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們,你們倒是說話啊。」
一個半小時的沉默之後,東天王王白實在是忍不下去了,他終于還是開了口,隨著他這一開口,其他人全都仿佛活了過來,原本看書的放下書本,打坐的收起佛珠,品茶的蓋上茶盞,繡花的別上銀針,就連打盹的兩個老家伙也睜開了惺忪的睡眼,看著自己大當家的。
被大家看得有點發毛,東天王不由得縮了縮脖子,然後清清嗓子說道,「兄弟們,你們有什麼好主意沒有?」
「沒有!」所有人動作出奇的一致,一起搖動腦袋,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說實話,對于這幫廚子,大家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大家忌憚的主要是他們背後的人,是那個橫掃關東山的神秘實力。
鄭嘯和青塘寨基地如今早就是進入了各個勢力的視線之中,何況岳瞎子帶人已經蕩平了關東山西部和北部的所有山寨,將那里完全納入了自己的掌控之中。
要知道,關東山西部和北部面積廣大,歷來是勢力林立,多如牛毛,因此那里關系復雜,就連四大天王屢次插手都是鎩羽而歸。
特別是日本人來了之後,那里更是亂的可以,眾多的土匪勢力分成了好幾派,彼此之間既有競爭還有勾結,當真是亂的不得了。
就這樣一個混亂的地域,青塘寨基地居然只用了這麼短的時間就蕩平了所有勢力,形成了一個統一的控制區,其實力之強可見一斑了。
四大天王也不是沒想過趁青塘寨行動的時候趁機插一腳,但是他們沒想到派去的隊伍被人家一掃而出,根本連毛都沒撈到一根。
據說,要不是人家看不上他們,他們想要全須全尾的回來,都是痴心妄想。
從那之後,四大天王都知道了,這個青塘寨基地得罪不起,今後還是不要再插手關東山北部和西部的事情了。
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青塘寨吞並了關東山北部和西部之後,居然轉臉就惦記上了他們的地盤,開始把手伸向了他們控制的關東山中部,開始清掃那些依附于他們的勢力。
一時間,關東山中部的各股勢力人心惶惶,想什麼的都有,而這時候,麒麟嶺的四十大盜公然宣布歸順青塘寨基地,並且跟三十個中小勢力合並成立龍牙抗日軍團麒麟嶺獨立縱隊,從而在關東山中部掀起軒然大波。
要知道,四十大盜雖然性格孤僻,但都是鐵骨錚錚的真漢子,在關東山綠林道上名聲很響亮,沒想到他們竟然聯合好幾十個勢力歸順了青塘寨。
「這個青塘寨,到底是什麼來頭呢?」一時間,人們心中都浮起這個念頭。
就在不久前,關東山西部最大的勢力四平寨宣布並入青塘寨,成立龍牙抗日軍團四平寨獨立縱隊,也是第一個宣布歸順青塘寨的大勢力。
隨即,關東山西部的幾個五大勢力其余四個也紛紛宣告歸順青塘寨,後來都被並入了四平寨獨立縱隊,使得這支隊伍成為了雄霸整個關東山西部的龐大勢力,隱隱跟四大天王這種老牌的勢力有了抗衡的意思。
這麼看來,除了由一部分東北軍官兵組成的關東山抗日義勇軍佔據的關東山南部外,剩下也只有四大天王還能跟對方抗衡一下。
不過,四大天王也是有苦難言。
對手現在顯露出來的實力就已經這麼強悍,那麼暗中隱藏的實力如何,可想而知了,就算是東天王王白這樣狂傲的人也心中忐忑不以了。
正因為如此,當這幫打著龍牙抗日軍團廚師獨立縱隊旗號的廚師步步緊逼的時候,王白選擇了退讓,盡量跟對方發生特別激烈的沖突。
但是,到了現在,已經是沒法退了,要是再退,之後身後那後山的懸崖可以去跳了。
王白開了口,但是下面卻沒有人說話,大家全都眨巴著眼楮,等著自己老大說話。
王白看到了大家的表情,不由得暗自一聲嘆息︰看來大家都被這幫廚子給鬧怕了。
也難怪,誰要是一晚上被嚇醒幾十次,紅著眼楮抱著槍蹲到天亮,也都會心有余悸的。
「老大,老大,我有個想法!」就在王白張開嘴想要說什麼的時候,忽然角落中一聲聲音響了起來,听上去雖然有點突兀,但是卻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家扭頭看去,發現是一個身材矮小的矬子,這時候縮在角落中,正小心翼翼的抬起頭來看著大家。
人們一看,都泄了氣,這個家伙在山寨中向來是以膽小怕事而聞名,腦子里更是蠢的一腦袋漿糊,指望他能想出一個好主意來,那還不如指望天上掉下個神仙來解圍現實點。
王白也是一皺眉,他同樣不認為這個家伙能夠想出什麼好主意來,但是現在大家都沒有辦法,那麼就死馬當活馬醫,看看他有什麼提議。
因此,他朝矬子擺了擺手,說道,「矬子劉,你有什麼想法呢?」
矬子劉姓劉,名叫劉明遠,是奉天遼陽人,家境貧寒,而他又身材矮小,所以被當地人戲稱為矬子劉,後來父母死後,他無處可去,就上山當了土匪。
矬子劉雖然人長的不咋的,但是他寫得一手好字,還擅長金石篆刻,所以被東天王王白流留了下來,當了山上的帳房先生。
此人膽小如鼠,性格懦弱,在這山上幾乎沒有人看的起他,所以一直以來他總是縮手縮腳的躲在角落中,連個座位都沒有。
要知道,那時候的賬房先生算是知識分子了,山寨上最缺少的就是這種人才,所以遇到一個都當成寶貝一樣看待,矬子劉這樣境遇的還真不多見。
「大當家,各位當家,我覺得吧,咱們應該,應該,應該——」矬子劉低著頭,手中抓著自己的衣角,聲音小的幾乎只有他自己能听到了,還吞吞吐吐的,讓人們听了都有點著急了。
一個當家的啪的一拍桌子,一聲喊,「矬子劉,你倒是大聲說啊,這麼娘娘們們的,真不痛快。」
另一個當家也喝道,「是啊,有什麼就說什麼,這麼吞吞吐吐的,想把人急死啊。」
矬子劉被那一聲拍桌子的聲音嚇得身體一哆嗦,差點把自己的衣服撕下一條來,他急忙擺著手,囁嚅著解釋道,「我,我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是——」結果不是了半天也沒說清楚。
王白也沒興趣了,他覺得想來矬子劉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來,因此他隨意的揮揮手,說了句,「算了,你也說不出什麼有用的話來,大家散了吧,下午再繼續。」說完站起身朝大廳後門走去。
大家一邊議論著,一邊站起身朝大廳外走去,矬子劉這直接被無視了,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那里。
見大家都要走出大廳了,矬子劉也不知道哪里來的一股勇氣,他噌的站起身,朝著人們一聲大喊,「我覺得,咱們可以——投降!」
噌——,人們都停了下來,就連已經走到大廳後門處的東天王王白也站住了,然後緩緩轉過身來,盯著矬子劉。
一時間,無數道寒芒閃爍的目光從四面八方射來,讓站在角落中的矬子劉都覺得全身發涼,下意識的瑟瑟發抖著。
但是,他硬是咬住牙,堅持著沒讓自己坐在地上,而是彎著腰攥著拳頭在那里堅持著。
片刻的沉默之後,人群就嗡的一下炸了鍋。
「女乃女乃個熊,這小子是不是活膩了。」
「投降?投你女乃女乃個纂。」
「這小子是不是敵人的臥底,竟然敢這麼說。」
「***,趕緊拖出去斃了。」
…………
一時間,群情激奮,大家吵嚷著,恨不得立刻就把矬子劉扒皮抽筋才好。
東天王王白眉頭一皺,然後他一聲斷喝,「好了,都給我閉嘴。」
人群刷的安靜了下來,人們扭頭看著面沉似水的東天王,等待他下面的話,在大家看來,這個吃里爬外的軟骨頭,這次鬧不好要被扒皮抽骨點天燈了。
東天王向來最痛恨的就是吃里爬外的貨,凡是被他知道誰是這樣的人,絕對不會放過,槍斃都是輕的,扒皮抽骨點天燈那是經常的事。
這個矬子劉也是山寨的老人了,難道連這點規矩都不知道,居然敢當這麼多人說什麼投降的話,這不是活膩了嗎?
就在大家都有點惴惴不安,等候東天王大發雷霆的時候,沒想到王白居然沒有發火。
雖然他臉色一片鐵青,但是他竟然能夠平靜的朝矬子劉右手一指,沉聲道,「說說理由,要是說的沒道理,那麼,哼哼!」下面的話,不用他說,大家也都明白了。
矬子劉身體猛地一顫,隨即他竟然仰起了頭來,迎著王白的目光看了過去,「大當家,我這都是為了山寨好啊。」
到了現在這種時候,他知道自己已經沒了退路,如果不說出一點道理來,那麼明年的今天,或許就會成為自己的忌日。
人一旦被逼到了絕境之下,往往能爆發出驚人的潛力和勇氣,做出平常絕對不敢去做的事情來,現在的矬子劉就是這樣,他反正已經沒了退路,所以干脆把心一橫,有什麼就說什麼了。
「大當家,我覺得事情是這樣的……」~