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風行 第十八章︰金池風雲(中)

作者 ︰ 伽舶

更新時間︰2012-10-10

一個黝面樵夫正從旁邊房間破門而出,剛剛的鶴之幻影便是他放出來的。

三人本是全力一劍齊擊往藍玉兒,沒想到黃雀在後,被鶴影打亂了陣腳,弄得此時攻也不是,退也不是。

藍玉兒媚目一喜,她倒沒料到瑞雲會出來助陣,有他幫忙夜孤鴻他們三人縱有高妙劍法,也絕不是她與瑞雲二人的對手。

澤宇一咬牙,干脆豁出去,劍上劍氣暴然猛瀉,宛如山洪般留涌奔騰,劍光更是長驅直入,以直搗黃龍之勢沖向藍玉兒。

而沈馨雨則驚于瑞雲的突襲,撤去原先攻過去的劍氣,欺霜劍擺轉劍鋒,抵向那展翅影鶴,雪光一樣的劍氣噴吐而出,將那些影鶴吹襲得亂沖亂撞,爆裂之聲絡繹不絕,周圍居民還以為金池客棧之內有人燃點爆竹。

夜孤鴻心中快速地權衡利弊,施襲之人出其不意,自己若莽然要攻向藍玉兒,怕是未能傷及她就會被突襲之人所傷,得不償失,連忙與沈馨雨一樣收起朗月劍,皓光朗照,月弧連斬,又是幾只影鶴炸裂成煙。

此時便只有澤宇一人一往無前地御劍斬向藍玉兒,藍玉兒心中冷笑,他一人之力根本構不成任何威脅,盡管他劍勢猛厲,但論及真勁可是遠遠不夠她深厚。

藍玉兒忽地雙腳自浮,紅袖狂揚,不再如先前那樣富有靈動之氣,變得充滿魔邪,相互交錯劈落,如同發瘋了一樣。

「天魔亂!」藍玉兒話語一落,紅袖更狂,在藍玉兒左右兩邊怒張,仿佛幻化成兩張魔怪猙獰的面孔,吐著血舌嘶嘶叫喊。

勁風驟起,澤宇奮力刺入的劍光頓時如冰消雪融般被抹消得一干二淨,只剩下龍嘯劍孤鋒直指,凝滯在那里不得寸進。

藍玉兒雙目中有寶石般的紅光泛起,將原本的媚色掩蓋,玄妙至極,長發直飄,在狂揚的紅袖之中狀如魔神。

澤宇是主動搶攻,自然首當其沖,他如鏡的雙目中充斥滿了紅色的舞袖,長袖飄飄乎地像要插入他的眼楮中一般。一時間他腦海之中竟是浮現出各種凶魔之象,有羊角鑽腦而出的,有雙目血色流溢的,有獠牙透著寒光的,模樣各異。與之同來還有一股涼意透入肺腑,侵佔了他神志,腦海之中的群魔亂舞讓他無法動彈。

夜孤鴻與沈馨雨均是出現了同樣的狀況,心神被藍玉兒懾去,僵立原地不能動彈。要知這「天魔亂」乃是赤魔聖壇中最引以為傲的幻術,尤其是藍玉兒借助紅袖先行擾亂對手視野,再加以侵蝕心神,自然馬到功成。但若是心道不穩者施放這招「天魔亂」,恐怕未亂人心神先自己陷入癲狂了。

藍玉兒雙目紅光收斂,紅袖緩緩回到她身側,重新卷在了她的縴縴玉手之上。

手輕輕一揮,三人應聲跌到,昏厥過去了。

「多謝瑞雲真人出手相助,小女子在此感激不盡。」藍玉兒微微彎腰施禮。

樵夫打扮的瑞雲卻是不屑地哼了一聲,望著倒在走廊上的三人,「你打算怎麼處置他們?」

「先將他們關起來再說,可不能讓他們壞了我的大事。」

「還不如直接將他們殺了。」瑞雲冷聲道。

藍玉兒眼中似有嘲笑瑞雲無知目光短淺之意,也不點明,只是道︰「他們三人都是千劍門的出色弟子,其中更有一人是澤崆雲的兒子。一旦殺了他們,你能料到是什麼後果嗎?」

瑞雲嗤之以鼻道︰「千劍門又如何,澤崆雲又如何?你留他們在世上,始終是一個隱患。」

藍玉兒自有一盤心思,便懶得再與他多話。文子成從房中走出,方才他也听到打斗聲,卻沒料到來的竟是千劍門這三人。

「將他們抬進去,綁好。」藍玉兒吩咐幾句,文子成連忙照辦。

陳如風見文子成先是將澤宇弄進房中,不禁臉露驚詫,正想有所行動,卻被瑞雲當先一步按著肩頭,讓他動彈不能。夜孤鴻、沈馨雨也先後被搬進來,陳如風臉色早就煞白得毫無血色,見他們閉目昏迷,心頭焦急,也不知他們有無性命之虞。

「你對他們做什麼來了?」藍玉兒最後步入便被陳如風當頭質問。三人被文子成扔在牆角,陳如風眼中的擔憂之色被藍玉兒看在心中,她的嘴角輕揚,撥了一下秀發,對陳如風的發問毫不加以理會。

陳如風越看他們的臉色越覺得不妥,他們似是陷于極大的恐懼之中無法自拔,導致昏厥至今,情急之下,一時也沒注意到自己此刻同為別人手中的宰割之物,語氣發狠道︰「說啊!」

「他們沒什麼,只是中了我的幻術,做惡夢去了。」藍玉兒輕描淡寫地說道。

「媚尊,我怕會有人查探到這里,不如我們先行轉移陣地,到秘壇里再商量後著吧。」文子成很快就了明事態,向藍玉兒提議道。

藍玉兒雙眉湊了湊,念忖片刻,說道︰「按你所言,我們到秘壇里去吧。」

「你,把她扛上!」文子成指著沈馨雨對陳如風命令道,陳如風稍有遲疑,他又威脅笑道︰「你想他們安然無恙的話,就得听我說話!」

陳如風現在處于絕對下風,一切都只能低聲下氣,咬了咬牙,便將沈馨雨扛起。文子成則是毫不客氣地將澤宇當成貨物一樣扛在肩上,瑞雲一手挽起夜孤鴻,眾人跟在了媚尊身後,由她領路前往所謂的「秘壇」。

秘壇所在,竟是在那天井的金池之中。

藍玉兒輕挽紅袖,走到金池之前。星月光照之下,金池中的金光燦然流動,宛若就要將金泉噴出一般,藍玉兒艷絕天下的容貌映在池中,便像鍍上了一層金黃,更添貴氣。

她一手插進了水池之中,惹起一道波紋擴張。她的手像是在里頭扳動了什麼機關,隱約听到池水之中傳來「吱呀」一聲,很快就被水聲蓋過。

金池旁邊的一塊地板,緩緩地移開,露出一片漆黑的通道入口,一條階梯伸入地底,入口並不十分寬敞,一次只能容一人通過。

藍玉兒先行,陳如風被一前一後地夾在瑞雲和文子成之間,抱著沈馨雨在幽暗的階梯中下行。

清滑的石壁,似還有幾點水滴依附在上,這些石壁有照明之用,發出碧藍的熒光。只是愈往下走,寒意愈發深重,在場的都是內家高手,自然不會畏懼這一點冷寒。

階梯並不長,很快便走到盡處。走至此處已是到了一個闊大的地廳,四壁上火把通明,除了寬敞一點以外,其余布置跟地面上的客廳相近無異。

陳如風慢慢放下沈馨雨,藍玉兒徑直走向主座,一只腳搭上座上,以一種極為撩人的姿態半躺半坐著。

「你到底對他們做了什麼?」陳如風厲聲質問,全然不顧自己體內真氣全無,根本沒有談判的本錢……

藍玉兒嬌媚地用手蹭了蹭自己的焰唇,笑道︰「他們是澤崆雲派來察查我們赤魔聖壇的,沒想到居然讓他們撞個正著,我也不得不下手了。」

陳如風一手移到怒風劍上,身體擋在夜孤鴻三人面前,雖是螻蟻之力,也要傾盡去保住他們的性命。

「本來呢,不殺他們是不行的。」藍玉兒打量著自己手上的精戒指環,眼楮瞄到了陳如風繃緊的臉上,綻開笑容,「只有盟主肯答應我先前的要求,我自會放了他們。」

陳如風身子一顫,瞪著她道︰「你用他們來要挾我?」

「盟主你是聰明人,答應我區區一個要求,就能換回三條人命,絕對是有賺無賠。」藍玉兒眉精目狡地說。

陳如風一下哽住,心中拿不定主意。

一邊是三條人命,一邊是助長魔家邪道的復興,他又能何去何從?

望了望暈倒一旁的千劍門三人,陳如風眼中猶豫忐忑之色閃動。

他深深倒吸了一口氣,雙目先閉後張,望向藍玉兒,「好,我就如你所願。但你要先發毒誓,不可反悔,不得待我簽訂手諭之後對他們不利。」

藍玉兒一笑道︰「這個當然,我藍玉兒當天發誓,若我違背我的承諾,必然容顏盡毀,不得好死。」

要知容貌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可是比性命還重,尤其是有媚尊之稱的藍玉兒,她以她那副傾世艷顏發誓,陳如風自無不信之理。

「拿紙和筆來。」陳如風聲沉如潭,藍玉兒一揮手,文子成便從這地廳之中的一處暗室之中取出蘸了墨的筆和白紙出來。陳如風接過筆紙,手上如受千斤石壓一樣,每寫一個字都會手生赤痛,心中更為凝重。但人命關天,他再看了一眼千劍門三人一眼,咬一咬牙齒,繼續執筆書寫下去。

署名完畢,握著紙的手還在顫抖,文子成一手奪過,覽了一眼,甚是滿意,恭恭敬敬地交給了藍玉兒。

藍玉兒接過一掃,嘴角露出笑意,歡悅地對滿臉僵硬的陳如風道︰「一諾千金,我會將他們放了,但必須服下我們赤魔聖壇獨制的‘消憶水’,將他們最近這兩天來的記憶抹掉。」話罷,她用目光示意文子成,文子成掏出了一瓶子,搖了搖,里面有液體在晃動踫著瓶壁。

「慢著!」陳如風喝止著文子成,眼中盡是懷疑之意。

藍玉兒看穿他心思,笑道︰「莫非你認為我會給他們服下毒藥?」

「你們赤魔聖壇一向行事歹毒,讓人不得不生疑。」陳如風說道,又瞪向文子成,「你先試一試,我要看看這所謂的‘消憶水’是否有詐!」

文子成冷笑一聲,「你這只泥巴怪在這種情況下還跟我耍威風?我告訴你,就算是我要他們喝毒藥,你也阻止不了我!」說著他已經將三人的嘴巴撬開,將瓶里的水液倒進他們的口中,送入喉嚨。

陳如風看著文子成,又氣又無奈,只得望那瓶中真的並非毒藥。

喂他們服下消憶水後,文子成便將他們逐一帶上地。

火光幽明,時亮時暗的焰火像在藍玉兒、陳如風和瑞雲三人的臉上燃著一樣。

陳如風驀地從懷中掏出一錦盒,將錦盒里面一顆藥丸取出,義正言辭地說道︰「這是最後一顆延魔丹!」

手一捏緊,丹丸碎成末,手掌張開,碎末掉落到地上。

「從今以後,我與你赤魔聖壇再無拖欠!」陳如風厲聲大喊,地廳之中回蕩著他的聲音,雖然有幾分中氣不足,卻也頗具威勢決意。

藍玉兒一只手搭在自己的秀頸上,閑適地笑道︰「既然陳盟主主意已決,我也不好多加意見。」

「你和赤魔聖壇再無拖欠,可你拖欠我的,現在是時候算清了。」瑞雲的聲音森森響起,一股殺意往陳如風猛然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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