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風行 第十四章︰市集殺意

作者 ︰ 伽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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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高閣之上,俯瞰著這異域鎮的晨『色』,與中土迥異不同的房屋,不一樣的街道布局,心中別有一番滋味。

同一片天空,不同的,是藍天之下的土地。

剛剛拒絕了普姬娜的「請求」,陳如風自然是不便回去,恐怕以後跟普姬娜踫上面,也只會尷尬收場,要留在薩克德家中厚著顏過日,也不大好了。

看來,是要找別的宿身之所了。

仰望蒼穹,又是哀哀地嘆了一聲,也不知道那些遠在故土的人,過得怎麼樣?

尤其是你……

陳如風甩了甩頭,這里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待自己去完成,先不皇上所交待之事,就連劫害馬玉林將軍的凶手,他也還沒找出來,事到如今一點頭緒都沒有。

他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前路,茫茫無盡,也不知道等著他的,是一片坦途,還是滿途荊棘。

不過,男子漢大丈夫,是無論如何,都要心『性』不移地走下去吧,馬玉林的那一番激昂人心的話語再次在陳如風耳邊響起。

跳下屋頂,走在依舊是途人注視的異國大街,陳如風沒有理會那些狐疑的眼神,低首沉思著,應該從何處著手,才能查出凶手所為何人。

就這樣,苦苦思索,腳步卻不知不覺,順著原來的路,走到了薩克德的屋子前。

陳如風頓了下來,看著那道緊閉著的門,也不知道普姬娜平伏了心情下來沒有,但他要離開,總得跟他們交代一聲,于是便忐忑地敲了敲門。

開門者,卻是薩克德,一臉冷容,眼神銳利若刀,當頭往陳如風劈下,陳如風不閃不躲地迎上他的目光,略沉默了一下,開口道︰「薩克德大叔……我今天來,是和你道別的……」

薩克德的眼楮眯成一線,細細地打量著他,那個滿是皺紋的額頭下,也不知道思索著些什麼。

「也行。不過你住了那麼多天,好來好去,就跟我去做最後一單生意吧。」薩克德道,陳如風也不好拒絕,點了點頭。

待薩克德進屋里收拾好行當,兩人便一同往大街走去,而在門關上的一瞬,陳如風的眼楮不自覺地往屋內瞥了一眼,房門緊閉著,像傷病未愈的病人一般。他愧疚地動了一下,傷了的心,又豈是一時半刻所能愈合的。

跟著薩克德走在大街上,兩人依舊如初,默然不語,一前一後,像互不認識的陌生人一般,兩人都各懷心思,而陳如風更多時候是看著地面行進,目的也只是為了避開那些異樣的目光。

陳如風終究是忍不住,開口問道︰「薩克德大叔……普姬娜她沒事吧?」

薩克德停下腳步來,回頭望了他一眼,眼中意味難以測度。

「我今早回來之時,她已經把自己鎖在房間之中。」薩克德冷冷地道,眼中有點探問之意,但陳如風連忙躲避開他的目光,垂到地上,嗯了一聲。

薩克德望了他一會,收起目光,繼續前行。

兩人就這樣,繼續前行了一段路程。

陳如風逐漸把思緒拉到了使節隊伍遇害的那件事上。他所擔憂的是,當時案發現場的環境,已在他的腦海之中逐漸模糊,恐怕不用多久,一些有可能有助于覓出凶手的細節會被他所淡忘。

越想到此處,心中越是焦急。

他干脆在心中重新組織一次當日的情景。

一幕幕,重新映在腦際,宛如惡夢再臨,一只只嗜血的魔鬼,站在叢林的樹枝上,得意地獰笑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仿佛再一次撲進鼻子之中。

馬玉林等人的慘死之狀,再次在腦袋中涌現,像一聲厲聲的尖喊,刺到陳如風的內心深處。

一個紅目鬼面,從心中高昂,洋溢著渴望之『色』。

陳如風連忙強壓下自己的思緒,再這樣下去,那團魔家邪氣恐會再次發作,一發不可收拾。

血、破了抬手的轎子、箱子、花瓶……

花瓶!花瓶不見了!

陳如風終憶起了最關鍵的這一點,只要查出那兩個雕紋精細的花瓶的下落,便有可能覓得線索,順勢一查到底。

他看了看薩克德,似乎想起了什麼,咬了咬牙怨恨自己為什麼沒有一早想起來,對著薩克德的背影道︰「薩克德大叔……你有沒有看見過,兩個花紋雅致的花瓶?該是大唐的精品……」

陳如風畢竟也不是口齒伶俐之人,一時間也無法對那兩個大唐贈與天竺的寶物加以描述。

薩克德再次停下腳步來,轉過身,眼中深『色』更為復雜。

「沒有。」良久,薩克德才淡淡地答了這兩個字,陳如風心中一沉,薩克德也沒有理會他,繼續行進。

那兩個花瓶,到底會落于何方呢?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走進了另一個熱鬧的市集,周圍人頭涌涌,各式地攤目不暇接,此處寬闊無,更像是一個偌大的『露』天大廳,四周有房屋包圍,各通五路,每條路也是闊敞開朗,不時有『果』『露』上半身之人,扛著貨物路過。

薩克德領著陳如風走到市集的中央,市集中央是一個低沉下地的圓形台階,台階上也有一些攤販席地擺賣,而最中央則空出一片圓地來,有幾個虔誠的教徒,緊挨著台階坐著,低念作法。

「你在這里等著,不要『亂』跑。」薩克德低聲對陳如風道,不待陳如風答話,他已背著行囊,幾個快步踏上台階,往五條通道的其中一條奔去。

陳如風悶悶地吐了一口氣,叉著腰,環顧四周環境,也只有那些攤販時不時向他投來異的目光,那些虔誠的教徒依舊閉眼,口中念念有詞,外界幾乎什麼都不能對他們造成干擾。

太陽,高踞于陳如風的腦袋正上方,陳如風仰起頭來,望了奪目耀眼的炎陽一眼,閑閑無聊,便自嘲道︰「我就這樣被人拋在這里了……」

周圍,一切如常,就像一幅固定了的畫卷一般,每一個人,都被敲鑿在指定的位置上,不能隨意擺月兌自己的角『色』。

陳如風繼續思索起自己『亂』如麻的心事起來,此刻正值隆冬,太陽的熾熱也不能令他感到暖和很多,倒是自己體內激涌的真氣能令五髒六腑像各自生起一堆火取暖一般。

這一站,便是過了半個時辰,陳如風也沒見周圍的路攤商販賺了多少生意,而那些教徒依然是喃喃念詞,陳如風听得耳朵生煩。

終于,這些念詞之聲戛然而止,只有四處的喧鬧聲撲涌下來,以陳如風處身之所為中心。

那些教徒,直膝站起,踏上台階離去。

而令陳如風感到不解的是,那些在台階上擺賣的商販,也卷起自己的貨物,匆匆地離開,喧鬧聲,開始逐漸低了下來,像退『潮』之勢。

不到片刻,四周已是一片冷清,與先前熱鬧繁喧的情景,形成了鮮明的對。

仿佛剛剛原本存在的人,只是一片幻象而已。

陳如風滿心疑『惑』,順著台階往上走,已再無人煙,寂靜如死境。所有,像是瞬間蒸發了一般,只有淒風蕭蕭,不盡的寒意,如同籠罩天際的幕場,久久不散。

不知道什麼時候,屋頂上,無數個人影驟從天降,像一根根黑『色』樹干一樣,屹立不倒,而又有濃烈的殺意,覆蓋在上空。

陳如風自然是感應得到,體內真氣急轉,全神戒備起來。

「什麼人?」陳如風大嚷一聲,雖然他並不期望這些人能听得懂他所言,他眼珠一掃,粗略估計,約有二十人之眾,且個個實力強勁,其中又不乏高手,看來是有備而來,而且是不容有失。

而獵物,正是陳如風。

困獸之局,輕易形成。

風嗚嗚然,掠起陳如風的衣角,陳如風凝視前方上空,看不清臉龐的黑影,似乎在頃刻之間,就會化身為索命厲鬼,滅魂而來。

幾道黑影,迅作尖利黑箭,往陳如風疾『射』而來,速度可閃電,且在破空之間,仿似連擦過的空氣,都裂成銳利的碎片,夾雜著往陳如風卷去。

這些人,十有**是跟那天叢林中的慘命案有關,而陳如風這條漏之魚,他們就有在今天收拾干淨。

陳如風雙腳微微離地,一圈圈水波一般的氣紋從腳尖上泛起,四面八方而來的夾擊,幾乎無可避之處。

眼神一凌,一道綠影隨風而動,如飄絮的葉子,速度卻勝過疾風,一下子閃破而出,像把把刀刃切斬下僥幸逃生的一絲空氣,瞬移到半空之中,重新現出身影。幾道黑影撲了個空,在陳如風原來所處的位置,像鬼魅一般抖動了一影,木木站立,如入地墓碑,原本有的進攻之意此刻全消。

但陳如風不敢放下絲毫戒心,在半空拳聚綠光,手握真氣,隨時準備迎擊,畢竟在其余屋頂上,還有許許多多的黑影在蓄勢待發著。

猶如置身于萬千弓箭威脅之下,陳如風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似乎箭將離弦,間不容發,稍有不慎,便會萬箭穿心,一命嗚呼。

盡管對方並未發起進攻,但陳如風在這種無形萬鈞的重壓下,也很是吃不消,神志如同將被擠破一般,難受至極。

最終,陳如風決定先發制人,將體內真氣運轉至若有若無之境,一下子身體像褪去了所有顏『色』一般,憑空消失在空中。

就在陳如風施出「遁」後,那些黑影立刻『騷』動起來,簌簌地現身在那個方圓下沉的台階之上,個個均是黑衣蒙面,光天化日之下也只能看見他們無情的瞳孔。

陳如風盡管遁去了身影,但也不能動彈,稍有差池,便會暴『露』身影,想不成為眾矢之的都難。

遠遠听去,那些黑衣人似乎在議論些什麼,用來交流的,也全是陳如風听不明白的語言。

但令陳如風感到捶胸口的是,他們並沒有離開之意,就一直站在那里,一人一句地討論著,該是在商量對策,並不知道陳如風還在遠處,只是身影隱沒而已。

陳如風還是忍受不住,畢竟體內的真氣不是無窮無盡,連忙強吸一口氣,呼嘯一聲,往五條出道其中一條路掠身閃去,那二十多個黑衣蒙面人有所察覺,紛紛拔地而起,作黑『色』快箭,往那個綠『色』殘影緊隨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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