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顏說要出宮去辦點事,黎羽干脆將院門關了起來在房里即興創作,說是創作,其實就是閑得無聊,在謄抄春-宮-圖時,順便給那些**的小人添上一些衣物,讓其看著若隱若現,更有一番誘人味道。
房門悄無聲息被推開,黎羽還在開心地描畫著小人,直到她感覺身旁有人走近,余光里是陌生而又熟悉的白袍,她側臉隨意朝旁側睨了眼,來人不大像是海公公,視線又緩緩向上移動了點,黎羽登時撐大了眼眸叫道︰「恩……恩人?」
因為驚訝過度,坐在凳子上的黎羽「砰咚」一聲載倒在了桌下,就在她狼狽地在地上揉著疼痛的背部,又受了驚嚇似的趴在凳子上仰頭望向那個人,而那個人正站在她身前,一臉溫和地盯著她的眼楮看。
黎羽呆呆地眨了眨眼,黑溜溜的眼楮轉啊轉,想著這里可是皇宮,恩人不是細作嗎?敢情細作也能這麼光明正大地在皇宮內廷里竄門子?可是,她對皇宮還不熟悉,如果被娘親知道了,說不定又要數落她了!如果被外人發現了,不知恩人是否能逃月兌出去,反正她和娘親都得去見閻王爺了!
漸漸收起了剛才的粗心大意,黎羽表情不算淡定,眼神中還飽含著錯綜復雜的心情地說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這里可是大內皇宮啊?」
「你是黎羽?」他雖是在詢問,可是語氣卻很是肯定。
黎羽一怔,腦袋頓時搖得像個撥浪鼓,「你弄錯了……我不是!我現在叫陳儀兒!」說完,黎羽就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什麼叫她現在叫陳儀兒?她應該說她一直都叫陳儀兒啊!等等,貌似這樣說也不對,應該異常堅定地告訴他,她就叫陳儀兒本人才對!難道是熬夜畫春-宮-圖,外加踫見美男子就容易昏頭?!
他只是微微一笑,溫和的眼楮仿佛漾著水一般,狀似隨意地看了一眼桌上擺著的書冊,伸手拿起,黎羽突然想起了什麼,像母雞護小雞一般,非常急迫地撲到了桌子上,抓過自己正在描畫的小人書,藏在身後,滿臉憋得通紅。
軒轅弈好笑地搖了搖頭,在鋪滿筆墨紙硯的桌上另外拿了本書冊,正好就是那本被黎羽謄抄過一遍丟在桌腳的原創孤本——春-宮-圖。
「你就別看了嘛……」黎羽哭喪著用手中的書捂住了臉,「真是丟死人了!」
軒轅弈很是淡然地翻閱了一下書冊,便將書冊放回了桌上,依然溫和地笑著說︰「你們研習醫術也需要看這些書嗎?」
這個理由,真的太冠冕堂皇了!她怎麼就沒想到啊?「對啊,我的確是在研究陰陽調和與養生之法!呵呵……」黎羽恬不知恥地拿下那本擋著臉的書扔在桌上,一臉燦然地朝軒轅弈聳肩笑著說。
他溫和地眯了眯眼,伸手輕輕將她耳旁凌亂的發絲撫順,低聲說道︰「剛看你正在認真地抄寫,就沒有出聲打擾你,沒想竟是嚇了你一跳,摔疼了吧?」
黎羽搖了搖頭,剛剛鎮定下來,恢復常色的臉頰,又微微紅了起來。
「我以為你回了女兒國,」軒轅弈又拿起了黎羽剛才認真抄寫的那本書,翻看了起來,而他那溫和的神情里終是不太淡定了,「沒想姑娘竟是深暗此道,比起那孤本的造詣更上了一層。」
黎羽的臉,唰地一下紅了起來,剛要厚著臉皮辯解來著,沒曾想門口突然傳來娘親柳顏的聲音,
「太子殿下?哎喲,奴婢沒想到殿下會來奴婢這里,沒管教好這個愚笨的丫頭,剛才她唐突了殿下您吧?」柳顏有些心急地走進屋里,朝著軒轅弈欠了欠身,又緊張地瞪了黎羽一眼,「儀兒,還不快點給太子殿下跪下請安!」
黎羽也是嚇傻了一般,連忙下跪,慌忙中還撞到了凳子,悶哼了一聲趴在了地上連連磕頭。
軒轅弈眼里閃過一絲心疼,面上卻只是淡笑著將書冊合上,看向柳顏說道︰「我剛好有些事來找嬤嬤,順便看看嬤嬤為我準備的這些抄本。」
柳顏無奈地伸手按了按額角,搖著頭說︰「太子殿下,奴婢這可都是奉命行事的,如果太子殿下多多寵愛那些女子,早點有了子嗣……」
還趴在地上的黎羽,睨了眼身邊站著的軒轅弈,心里很是鄙視,她記得他曾跟自己說過,他還沒有女人來著,結果人家家里有一大群女人等著他臨幸,盼著為他生兒子,而且他還要讓人幫他找那種書來讓他看了助興!
「嬤嬤的心思我全都明白,」軒轅弈笑著說,「今天我可是有事來找嬤嬤的,嬤嬤先陪我出去一下吧。」
看見軒轅弈將自己還沒創作完的小人書放在了袖中,黎羽急急喊了聲︰「我的書……」
「儀兒!」柳顏怒聲喝道,「你怎麼可以在太子殿下面前如此沒有規矩?!」
黎羽隱忍著喃喃道︰「那本書我還沒謄抄完,怕殿下看了不盡興……」
柳顏已經氣得不知道該怎麼責備她的冒昧,只能狠狠瞪了她一眼。
軒轅弈只是淡笑著搖了搖頭,說︰「無礙的,不過,在宮廷之內,儀兒以後還是少謄抄這樣的書冊,以免將來惹禍上身。」
柳顏緊皺著眉,連連附和著說︰「是是,太子殿下說得極是,奴婢以後一定好好管教這個丫頭!」
「嬤嬤,我們走吧。」軒轅弈余光里再瞥了一眼黎羽,溫和地笑著朝外面走去。
送走了軒轅弈和柳顏,黎羽這才松了口氣,嘆道︰「真是太詭異了,他竟然是大周的皇太子!」
黎羽一面回憶剛才的情形,一面開始反思自己剛才漏洞百出、可謂拙劣到極致的表現。
她仔細琢磨了一下,恩人剛才並沒有當著娘親的面說認識自己,還提醒自己別再謄抄那種書冊,其實是在暗示自己在宮里要小心行事,這麼說他應該也不會害自己的……
「呀!我忘了在他面前自稱‘奴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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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之後,柳顏才回了院子,黎羽便乖巧地迎上來為她更衣,又替她打水沐浴,忙來忙去的。
「儀兒,你先別忙活了,過來,嬤嬤有話跟你說。」
黎羽一改滿臉笑容,嘟著嘴,可憐巴巴地看向柳顏,說道︰「如果嬤嬤是要關于午後太子事件訓我,我可不服,我一個人躲在房里做事,他堂堂一個太子連門都不敲就突然進來,嚇得我摔了一跤現在背上還疼呢,而且他身邊又連個伺候的人都沒帶,我又沒見過太子,誰知道他長什麼樣啊!」
「哎呀,我又不是要跟你說這件事,再說,出門後太子殿下還特意為你說了情,囑咐我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你這孩子倒好,反而還數落起太子殿下的不是了!」柳顏好笑地搖搖頭。
黎羽皺了皺鼻子,拿起裝有牛肉干的紙包,找了個凳子坐在浴桶旁,笑嘻嘻地遞給柳顏一塊,「嬤嬤,嘗嘗這個,雖是五香味的,但入口即化,好吃得很呢!」
柳顏張嘴接過黎羽遞上的牛肉干,笑嗔道︰「你平時是不會出院子的,這東西哪兒來的?」
黎羽扔了塊牛肉干在嘴里,抿唇笑道︰「海公公給我的!」
柳顏嘆息了下,說︰「你還真是好打發,這點東西就讓你忘了太子的吩咐!」
「太子對我有吩咐嗎?」黎羽一邊嚼著牛肉干,一邊望天回想。
柳顏的頭搖得更是無力,「你這孩子,太子殿下是為你好,才讓你今後不要再謄抄那種東西,你倒好,就為了這點小恩小惠不怕死地為那小海子賣命!」
「嬤嬤,反正我抄一份是抄,再多抄兩份也是抄,索性將人情做完,得點好處,畢竟民以食為天嘛!」黎羽眯眼笑得像只小狐狸,「再說,海公公也不會什麼麻煩事都來找我的,畢竟我身後可有您幫我盯著他呢!」
「哎喲!你真是比小時候還要難纏多了!你還是個姑娘家,怎麼說起這些話就不帶臉紅的?不用想都知道,這麼些年楚瓷應付你會有多難!」
「娘!我已經很乖了!」黎羽小聲在柳顏耳邊喚道,笑得像個得了糖果的孩子。
「改個稱呼,叫我嬤嬤,你就真的很乖了!」柳顏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子,「對了,我跟你說件事,我覺得那個韓儀郡主醉翁之意不在酒!似乎在謀劃什麼,或者說,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計劃實施!」
聞言,黎羽立馬表情嚴肅了起來。
「你得做好準備,隨時準備下手,」柳顏低聲說,「我到現在還猜不透太子的想法,但我覺得,太子是有意順著那個韓儀郡主做事……」
黎羽蹙了蹙眉,說︰「宮里的試毒工序都做得很好,我很難在食物中下毒的,而且我也不想讓人察覺韓儀郡主是毒發而亡,所以我想分幾次下手,既不誤傷了別人,又能讓她漸漸地在眾目睽睽之下病死。」
「那這之間需要多久?」柳顏問道。
「看嬤嬤需要多長的時間來解決掉她,只要我能天天接觸到那個韓儀郡主,最少也要七日她才能夠病發。」
柳顏神情閃爍了一下,道了聲「你容我再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