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風行 第二十一章︰魔佛同源

作者 ︰ 伽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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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繁多繚『亂』眼目的佛影,漸漸淡褪,沒在空氣之中。

「竟能破去我們萬佛伏魔陣的第一重,你的實力確實是不容低估。」法明的聲音蒼老無,卻隱約帶著讓人無法撼動的力勁。

「大師過獎了。」韓陵腳懸半空,抱拳謙道。

「不過接下來的第二重,恐怕施主要心抵擋了。」法明警告道,還不待韓陵回話,一股強厲無可抵擋的氣勢當頭壓來。

十二聖僧的陣中,出現了一個個層層相疊的佛祖座下的蓮花寶座,宛如一座蓮花寶塔。雖只是如金光燦燦的虛影一般,但也布滿肅氣,讓人心中震駭。

韓陵自然不敢輕敵,提起全身真氣,注滿每一個『毛』孔,以來應對接下來陣法之中所出現的詭玄佛功。

佛號越來越盛,猶如漫天聖佛一同梵唱,而不是只有十二把聲音,讓人幾欲發狂,煩躁不堪。

但韓陵豈是心志脆弱之人,閉目側耳,仿佛與整個世間隔絕于外,只剩下自己心中的『潮』水起伏,寧靜無擾。

虛幻的金『色』蓮花寶座,足足堆有十層之高,佔據了佛窟上半空大部分的空間。

梵唱靜止。

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回到了原點。

只是蓮花寶座還在,金光照耀著整個佛窟,如至高無上的寶殿,讓人高不可攀。

忽然,一圈一圈的金『色』氣波如水中漣漪一般,從蓮花寶座的邊沿往下擴散,接連不斷,由變大,有如束魔之圈,要將一切妖魔束縛殺盡。

韓陵感覺得到,這些金波之中蘊含著無邊深厚的佛力,與之硬踫,恐怕以自己的**凡軀,只會粉身碎骨收場。

千鈞一發之際,韓陵心中有了主意。

氣波當頭,韓陵閃身下飛,往陳如風那里急速掠去。

半空中不斷擴散的金光氣波,眼看就要壓到地上了,韓陵與陳如風二人即將命殞當場。

韓陵如老鷹啄鳥一般,雙手往陳如風身上的衣服一捉,巨大的氣勢從背上狠狠壓下,他咬著嘴唇,抱起陳如風,若急翔天際的飛鳥,電光火石間沒入一個佛洞之中,佛洞堪堪能容納下他們二人,盡管不得不挨著那個布滿塵埃的佛像。

地面上,似乎下陷了幾尺,一陣陣劇烈的震動在佛窟之中回『蕩』起來,卻不會對滿目的佛洞中的佛像造成任何絲毫損壞,自然韓陵他們也就幸免遇難。

但韓陵依舊能感到毀滅『性』的氣勁從外頭如饑餓的猛獸般撲來,連忙運起體內真氣,在洞口處結成防盾抵擋,依然吃力無,手臂直泛青筋。

然而,洞外那股暴烈的氣勁,依然不屈不撓地沖擊著韓陵所結的防盾,似乎不沖破進來誓不罷休,韓陵不斷地催發真氣,加固著那個無形的防盾。

時間漸逝,韓陵愈是吃力。長時間的消耗真氣,換了誰也吃不消,更何況那是十二人所加起來發出的氣勁,以韓陵一人之力加以抵擋,大有將敗之勢。

韓陵的臉容越繃越緊,身體也被不自覺地往後推,深入了洞口一尺。

他望了望暈去已久,挨著洞壁的陳如風,無奈地嘆了口氣。

「恐怕我們二人今日就命葬于此了。」韓陵在心中苦笑道,陳如風雙目緊閉,對外界事情一無所知,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命危在旦夕。

就在韓陵全身力氣耗盡,即將放棄抵抗之時,洞外的那股強壓的氣勁,驀地消失。

韓陵如釋重負地松體來,與十二人較勁確實是顯得有些不自量力,以他一貫的自負他也不得不拜服于十二聖僧的萬佛伏魔陣下。

「天憐?為何你要擾我法陣?」法明責怪的聲音在外頭響起。

韓陵探出頭來,只見天憐和天頌二人雙手合十,立在地面上,而天憐更是合著雙眼,低首默然。

「法明大師,天憐師兄他懇求你們能繞他們一命。」天頌大師為天憐釋話道。

「那個人身上有妖魔之氣,非除不可。」法明固執地道。

此時,韓陵夾著陳如風,一個躍身下地,站在天憐和天頌兩位和尚前,仰首對著懸浮半空的十二聖僧道︰「懇請諸位大師能听在下一言。」

有了天憐和天頌為他們出面,韓陵心想有了發話之機,能讓法明心平氣靜地听他話,不會動輒起干戈,連忙趁此解釋清楚。

法明不語。

「我這位兄弟,是因為受了你們天竺的魔寶黑元石影響,才會沾染魔氣入體,導致心『性』失『亂』,不能自控,而他的本『性』,絕對是純良無邪的。」韓陵言道。

「黑元石?我從來沒有听過有什麼黑元石……」法明冷哼一聲道,對韓陵這般解釋顯是很不滿意。

韓陵一怔,也想不到法明會出這樣的話語,畢竟黑元石乃天竺所贈,不會不知道這聞名的魔道邪物。

多礙事,韓陵干脆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當天憐和天頌看到那個錦盒之時,眼中均放出異芒。

韓陵將錦盒放在手心,心翼翼地扳動扣子,緩緩將盒蓋掀開。

方形黑石,靜靜地躺在紅『色』的布褥中,怪的符文刻在其上,透著陣陣讓人捉『模』不透的神秘,又有著讓人心神懾在其上的異能。

韓陵看著黑元石,緩緩舉高,似是要端給法明看。

法明目光有變,身體慢慢降到地上,依然端坐打坐姿,身體懸在離韓陵頭上五尺之處,目不轉楮地打量著錦盒之中的黑元石。

「這塊……竟是失落已久的佛家至寶,般若聖石!」法明驚訝地道,天憐和天頌二人的臉『色』一變,眼楮刷刷地落到黑元石之上,眼中的驚異之『色』證明了法明所言無誤。

突然,法明驀地掣出手掌,掌心直對著黑元石。

一個佛家真言從法明掌心中『射』出,直往黑元石印去。

佛家真言一觸踫到黑元石,便如泥牛入潭一般,消失不見,詭異至極。

法明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伸出一只手指,向黑元石觸去。

韓陵的手竟不自覺顫了一下。

手指尖端即將踫到黑元石。

倏地停止,沒有再往黑元石伸去。

法明將手收回,驚道︰「般若聖石,怎麼會充滿了妖邪之氣?」

天憐和天頌臉上也『露』出難以置信,全是驚恐之『色』,腳步也不自主地遠離了韓陵兩步。

「這塊確是黑元石無誤,我從一些典籍上查閱過,黑元石乃是與‘魔刀’、‘梵魔盾’、‘天魔大經’並稱為魔家四寶,被我們中土的魔家奉為極品。」韓陵沉聲道,「只不過我們想不通,為何天竺會將它當作寶物贈與我大唐。」韓陵道。

一件佛家寶物,竟變成韓陵口中的魔家至寶,在場的佛門中人心中的驚駭,恐怕用千言萬語也不能言盡。

難道,魔家竟跟著佛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就在這時,天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他身上。

天頌低頭不語,只是合十搖著頭道︰「阿彌陀佛……」

法明肅容對二人問道︰「此事你們可有所知情?」

天頌大師望了天憐一眼,得到了肯定的目光,緊接著嘆了一口氣,垂下首默然。

天頌望向眾人,似是有話要,同時將愧疚的目光投向法明。

「此事本是我們摩羅寺最大的秘密。這一刻,想必也是時候公諸于世了。」天頌滿懷隱衷地道,韓陵和法明等人均肅然靜听。

「那大概是上一任主持在世的事了。」天頌仰首望天,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

「那時的主持,法號天音,也是我們摩羅寺少有的得道高僧,在他的仗持下,摩羅寺一躍成為曲女城之中數一數二的佛寺,參拜者絡繹不絕,煙火香盛。」

天憐一直垂首閉眼,像睡著了一般,又像在靜靜地懺悔。

「直到有一天,一個從中土來的人,踏進了摩羅寺的寺門,從他踏進來的那一刻,天音大師和中土江湖的命運,就被徹底改變了。」

韓陵心中一驚,臉上卻不表『露』絲毫,默然靜听。

「那個人,他叫方驚珀,想來跟天音大師論佛,天音大師也沒有理由拒絕。于是,他們二人便在房中談經論佛,三日三夜不出門,只是時不時喚人來更換茶水。」

听到方驚珀這三個字,韓陵更是眼中異芒驟放。

「方驚珀……魔祖方驚珀……」韓陵不可相信地喃喃道,天頌大師苦嘆一聲,點了點頭,道︰「他的確就是不久後響震中原的魔祖方驚珀,也是魔家的創始人。」

「這位方驚珀,也是個精通佛理之人,跟天音大師連探討數個深奧的問題,其中包括輪回生死,七情六欲等等,天音大師更是對他贊不絕口,稱他若不是還在俗家之中,必然是數一數二的得道高僧了。他提出要在摩羅寺里暫住下來,天音大師便也同意了。」

「殊不知道,有一天,方驚珀提出一個匪夷所思的請求。」天頌不自覺地垂下頭去,「他要跟天音大師以武論佛,且要求天音大師,以本寺的鎮寺之寶,般若聖石作為籌碼,若他勝了,般若聖石便歸他所有,若他落敗,則從此消匿于江湖之中。」

「阿彌陀佛……如此無禮的要求,天音大師又怎肯答應?」法明道,這時天頌倒抽了一口冷氣,似是抵受不了心中涌出的恐怖。

「方驚珀,若天音大師不答應這個請求,便殺盡摩羅寺上下所有人!」

在場諸人也是心中駭然。

「天音大師早知方驚珀在中土殺人無數,以為他是心有悔意,才會到摩羅寺來論佛贖罪,豈知他竟是為了般若聖石而來的。」天頌繼續道,「為了摩羅寺上下,同時也是為了蒼生不再受此魔人的難,便答應下來了,方驚珀還,讓天音大師使用般若聖石,跟他一決雌雄。」

「般若聖石所蘊含的佛力無邊,加上天音大師的深厚佛功,那個方驚珀豈有不敗之理?」法明言道,天頌卻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片悲哀。

「那一場對決,听聞便是在此佛窟進行,結果,是天音大師重傷慘敗,最後身亡。般若聖石也被方驚珀所掠!」天頌的聲音變得淒慘無,法明聞言,也是臉『色』刷白,難以置信地低聲念了幾句佛。

「那麼,為什麼般若聖石,會變成如今的黑元石呢?」韓陵依然不解,盡管方驚珀奪去了般若聖石,但一塊佛力無邊的佛家聖石,又怎會變成魔氣滿盈的魔道至寶呢?

「據天音大師彌留之際時所言,方驚珀的武功,竟是融有佛家精髓在內,又兼有魔家的邪厲,方驚珀為探尋武道,將佛家真功與魔家神功融為一體,最後所創出的武功,便被他載于《天魔大經》上,不過佛又豈能與魔相容?天音大師便讓歷代的摩羅寺主持,保守著這一個秘密,讓所有人都以為,般若聖石一直穩穩妥妥地保存在摩羅寺中。」

「這是我們天音大師一手釀成的罪孽!他也知道方驚珀乃天縱之才,拿去般若聖石,必定是有什麼不軌的圖謀,盡管之後我們摩羅寺都派出無數人尋回般若聖石,但即使在魔祖離世後,依然是無影無蹤,至于為什麼會重新由天竺送回到大唐,百般崎嶇後又回到來天竺,這個可不是我們所能知的了。」天頌一口氣完,便跟天憐一樣,垂首不語。

韓陵撫著下巴自語道︰「當年魔祖方驚珀與劍宗一戰,敗亡于劍宗的千劍陣下,之後便是魔祖所創的赤魔聖壇叱 一時,但到現今赤魔聖壇也不算是日落西山了……」

「如此,只要驅除掉般若聖石里的魔氣,便能使它恢復成般若聖石?」法明問道,可這里也沒有一個人能給他一個準確的答案。

「這個錦盒,是經過特別打制的,能防止黑元石的邪氣外泄,而這個少年,只是因為接觸了黑元石,受里面魔氣所染,才會變得如此妖邪,希望法明大師能見諒。」天頌為陳如風求情道,法明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陳如風,理解地點了點頭。

「這少年雖體內有魔氣,但也伴隨著魔毒纏身,不及早清除,恐怕有『性』命之虞。」法明對韓陵道,「清除掉他體內的魔氣,同時也是為了防止他為禍人間,若我知他做了何等害人之事,我必然不放過他。」。

「謝謝聖僧的指點!我自當想辦法替他清除掉體內的魔家邪氣!」韓陵感激地曲腰抱拳道,「這塊黑元石就先交由聖僧保管,看看有無辦法可將其還原為般若聖石吧!」

法明接過錦盒,將蓋子蓋上,一雙爍目望向低著頭的天憐和天頌,哀哀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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