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風行 第五十九章︰狠者得勝

作者 ︰ 伽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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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是海原君,四周天風幫與驚海門的人,都不得不相互拉著,避免被吸噬過去之險。

那一團龍卷,愈演愈烈,毫無消緩減弱之勢。

海原君被拉往那死亡的轉動之中,身體在劇猛的風暴之中根本沒有掙扎的可能,他只是一片輕飄飄的飛葉,搖晃著身體被那一團劍刃龍卷風招了過去。

「不!」海原君一聲慘嘶,身體在一瞬間沒入了劍風之中。

劍氣瘋狂地絞動,如同有無數把劍在他的身上劃過,綻開了他的皮肉,出一道道的血口,衣衫盡破,無助地在劍刃急旋的龍卷風接受著這萬刃臨身之痛。

驚海門的弟子不忍看著自己門主的慘況,都將頭別過一邊,連聲哀嘆。

風靜,一切都消停了下來。

一個身軀軟弱無力地摔在了地上,滾動了幾下,最後四肢張開,仰天。原本完整的衣衫已經變成了一條條的破爛布,身上更是血痕處處,觸目驚心。

就連陳如風也無法預料得到,自己臨時所創出來的招式,竟有如此可怕絕頂的威力。

他看著攤在地上的海原君,半彎起腰來,要用怒風劍撐著身體,這才勉強回過氣。

他看著已經奄奄一息的海原君,照他這般狀況看來,就算僥幸活命,也落得個傷重殘疾的收場。

他將一個完完整整的人心狠手辣地地廢掉了。這種感覺,他只能夠在心中暗嘗著,不知該如何形容。

愧疚?這是一場公正光明的對決,孰勝孰負都不應該心存內疚。

可憐?他是敵人,根本不值得可憐。

陳如風看著在地上顫動了數下的海原君,好幾次他想勉力起來,可惜終究是徒勞。

幾個對他推心置月復的驚海門弟子跑了過去,將他的身體扶起來,他只有嘴唇還能動彈,雙目之中也無力放出恨光,反倒隱隱用一種乞求意味的目光看著陳如風。

陳如風不知道,他這種目光所蘊含的是什麼意思。

他還沒反應過來,他身後的天風幫幫眾已經爆發出一股股歡呼聲了。

但是,此刻他心中卻無法感受得到一絲勝利的喜悅。

是他不習慣心狠,或者是他無法接受自己是一個這樣下手毒辣的人?

盡管他心中清楚,成大事,你不得不將心腸變得如鐵石一般,即使有無數人伏尸腳下,也要不為所動。

他可以在自己的心中表面加上一層岩石,但是在那深處,始終還是血肉所造的。

陳如風竭力地抑制著自己眼中不要放出一絲憐憫之色,他嘗試著與海原君那哀求的目光的對視之中,將自己變得冰冷無情。

這是一個幫主所應有的風範,不對敗者存有任何的同情,尤其是自己的敵人。

否則,你隨時可能因為清掉了一只老虎的牙,卻被它的虎掌一下拍死。對敵人,就要有敵意,有警惕。

歡呼聲在陳如風的耳中越變越響,響得他幾乎麻木了。

他的眼中,似乎只有他的手下敗將,海原君。

忽然,海原君對他笑了一笑。陳如風一下也怔住了,他猜不透這種笑的背後,到底是想些什麼,但他能感到其中的一絲慘烈。

海原君的手往自己的腰間伸去,那幾個對他忠誠不二的驚海門弟子已經垂下頭去,見自己的門主落得個這般慘狀,悲痛萬分。

一個曾經武功高強,卻在最後變成了一無所用的廢人,誰會承受得了?

海原君現在就連站立之力都沒有了,他想到了以後即使能夠活下去,沒有人扶,沒有人喂,自己一樣是生存不下去。

想及至此,他便有了主意。

他用盡自己僅剩的力氣,以最快的手速,掏出了隨身的匕首來。

陳如風根本來不及阻止,那柄匕首已經被他自己狠狠地刺進了胸膛之中。

那幾個在他身旁的驚海門弟子,也沒有反應過來。他們看著海原君握著匕首的柄,發出了一陣陣悲慟不已的慘呼。

陳如風的面色慘變,再硬的心腸,在這一刻也變得像紙一樣,輕易地戳破。

只是海原君對他的笑容,也更發燦爛。他的眼楮一直沒有閉上,就這樣笑著望著陳如風,動作永遠地凝固在這一刻。

陳如風似乎能感覺到海原君握在匕首上的那只手的力度,是那麼地緊。

閉上了眼楮,陳如風沉重地吸了一口氣。

既然自己都已經狠了第一步,為什麼不接著狠下去?

一將功成萬骨枯,自己要傲立在江湖的巔峰之上,就必須心不容情,對著敵人不可抱有一點心軟。

這樣,也只是為了自己幫派的生存罷了,你不強,就自然有別的強者去將你排擠,將你打敗,搶佔你的生存之地。

要贏,就要不斷地贏下去,不能讓一點輸的機會能夠苟延殘喘。

下定了主意,陳如風再度張開眼來之時,雙目之中已經布上了一層霸意盛傲的神色。

「驚海門的人听著,你們的門主已敗,驚海門也宣告滅亡,降者留,不降者殺!」

最後的一個「殺」字鏗鏘有力,陳如風已經成功地在自己心中築起了最強硬、最堅不可撼的壁壘。

披風一抖,天地之中泛起了一股戰栗之意,渾身的殺氣釋放出來,將所有人逼得將窒息一般。

凌厲若刀鋒的眼神,足以令全場所有人為之震懾。除了那幾個圍在海原君身旁的驚海門弟子外,其余的驚海門門人已經慌慌張張地跑到了天風幫這邊,跪地求饒。

看見一群人跪在了自己的腳下,陳如風隱隱有一種居高臨下之感,心頭之中更是升起驕意。他的雙目放出道道殺光,直撲向那幾個不肯過來的驚海門弟子,冷聲道︰「你們就死也不降了嗎?」

陳如風的語氣帶著極大的威嚇力,將那幾人震得心神劇動,面色慘白。

一個人從受驚之中壯起膽來,挺直了胸膛,毫不畏懼地直視著陳如風,深深地醞釀了一下,道︰「不降!」

話聲剛落,一道綠色的劍氣已經當頭而至,從他的額頭至鼻梁上劈出一條血痕,他的嘴巴還沒合上,已經往旁邊一倒,雙瞳驚恐地瞠著,斷了氣息。

「誰……還不降的?」陳如風仿佛披上了殺神的外衣,語氣放出陣陣的陰寒,怒風劍指著那幾個狂顫著身子的驚海門弟子。

這是他第一次有意地殺人。

既然已經殺了一個,那麼第二個,第三個還有區別麼?

「我降了!我降了!」其中一個驚海門弟子像失心瘋一樣狂奔到陳如風的腳下,連續地磕著頭,似乎被剛剛那幕情景嚇壞了。

陳如風的嘴角露出了寒意充盈的笑容,對他點了點頭。

剩下的那幾個驚海門弟子也連滾帶爬地來到陳如風的腳下,幾乎就要用嘴巴去,舌忝干淨他的腳了。

「一早這樣,不就好了嗎?」不知不覺間,有一點點的紅光在他的眼中閃耀了幾下,透出幾分猙獰笑意。

自今日後,江湖上又一大門戶驚海門繼詭蠍幫後覆滅于天風幫手中,驚海門的殘黨余人全歸入天風幫門下,連原本屬于驚海門的堡壘、分壇都被天風幫一概納入懷中。

自驚海門被滅起,江湖上悄然開始了一個巨大的變局。

驚海門外的叢林之中。

羽弈書搖動著魅影,一拳刺來,只能看見一條影子急動,那一拳也是飽含真勁,發出了嘶嘶的氣鳴聲音。

韓陵嘴角一揚,身體只是微微向一邊側去,手掌不慌不忙地伸出,恰到好處地抓住了羽弈書那力量與速度都十分不遜的那一拳。

羽弈書的身影一下急促的搖晃,滿臉驚訝地望著韓陵。倒是韓陵的身體穩如泰山,一只手負後,一只手握著他的拳,對他微微一笑。

轟!

巨大的反震之力從韓陵的手中發出,羽弈書整個人猶如被一只猛牛撞開,身體倒飛到了十丈開外,兩只腳在地上劃出一條深深的痕跡。

韓陵不為所動地立在原地,瀟灑自如。

「怎麼樣?你以為你的拳腳功夫能勝得了我嗎?」韓陵自信大度地道,眼中暗帶嘲笑之意望著羽弈書。

羽弈書勉強穩住了身子,強定下自己的心神以免被韓陵的話語所打亂,他知道此時此刻他絕不可以讓怒火過盛,否則自己會失去正確的判斷力。

即使是一場武斗,也無外乎是一場斗智斗勇的過程。

羽弈書倒映在韓陵的眼中,顯得那麼地不堪一擊。他能夠猜透現在羽弈書心中所念,知道他故意收斂起自己的火氣來,讓自己的心平靜無波,好好地應付自己。

韓陵忽然將視線移開,望向了驚海門所在的方向,若有所思地道︰「嗯,這個時候如風他應該將海原君成功除掉了吧?」

羽弈書忽然心中一僵,像是被人用一團紙強行塞住了嘴巴一樣,哽噎不能言語,只是用復雜的目光看著韓陵。

韓陵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重新轉過臉來對著羽弈書道︰「我早就過,驚海門必定是我們天風幫的囊中之物。」

羽弈書兩只拳上的骨頭不自主地發出咯咯聲,他雖然心中恨得咬牙切齒,但卻不斷地對自己道︰「不要發怒……不要發怒……」

他又擔憂地往韓陵剛剛所望的方向看了一眼,總覺得有一種不祥纏繞著自己的心頭。

「不會的,驚海門畢竟根基底厚,不會那麼容易被滅的。」羽弈書在心中自我安慰道。

正在他自我思忖之間,一團風已經朝他靠近了。

韓陵一腳掃往他的月復,猝不及防之下,羽弈書如同正面吃了一記神龍擺尾,無盡的刺痛在月復部之中蔓延著,一口血氣就要涌上他的喉嚨。

羽弈書被狠狠地踢飛開,腦袋還沒從暈眩之中醒來,身體已經重重撞在了一棵老木之上,那棵老木甚至出現了幾道觸目驚心的裂痕。

強忍住那一道血氣,羽弈書也只是作了一個嘔吐狀,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竭盡了氣力也只能半膝跪地,臉容狼狽至極。

「你打算就這樣一直挨打下去?」韓陵神出鬼沒地閃到了他的身後,笑容燦爛得讓人心驚,他的一只手掌已經高舉了起來,藍光在掌心之中如一團火般泛動,散發著咄咄逼人的氣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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