手把茶杯跌碎。

「一山,你進來。」李林甫呼召道,田一山一听,像狗听到主人吹口哨一般,腳步急促地跑到李林甫面前,垂下頭來,用平生最為恭敬的語氣道︰「老爺,有什麼吩咐?」

李林甫依然面帶笑容,問道︰「听易來帶了兩個子回來,他們可在?」

「回稟老爺,我已帶他們入住‘流心苑’,而且前些天那個叫陳如風的子跟丁雨大戰一場,雙方兩敗俱傷,目前陳如風已是痊愈,而丁雨則還未能下床。」

「哦?」李林甫一听,興趣大起,「那子竟能跟丁雨弄成兩敗俱傷?有趣有趣……咳咳!」

李林甫一時激動,連連咳嗽數聲,心思縝密的田一山連忙關切地問道︰「這段時間天寒地冷,老爺恐怕是在外感染了風寒,要不我找個大夫為您診斷?」

「不礙事,不礙事……」李林甫連連擺手,「年紀一大,便是這樣子了。你就去幫我抓幾劑風寒『藥』回來吧,還要,把那個叫江晟天的子叫過來見我。」

「是。」田一山听吩咐後,連忙退出大廳,往西邊客廂房跑去。

流心苑,陳如風在屋里,呆呆地望著對面依然緊閉的窗戶。

「我是不是應該過去,探望探望他?」陳如風視線依舊沒有挪開,江晟天哼了一聲,道︰「他弄成這般田地,又不是你的錯,錯就錯在他自己強行使用那種什麼血功,導致血氣過度虛耗。而且是他自己主動挑起爭斗的,所以呢,你根本不需要那麼仁慈,去探望你的敵人。」

還沒待陳如風開口,叩門聲響起。

「請進。」陳如風托著腮道,終于把視線移往那個進來之人。

田一山臉帶淡笑,卻無之前那樣熱烈。「江少俠,我家老爺已回來,他請您過去客廳一趟。」

聞言後,兩人相視一眼,均看到了對方眼神中的驚訝,但片刻後,江晟天便醒悟了過來,把目光移開,不敢再看陳如風。

陳如風卻沒有意識到江晟天神『色』怪異,只是道︰「為什麼丞相大人他只是要晟天去見他?我呢?」

田一山微微一怔,剛才李林甫交代他的時候,確是沒有清楚這一點,現在陳如風一問,他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不過,畢竟在李林甫身旁呆了多年,一些老謀深算,他還是領悟了一點,而且他個人腦袋轉得算快,很快便正『色』答道︰「老爺知你負傷在身,不便讓你『操』勞動身,便讓江少俠一人去見他了。」

陳如風一听,也覺有理,便拍了拍江晟天的肩膀,道︰「既然丞相大人回府了,你就如實相告我們沒有把他交代的事情做好吧。如果他肯繼續幫我們洗雪沉冤,自然是最好。若他一言拒絕,那便不要勉強了。」

江晟天緊張地看了一眼田一山,卻依然不敢與陳如風的目光相踫,只是點了點頭,便跟著田一山離去了。

來到大廳之中,江晟天的每一步前進,均在顫抖,看到眼前的丞相大人,跟當初在橫雷寨的初次見面,已是大大不同。黑烏紗之上,瓖嵌綠『色』翡翠,腰帶依然是當初那條紅寶石腰帶,一身威凜官服,更讓人心生畏意。只有那兩撇八字胡隱隱透著幾分內斂的『奸』詐。

「見……見過丞相大人。」江晟天一下子不知該行何種禮數,緊張起來,只能抱拳作禮。李林甫倒也沒有介意,點頭算是回禮。

「一山,你先退下吧,把門關上。」李林甫一揮手,田一山便俯腰退出大廳,輕輕地把門關上。

大廳之中,便只剩下江晟天與李林甫二人。

江晟天緊張得幾乎听到心撲通撲通的聲音,他就這樣站在當朝丞相面前,雖兩旁盡是空座,他卻不知是否應該坐下,眼前一雙似是慈目,卻又像隱藏著一陣寒意,猶如和煦的暖風,卻是夾帶著陰森的寒刺。

「我交代你們的事情,你們辦妥了嗎?」李林甫輕聲問道,江晟天像是如夢初醒一般,整個人才回過神來。但他卻莫名其妙地感覺到,周圍似乎有許多看不見的劍,架在他的脖子上,威脅著他。

「辦妥了。」江晟天深吸了一口氣,才出這三個字來。

李林甫滿意地笑了一聲,眼中掠過一絲稍縱即逝的歹毒之光。

「那封信,放在那里?」李林甫續問道,江晟天連忙答道︰「在大廳那個……趙太守他家傳之寶的花瓶里。」

李林甫贊賞地望著他,「那麼,那封信,是你的信,還是陳如風的信?」

江晟天沒有立刻答話,只是呆呆地看著李林甫,他感覺到,自己心中的一切,均被面前這只老狐狸看穿。

「我……我的。」江晟天思索良久,才了出來。

「很好。我就知道,這是你的選擇。咳咳……」

江晟天一時語塞,腦袋里卻使勁也想不出能答他的話來。只好︰「那麼……我們的那件冤案……」

李林甫似是不耐煩地道︰「此事待我風寒治愈後,我自會上朝跟皇上得清楚。你們盡管放心。」

江晟天听李林甫這番話後,心中沉石才放了下來,同時,一絲久違的曙光,照進了自己心中的陰霾處。

一路以來的逃亡生活,終于在李林甫的一句話中完結。

很快,他們便會恢復清白之身。

想到此處,他竟是不自覺地『露』出笑容,沒有注意到在丞相大人面前的失態,待他發覺之時,連連向李林甫謝罪,幸好李林甫也並無怪責之意,只是讓他回房休息。

「大人,我還有一個的請求……」江晟天正準備推門離去時,才想了起來,轉過頭來膽怯地向李林甫道。

「。」

「我希望……你不要跟如風,我那件事……」

李林甫嘴角『露』笑,一道更深邃的目光『射』往江晟天。

「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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